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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长篇小说《伏虎记》第4——5回

第四回先怀身孕后结婚婚晏席上把人哄

给五虎结婚和盖房的钱指望那七亩责任田,那只能坐于涂炭,望梅止渴。他学会了被苏东坡在凤翔任太守时赞誉为:“玉”的豆花脑做法,以后才有了儿子五虎做“金玉琼浆”,也就是豆花泡馍的根基。

他十多年前就是远近闻名做豆花脑的卖家。他刚开始做豆花脑那阵儿,是用石膏做添加剂煎豆花脑的,如果掌握不好,豆花脑就不会成型,全成了渣子。为了学这门手艺,他做了石鼓山村一位姓张的“豆腐王“弟子,就这么时而去、时而不去的学了十多天时间,他边在“豆腐王“那儿学煎豆花脑的技巧,回家后又用学到“豆腐王“的技巧实践。

于是,后来就理所当然的成了实至名归的大卖家。他要卖豆花脑的当天,都要凌晨四点半起床,和五虎他妈一块儿煎好豆花脑,等天亮后再挑到大街上去卖。刚开始那阵儿,一碗豆花脑才挣人几毛钱,到后来宝鸡市已涨到了一碗两块五。他们老两口,就这样起早贪黑,没黑没明的每天卖两桶,就靠这手艺是挣了些钱。然而,就凭他老两口这点儿蝇头微利也不够为五虎这些事儿开销。

大虎很争气,给麻志坚脸上也贴了金,虽说供他上了高中没有考上大学,可他瞅准了租赁脚手架这门生意。他走东家窜西家,七凑八拼借够了十万元,以此做为本钱,买了些脚手架和其它,他筹划了一下,就凭那段时间,宝鸡的行情,六件为一副脚手架,每副每天三元;钢管在于商定好坏,每米每天一至三分钱;小轮子每个每天五角到一元。还有扣件等,每年净赚三万元。他把这租赁生意整整干了十年,他为这个家也付出了好多。

可这些五虎全然不屑一顾,他说你们为我为这个家是付出了很多,但是,我也没有说自己不会挣钱,我要挣更多的钱,比你们都要挣得多。

麻志坚看着儿子脸上那自负的样子,他含着骨头露着肉地半天吐出了六个字:“你甭,你甭说了。”

大虎在旁颔首微笑地说:“我们挣的钱都为你花光了,你光在家吃闲饭也不行啊!我看你暂时没事,还是跟咱爸先学学做豆腐脑吧!”

五虎倏地一下从炕上跳下来,脸上那桀骜不驯的样子,就像一口要把大虎吞噬到他肚子一般,指着大虎的鼻子噘:“你说谁是在家吃闲饭,你不就是开了个烂屁租赁铺嘛,就你挣那点儿小钱,老子还看不上呢!”

“你把你手取开,小心我折断你的手指头。”大虎在脸上边擦着五虎从嘴里喷出来的唾沫星边说。

“我还要打你呢!”说着就紧攥拳头向大虎劈头盖脸捅了过去。

麻志坚见状,他猛地抓住五虎的右臂,使毫无提防的大虎躲闪了过去,趁机顺手扇了五虎一记脆亮的耳光。五虎欲要发作,被他母亲拦住了。

“你这娃,咋是这个样子!”她母亲黑着脸给五虎说。

停了片刻,她母亲看五虎情绪稍平静了点后说:“你哥说得对,你现在还没有揣摩好其它生意,就跟我和你爸做豆花脑,卖豆花脑吧。”当晚,五虎的母亲循循善诱的给念叨了一个通宵,五虎才无可奈何的答应了。

事实上,麻志坚把煎豆花脑的手艺说得太复杂了。他给五虎拿了包江西一个县上食品添加剂公司产的葡萄糖酸内酯,让五虎仔细看看,五虎拿在手中只瞥了一眼,就放在锅台上了。麻志坚怜惜的又掂在手中,在昏黄的灯光下,戴着老花镜瞅着上面的使用说明给五虎说:“你看豆腐,一斤黄豆出五到六斤豆浆,加水五至九克内酯;豆花脑就不同了,一斤黄豆出十二至十三斤豆浆,加内酯九至十二克。”

