等到一家四口到的时候,其他的人都已经来齐了,听着堂屋里吵嚷嚷的声音,玉倩倩微微皱了一下眉,这几天她一直和安静顺遂的玉玲珑待在一起,已经习惯了安静的味道,乍然之下,身处吵吵闹闹的地方,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不过良好的教养,让玉倩倩松开了眉头,乖巧的跟在哥哥身后喊人,等到爷爷、奶奶、大伯、大伯娘~~~一圈叫下来,玉倩倩才走到玉妈妈身边坐下,顺手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她实在是渴急了,早上在家里因为闹别扭,不想面对高傲得像只孔雀的堂姐,所以滴水未尽,之后又因为赶时间,被玉妈妈匆匆忙忙的拽了过来,好不容易到了地儿,又跟着哥哥给一屋子的亲戚见了礼,嗓子早就已经冒烟了。
感受着喉咙经过温水滋润的舒爽,玉倩倩幸福的眯了眯眼,手中的杯子刚放下,耳边忽然响起了大伯娘阴阳怪气的声音,“倩倩好歹也是个大学生,怎么连喝口水都像个土匪似的!你看我们家婷婷,自从去了北京上大学,不仅变得乖巧懂事,而且还特别孝顺。”
“这一流大学教出来的学生就是不一样,可不是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专科能比得上的!”说完,端起桌上的水杯,假装斯文的抿了一口,言语中的挑衅不言而喻。
玉倩倩一听这话,心中的怒火就压抑不住的往外冒,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坐在对面的桑红叶,看着她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讽刺,“大伯娘说地什么话,我本来就是农村姑娘,自然学不来那些娇小姐的做派!”
说着,眼角的余光转向坐在大伯娘身边,身穿橘粉色淑女连衣裙的玉梦婷,心情极好的继续说道,“我可不像某些人,明明是个农村的,还非要学什么淑女礼仪!其实再怎么装,也成不了白天鹅,丑小鸭终究只能是丑小鸭!我们语文老师曾经跟我说过,‘做人还是有点自知之明比较好!’大伯娘,您觉得呢?”
闻听此言,桑红叶嚯得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指着玉倩倩的鼻子,咄咄逼人的叫道,“我们家婷婷怎么就不是白天鹅了?上大学的时候,已经把户口迁到了北京,正正经经的京城人!”说着挑衅的看了玉倩倩一眼,“不像某个土包子,连个本科都混不上,只能上一个本市的普通专科,想迁也迁不了!”
在她心里,自家闺女婷婷,那是一千一万个好,至于二弟家的玉倩倩,活脱脱就是一个乡下土包子,没文化,没气质,反正要啥没啥。
“你~~~~~”玉倩倩被大伯娘桑红叶气得说不出话来,顿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就要反驳回去,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身旁的玉妈妈给截住了,只见玉妈妈一边陪着笑脸对着桑红叶说道“大嫂,倩倩不懂事,你就别与她计较!”一边按住差一点就要暴走的女儿。
“妈?你怎么~~”玉倩倩有些不情愿,明明是大伯娘的错,为什么妈妈要陪着笑脸?
不等玉倩倩开口,玉妈妈就厉声打断了自家闺女的话,“还不坐好!平时教你的话难道忘了不成!”
玉妈妈虽然嘴上严厉,心里头却对桑红叶的行为非常不齿,拿倩倩做筏子,变相的表扬自己闺女,也不知道自家这个大嫂是怎么想的?
玉倩倩被自家老妈这么一呵斥,立刻老实地坐了下来,只是撇着的嘴角,显示了她的不情愿;眼角不经意间滑过大伯娘身边的玉梦婷,正好对上了她充满挑衅外加鄙视的眼神;心底还未消散的怒气,顿时哧哧的往外冒,毫不犹豫的反瞪了回去,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玉梦婷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桌上的众人,看着两人终于熄了火,同时松了一口气;几个大男人是不好意思掺合到女人的话头里,小姑玉建凤和小婶子张秀云虽然是女的吧,但是对与大嫂子专门和小辈过不去的极品行为,她们也没办法,有心想要劝架,又怕惹火烧身,毕竟大嫂桑红叶要是泼妇起来,可不是她们能够招架的,还不如保持沉默,权当看戏好了!
至于一家之主的玉爷爷,一则性格软弱,二则重男轻女,对这些事情,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玉奶奶,心一直偏向大儿子玉建国,连带着对桑红叶和玉梦婷也是爱屋及乌,玉倩倩这个孙女在她心里根本没什么地位;所以也就跟着装聋作哑,只当没看见罢了!
经此一事,本该热热闹闹的家宴,始终处在一种冷冷清清的氛围之下;直到玉爷爷、玉奶奶相继放下筷子,才总算打破了堂屋里怪异的气氛。
只见两位老人相互对视了一下,玉爷爷握拳咳了一声,音色沙哑的开了口,“这次把你们全部叫过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宣布,同时也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
说着,抬起略显浑浊的双眼,看着陆续停下用餐动作,等待他说话的儿孙,心里满意的点了点头。
“说起来这件事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就是隔壁村的季家前几日捎了一份信过来,提起了几十年前我和他们家季老头约定的儿女亲事,本来这段姻亲是我给小凤订的,但是季老头家就一根独苗,而且和小凤年龄相差太大,所以我就和季老头商量了一下,把这门亲事推迟到了孙辈;因为时间隔得太久,我也就忘了跟你们提起此事。”
随着玉爷爷的话落,堂屋里也随之热闹起来,大概谁也没想到老爷子会忽然提出这种事情,毕竟娃娃亲这回事,在这种开放的年代已经过时了!换句话说,娃娃亲是封建时代大家长制遗留的产物,它不仅阻碍了人们思想的解放,还剥夺了人们的婚姻自主权,所以它不可能被现代社会所认可。
玉爷爷的话很好理解,总结成一句,就是孙辈里面必须有一个站出来,完成当年约定的亲事;想通了老爷子话里的关键,吵嚷嚷的堂屋渐渐安静了下来,不一会儿功夫,就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谁也没有开口,在座的几个大人,都在默默祈祷这件事不要摊到自家孩子身上;毕竟时隔这么多年,季家老爷子还能折了老脸重提此事,就可见事件的严重性,若是季家的那位是好的,大概早结婚了,也没必要提起几十年前的约定。
空气中仿佛凝滞了几分无端的压抑,小姑玉建凤第一个没忍住,声音颤抖的问道,“爸,不知道季叔家要联姻的是男还是女?”
“是季老头的小孙子!”玉爷爷出声回道。
话音一落,堂屋里顿时一片吸气声,大伯娘桑红叶和玉妈妈同时看向了对方,眼眸里充满了敌意和警惕,同时又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玉爷爷的话一出口,两家人就知道糟了,玉家一直阳盛阴衰,这辈子总共就得了两个女孩子;按老爷子的性格,既然这么说出来,就表明已经没有转寰之地了,玉梦婷和玉倩倩俩人,总有一个要嫁出去,完成当年的约定。
想到此处,妯娌两人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俗话说,女儿都是父母心中的小棉袄,谁会愿意把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往火坑里推呢?这不是纯粹的为难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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