“打住了,你甭唠叨了,放多少内酯我不管,你光说前后工序就是了。”说罢,他就奔出了厨房,去了他楼上的卧室。这时,麻志坚仍然拿着那包内酯,一脸尴尬,呆若木鸡地站在那儿。他的神经全部麻木了。这时,豆浆沸腾了起来,它从锅里和锅盖的缝隙中全溢了出来。

腊月二十二,家家正在忙着烙灶干粮,准备第二天祭灶神的东西。可麻志坚家却忙着给五虎结婚。因为掐生辰八字的先生说,根据两人的属相,两人在腊月里结婚只有这天了。

马志坚知道李军成的女儿挺着个大肚子,要被司仪和乡党、亲戚朋友看出破绽,那他们一家人的脸面都不成了尿盆底子。

为这事,他特别叮嘱五虎要到照相馆给他媳妇租最大的婚纱。真的当俊巧试穿上那件婚纱时,被裹进下面衣服的大肚子,看上去的确没有什么特別的内容。订司仪时也挑了在宝鸡颇有影响的皇家婚庆公司里最好的。

在这之前,五虎和母亲给俊巧家下帖的那天,五虎在俊巧房子见到了她,他只有几天没有见她,却很诧异地发现此刻的俊巧身子全变了,此刻她的声音也没有以前那样入耳动听,有点儿毫无掩饰的破碎感,那脸上可爱的酒窝也有点儿怪异,她颤颤悠悠,一副可怜无助的样子,使他的心一下子成了面条,不禁去搂抱了她的腰部,他的双臂居然像叉车一下子发生了卡机,僵死在那儿。他也知道这是自欺欺人,他扪心自问,这还不是自己的罪孽,又是什么?最后他只好默认这是任何人不可否认的事实,只能拉下脸在腊月二十二那天,他与俊巧走向婚姻的殿堂,以此抚平俊巧的心理创伤,告慰双方的亲人。

嫁女的那天清晨,俊巧虽然还没有出门,她母亲的郁气却全部被泪水带走了。她的泪水一定很浑浊,就像排渍道里的水一样,稠酽而浑浊,还散发着异味。母亲的一次汹涌澎湃痛彻肺腑的号啕大哭,使俊巧也是一场撕心肺裂的啼天哭地。

接送俊巧的小轿车在门口已经等侯多时了,可公子哥儿们仍在新娘的门口闹腾着,急促地拍打着门,门里面却有四五个小伙子和俊巧的堂弟用肩扛着门,不肯让五虎和几个公子哥儿们进去,门里的他们都把手伸出门缝,要五虎把红包塞到他们手里,他们才肯放行。

五虎先塞进去四个红包,里边却一起高声吆喝,还差两个。

他又塞进去两个,俊巧的堂弟又在里边喊了起来:没有我的,再塞红包。

五虎说:“你们说不是差两个嘛,还想要,没有了。”

门里人搭话:“没有了,就甭进来算了。”说着门里边的人就硬用肩扛着关上了门。

这下惹恼了五虎,他那半吊子脾气又窜了上来,才用脚踢肩扛,硬迫使里边的人打开了门。五虎两口并作一口,狼吞虎咽般地吃完五个鸡蛋,一揽抱起俊巧向门外奔去,两位伴娘随即跟了上去。

新娘坐的轿车窗帘晃荡一下垂了下来,车后扬起一股尘埃,俊巧就脱离了生她养她十八年的娘家土地,升到空中,云一般朝她命运的归结处飘然而去。人们都抚掌笑着闪开一条通道,目光焦聚在一起,追随着美丽轻盈的云朵渐渐逝去。

第五回先搓麻将后“搖宝”砸柜盗钱被露包

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平静而整齐的过去了三年,五虎的媳妇就唧哩咯哒生了两个女孩、一个儿子。每年过春节三个孩子光挣爷爷奶奶、伯伯爸爸、七大姨八大舅的压岁钱就有几千元。

正月初六那天,正当冬日的太阳刚露出羞涩的笑脸,村里的铁蛋就叫五虎出去打麻将。

五虎说:“身上只装了一百多元,我又不大懂那玩意儿,打了几次光是输,不去!”

铁蛋把他拉下炕,挑逗着说:“舍不得娃娃套不住狼,拿一百元够个屁,不拿千十来元还敢上那摊场。”

五虎露出了点干涩的笑说:“过了个年钱花光了,就剩了这点家当。”说着,还将兜里的钱全掏出来向炕上掷去。

“问我嫂子要!”铁蛋边说边扬起鬼脸挤眉弄眼地把头向俊巧方向摆动了一下。

“我也没有钱,你问我家领导把钱都弄了啥?”俊巧说罢腼腆的低下了头。

“日你妈,谁是领导,娃娃的压岁钱你全锁在柜里,我还算领导!”五虎犟着头,瞋视的目光向俊巧飘去。

“嫂子,那你就先拿出一千元,等他赢了给你还两千元。”说完他还人模人样、嬉皮笑脸的伸出了双手,又吐出了四个字:“俏夫人,请!”弯下身子给俊巧深深地鞠了一躬。

五虎拿了钱觉得兜里又鼓了起来,他给铁蛋说:“这次不玩便罢,要耍就要找一家比较大、条件好的棋牌娱乐室,好好过过瘾,押大点,要不了几手,就能捞回上两次的本钱,手气顺了,说不上来还能再挣他个三几千元。”

五虎和铁蛋说说笑笑来到了下马营街头,他俩转悠了好几家棋牌室,都嫌点子押的小,就向另几家走去。

来到这家棋牌室门前,五虎停下脚步抬头向上一望:横批上写,胡来将落。下联右侧是,上一杠下一杠杠杠带花;左侧是,你一胡我一胡胡胡有喜。瞥了眼黄色的门吊帘上写着空调暖气开放,正在营业,正在滴着血的十个大字。五虎看出这是个条件较好的棋牌室,更诱人的是窗子玻璃上贴着:随上随下,免餐饮费,免座位费的三行大字。使五虎觉得这就是自己大显身手的赌场。

两人心照神交地一起撩起门帘闯了进去,十二张麻将桌均匀地摆放在三间大的棋牌室里。室内烟雾缭绕,吆喝声、喝彩声,掺杂着麻将声,充盈了整个六十平米的房间。

打牌和搓麻将的人把赌博活动,美其名曰为学习136号文件,此种说法要放在十年文革浩劫中是要戴反革命帽子的。打麻将这门道还挺有学文的,称呼也很怪诞,把摸上了二饼叫奶罩;二条叫**;三条叫裤头;八饼叫猪**,九饼叫麻子。五虎那天把这些全摸了,坐了多少次桩连他也记不清,反正只有三次输了,其它把把都胡,有些人说应该是和了,胡也好和也好,胡和都算是赢了。

到了第二天凌晨时,五虎看自己玩了一整天,赢了一千,手气很顺,正在瘾头上,就连夜打起来车轱辘战。竟然十多人摇起宝来,也就是摇色子,或者是摇骰子。每次押一张幺洞洞,摇了十次,居然又赢回了一千元,铁蛋陪五虎整整赌了一整夜,却输了个尽光,还贴进去了五虎赢的一千元。

“摇宝”是赌博活动中的另一种玩法,一般的“摇宝”场合都在大的宾馆、私人住宅、野外。那天,像五虎他们在棋牌室耍这玩意儿是很少见的,也最容易被公安逮住。因为现在的棋牌室普天盖地,随处可见,都是以娱乐为名,其实进去后就成了囹圄中的赌徒,这和人吸毒一样,如若上了瘾,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往往不能自拔。当然,这些场合小赌的比较多,法律也没有划分以多少赌资为大赌或小赌,只是规定了赌资在五千元以上才算违法,五千元以下可按治安管理条例给予相应的治安处罚。因而,五虎觉得自己就赌个三几千元算不了什么,大不了警察把自己拉去关几天,进了拘留所也是闲着又管吃又管喝,要罚也是几个钱。

这“摇宝”多好啊!一晚上就挣几千元,多过瘾。他在家里整整睡了两天,滋润好了,养足了精神,晚上和夜蝙蝠一样飞了出来,他和铁蛋又去了上马营那家大点的棋牌室。

棋牌室的李老板以为他俩是来打麻将的,就急忙陪着笑脸迎了进去说:“你俩还来得巧,只有一张闲着的桌子,你俩一来,就只差两人了。你俩先坐下,我现在就打电话叫人,人凑够了就开桌。”

谁知五虎头一扭说:“我是来‘摇宝’的,不是来这儿打麻将的。”

李老板说:“咱这儿不敢再‘摇宝’,那晚你们走了以后,有人就给公安报了信,第二天警察们等到天快亮了,一行二十多个警察,都提着警棍、摇晃着明晃晃的手铐、有的腰里还别着手枪,他们闯进来,问我刚才有没有‘摇宝’的人。”

他又皮笑肉不笑地说:“如果那晚有摇宝的,我的摊子就被砸了。”

铁蛋一听警察来过,顺手搡了把五虎。五虎也看这里不行,就带着铁蛋,像兔子受到了惊吓,快步奔出了棋牌室。

在回家的路上,铁蛋给五虎说:“听说慕仪有个黑老大,阳平那边有个高大炮,他们都是‘灯’”。

“‘灯’是啥?”五虎在夜阑中看不到铁蛋面部的任何表情。心有疑窦地问。

“我不相信你常胜将军不懂这句行话。”

“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摇宝’里面的啥人?”

“他是‘摇宝’的组织者,也就是头儿,他很有威信,很讲义气。”

“你说这球事儿,还有什么‘威信’和‘义气’可言?”

“我给你说,你甭小看这‘摇宝’,由‘灯’组织,他还放帐要帐呢!”

“借钱打条子不,利息能高多少?”

“借钱不打条子,只记帐。人常说:‘摇宝’道儿有皇爷,不管轱辘‘输’或‘和’;皇爷口里出圣旨,输赢都会乐呵呵;借钱只需把账记,皇爷放账盼赊多;不上法院打管司,皇爷办法多得多。”

这下五虎心里全亮堂了,他虽然到家了,可心里想当“摇宝”的常胜将军;想当”灯”的欲望却没有到家。

年年过了正月十五,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那打打牙祭的事儿就淡了,人们这时的口味都变了,都想吃点儿青淡素的食物。麻志坚每年在这个时侯,他家的豆腐脑生意就会更加火爆,尤其摆在闹市或者医院的门口,前来吃豆腐脑的人都挤破了头。于是,他常在这个时间段,每天就要出三缸豆腐脑。

正月十六凌晨四点多,他叫醒了老伴儿,让她去楼上喊喊五虎,和他俩一块儿煎豆腐脑,可五虎他妈“咣咣咣”敲打了半天的门,五虎仍然在屋里打着像肥猪一样的如雷鼾声,她也听到了媳妇催叫五虎起床的声音。然而,五虎翻过身子,又很快眯着眼睛蒙盹上了,媳妇搂着他的头用尽全身气力向上揭了几次,他才像没有骨头,连着几根筋带着一颗如丝瓜的头,如一只熟虾弯着身子软拉拉坐了起来,他让媳妇下去给老爷子说说,说他下午和晚上还有事。

媳妇说:“要说你下去说,我不敢去,我不敢给爹说这样的话!”

“我再说一遍,你光说你去不去?”五虎命令式、死乞白赖的硬要她下楼去给父母回话。

“我就是不去!”她倔强地扭了下头,正在为孩子盖被子。

“好,你不去!”他说着一把狠劲地揪住她的披肩长发,扎起另一只手就要掴她的耳光。

俊巧忍受着头皮像针刺一样的疼痛,脸向旁闪了一下,躲了过去,随着俊巧头的摆动,五虎攥她头发的手也松了劲,她趁此良机,一只手用力将五虎向后搡去。五虎见自己没有沾上半点便宜,反倒被自己的臭老婆推了个仰面,他顿时醋性大发,恼羞成怒得像个疯子,狂妄的再次猛地拽住俊巧的头发,连她的身子一股脑儿提了起来,握紧另只闲着的拳头,向俊巧胸部捅去……接着就是两个孩子的哭喊声和俊巧的呼救声,还有她撕心裂肺的号啕声。

时光是寂寞的,玉米也在地里静静地生长着,它已经抽出了快要成熟、然而少数还裹着几层的绿色苞谷棒皮。玉米地的北边是一条长长的引渭渠道,渠水缓缓地流着,再往北边,是座不知什么年代自然形成的高塬,稍带点坡型的塬边上点缀着星星点点蓝蓝的青草和树木,像一个人头上的豹花秃子,使人看了也别扭难受。可这些让“灯”,也就是黑老大看了,却胸有成竹的心扉全部打开了惬怀的大门。

黑老大是这一带塬脉几个村子的地痞乡霸,他高大个儿,熊背虎腰,之所以称呼他黑老大:一是凭了他那张像车轴一样黑的脸,确实是人见了都怕;二是凭着他在这一带地皮上的霸气。他长着三角形的脸,一双贼溜溜的三角眼,头上光秃秃的,若与太阳光相衬,显得更加光亮。

五虎和铁蛋那天是经一个朋友介绍,通过电话联系,从宝鸡坐车,中途又倒了次车,打问了几个人,才第一次来到了这个陌生现场。他俩只是听别人说狼说老虎,始终还蒙在鼓里,有点儿怯生生的感觉。他们不知道这赌场放在这荒郊野外,玉米地与引渭渠之间的一片开阔地里是怎么个弄法。五虎像闭着眼睛捉麻雀,瞎子摸鱼一样胡揣摩现场的情景。

他俩晚上十一点到“摇宝”现场,五虎举目依稀一望,“我的乖乖!”他不禁叫出声来。

“摇宝”现场足有四十多人,旁边一位矮个儿,长得像枚棒槌的人说:“这是人数较少的场子,大点儿的要有五六十个人以上。”

铁蛋搭讪叫道:“我的呀呀!这叫警察瞅上了,不是一锅就端了。”

棒槌嘿嘿笑了几声,“端个球!黑老大早就安排好了,要号子是喝汤的,‘灯’也不是吃素的。”

五虎又嚼开了嘴花子:“号子是干什么的?”

棒槌手往引渭渠上一扎说:“你望上看,那是啥?”

五虎顺着棒槌扎手的方向眺去,果然有一个黑影像似手里拿着一个时而闪着光亮的手电筒,在引渭渠上晃来晃去地动弹着。

场子除了中央放了一枚带罩子的气灯外,四角还各放着一个带罩子的马灯,气灯放在一张折叠式的专门用作“摇宝”的木桌中央,四个马灯却放在各自位置的一条约八十厘高的小方凳上。

五虎再转悠着向靠渠塄边一走,在一张小桌子上放有一个打开的装有五花八门、品类繁多的名牌香烟木制大盒,在小桌的下面还摆放着五捆宝鸡啤酒和十瓶西凤白酒、三捆矿泉水,一位中等身段、胖瘦匀称、鼻子下面留着山羊胡子的小伙子蹲在这些东西的旁边。

在他蹲的位置前面还放着一枚正散发着热气、像似烤羊肉串用的条型铁火炉,各类要烤的羊肉串、面筋、土豆、青菜等。有三个像似刚从玉米地里偷来的嫩苞谷棒,已经架在了炉盘上,它们散发着带有贼腥味可又有浓浓的香甜味。

五虎一闻到这味儿,就当即有一种说不出的肌肠辘辘的感觉。他从那中等身段的小伙子手里接过来两个烤熟的玉米棒,给自己留了一个,一个给了铁蛋,他俩急忙边啃着边转身就往场子碎跑。五虎刚跑出没几步,就被那山羊胡子拽了回去。

“小伙子,这不是免费的!”你俩恐怕是第一次进场子吧?山羊胡子厉声的讥诮着。

五虎立刻板起面孔说:“你咋不早说,一个棒棒多少钱?”

“一个五块钱,快拿钱!”他边说边就把手伸了过来。

“你这不是要人命嘛,一个嫩棒棒最多也是两块钱。”铁蛋没有掏出钱给山羊胡子。

“你把我俩当傻子,不行,我就是一个给你两块钱!要不要,不要拉倒。”五虎从兜里掏出四块钱,硬往那山羊胡子手里塞。

“你说啥?我看你是欠揍!”他说着就要握拳向五虎打来。

铁蛋一看时下不对,就出手档了一把。他很快从兜里掏出十块钱,塞进了那山羊胡子的衣袋里。山羊胡子又从衣袋里把钱拿出来,放在他旁边的昏黄马灯光下照了照,确认无误,才放心地装进了他的兜里。

钱已经给了,山羊胡子还不屈不饶的小声自语道:“你以为你是谁,没看这是啥地方,还敢在这儿耍半吊子、撒野。”

五虎虽然听见了,可再也莫敢放半点儿臭屁,只是在黑灯瞎火的夜幕中翻了翻那毫无光亮的白眼珠子,蔫不唧唧的和铁蛋走向了“摇宝”的赌场。

赌场如战场。有些人在赌场上忙忙碌碌了一辈子,也没有挣下金山或银山。像电视剧中所演的哪些赌场中绝妙的高手,只能作为滑稽的笑料,它并不能说明这个事实的成立。胜败乃兵家常事。五虎从那晚开始,再也不是什么常胜将军了,那晚他的手气背得就像抓了牛粪,他和铁蛋回来的路上,就狠不得找把锋利的刀子,把自己的右手剁了。竟然一夜,被人家赢走了他兜里仅有的三千元,还在黑老大那里赊了四千元的高利贷烂账。

自那天五虎从媳妇手里拿了一千元,把几次打麻将和“摇宝”赢了的钱加在一块儿又给了她两千元。到了第二年,两个孩子又挣了三千元的压岁钱,还有俊巧自己攒的私房钱,锁在她大立柜抽屣里已经有八千元了。她想把这些钱用在正儿八经的地方,除了自己的零碎花费外,主要准备用于两个孩子以后上学的学杂费。

可五虎这次“摇宝”就像犀牛背上的几只虻蝇不能预知未来一样,不知输赢。反倒拉了五千元的烂账,就这不算他还欠黑老大那驴打滚的高额利息。

他苦思冥想了好几天,只有媳妇抽屉里的八千多元是现成的,向别人借钱,唯有铁蛋,可铁蛋和自己出去了多少次,比自己输得更惨,手头哪儿还有自己要借的。

他死皮赖脸的要媳妇打开她的金库。然而,她就是不松口,每次出门归来,她就成了钥匙的贴身伺卫,形影不离,这使五虎觉得很棘手。

这些逼使他最终还是起了歹心,那天晚上他趁俊巧回娘家的机会,打开了立柜扇子,在抽屣下面用斧头砸碎了抽屉的底板,顷刻间把抽屉里所有的东西哗啦啦撒落了下来,这时侯五虎的眼睛焦距一下子投向了俊巧的钱包。

五虎拿了钱包,就把楼梯的三个台阶当作两个台阶下,慌乱中踩楼阶的步子闪了一下,尻子蹾了个坐蹲,“哎呀”了一声,疼痛当即像剜了他的心,可他心里装的全是“钱”,“钱”就像一小时前服的两粒止痛片,自我感觉似乎“疼痛”又缓解了许多。

他手捂着尻子,这次小心翼翼地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地下完了台阶。他想剩下的全部是平地了,就大了胆子跑了起来。

谁料,老天没有让他平坦坦地跑到大门口,才跑了两步,就被院内的一块砖头勾了个狗吃屎,“啪”的一声,两手和整个身子与院子水泥地板相碰的巨大响声,如一根牵动麻志坚脑神经的绳子,使他的心紧缩了一下,他的第一反映是“贼进院了”。

他边喊“抓贼”,边顺手从房门后拿了棍子,只穿了条裤衩跑了出来。五虎的母亲和那晚刚在家的三姐也听到响声,蜂拥而至。

麻志坚在漆黑一团的院子里,正要瞅准人影,举起棍子向下打时,五虎惨叫道:“爸!是我。”这声惨叫似乎变成了定身术,使他即将就要落下的棍子,顷刻间,犹如一辆死机的铲车臂,刚刚举起的一块巨石难以落下。

“深更半夜的你跑到楼下干啥呢?”

“我尿聚了,想撒泡尿。”

“哪你跑啥,咋么还绊倒在了院子?”麻志坚问着,瞌睡就像酽稠的粥,打了声呵欠,就转身要进房子。

“院子太黑,我不小心,被砖头勾倒了。”五虎脱口说完了这句话,抬头见父亲他们都进了房子,就急急忙忙向大门走去。

响声之大也惊动了住在前面楼房的大虎。他扛了把镢头,抡起镢头就砸向了五虎家的劣质木制大门。

五虎贼溜溜的眼一下子亮了,实质大虎刚举起镢头的一瞬间,五虎已经抽开了关大门的门拴,不然大门怎么能不砸自开呢。

无巧不成书,就这样几乎是同一时间,奇迹般的使五虎从敞开的大门里荒诞无稽地跑了出来。当大虎进门后,他像刚被人硬灌了迷魂汤,他不知到这场闹剧谁是主角,五虎已经是这个时侯了,为什么要急巴巴地跑出门?他在院子擩着镢头把儿沉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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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我的旁边怎么还坐着个人”快到站时,公车上一位大妈突然说道。这让郝普通感到绝望,他总是因为过于普通而被忽视。这样的情况整整持续了三十年。直到有一天他见到了上帝,并向他许了一个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