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钟留恨这样问,皇后淡淡问:“你有什么事情就和母后说,能做主的母后自然为你做主!”
钟留恨看着皇后有些难过,想了一会才说:“母后,选妃的事情能不能让留恨自己做主……”
皇后一听,惊得转过身来,看着钟留恨,突然想起皇帝当年选后时的情形,当年皇帝喜欢的是钟留恨的额娘杜婉清,所以在选后之事,皇帝曾经为了此事而与太上皇大闹绝食,因为被选皇后之人不是杜婉清,而是自己。
想到这里,皇后眼中滑过一抹悲伤,看着那倔强的钟留恨,用十分柔软的声音说:“留恨,不是母后想要打击你。你身为太子,有太多可为,也有太多之事不可为。太子选妃,就与皇帝选后是一样的事情,你身边的太子妃一定要贤良淑德,胸怀天下,而不能小心嫉妒,处处算计。将来,这个女人不仅仅是会关乎你的幸福,更多的是要影响后宫的安宁,甚至国家的昌盛,所以选妃之事得由成千上百人来把关,来挑选,最后才轮到你。这样的程序,不是毫无原由的,而是古人们得来的经验……”
钟留恨听了,那如墨染般的眼睛突然就黯淡下去,知道再说什么也枉然,皇后否定的事情,就算再去求皇上,也只能得来责骂。
皇后走过钟留恨身边,轻轻地拍了拍钟留恨的肩膀安慰说:“你可以从三个中间尽量的选择你心仪的女子,这也是你最大的权限了!”
钟留恨知道无望,抬眼看了一眼慈爱的皇后,不好再什么了。夫子夹着书又进了乐庆宫,钟留恨低声说:“母后,留恨该学习了!”
时光漫长,那些云也在天空中突然变得镇定,不再是风过云飞的样子,钟留恨心不在焉,心里想着念着的人全是夜鸾。
皇后见钟留恨心马意辕,于是试探地问道:“太子心中,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子?”
钟留恨正欲说,看到夫子立在一旁,忙改口说:“母后,帮我求求父皇,让我去书院和同窗告别一下吧,毕竟相处两年时光,更何况那里还有我的许多的衣物没有带回来的。我知道如果我一说,父皇又会生气,还请母后帮忙……”
皇后何等聪明,看到钟留恨眼中的一丝躲闪,虽然对皇家学院的事情不是非常清楚,但是那里公子与小姐同在一处读书,相濡以沫,如若有一两个知心的红颜也不为过。
皇后想了想就答应说:“恩,我会和你父皇说的,这些天你安心读书,离选妃的日子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所以你不必急!”
钟留恨点点头,看着夫子打开课本,只好苦着脸向皇后告别。
皇家学院。夜鸾自从知道了钟留恨是太子,许多的过往一一在心间上演,他的冷傲,他的睿智与沉稳,他的那种目空一切的脾性,夜鸾不止一次从梦中惊醒,梦里许多的女子都缠着自己,向自己要太子。
这天清晨,夜鸾一个人坐在秋千上,来回的摇晃着的秋千上,夜鸾在静静沉思。风傲白突然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拍了一巴掌夜鸾说:“在想什么?”
夜鸾惊了一跳,慌忙掩饰说:“没有什么,只是一个人在想心事,你怎么也出来了?没被秋月娘缠着不放?”
风傲白撇着嘴说:“你心里也在想着钟留恨吧,他一走就是这么久,也不说来信告诉我们一声,难道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夜鸾长长叹息,看着树梢处有几只鸟在自由的跳跃着,说:“或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身为太子,身份不随便泄露,一来是为了安全,二来是为了更好的更近的与同窗相处,即使钟留恨在信中没有解释这一切,夜鸾也可以知道这种苦衷。可是眼下,钟留恨就要纳妃了,可是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做,也不能想。
他将来会是天子,而自己不过是一个青楼小小的姑娘,甚至连白雨薇的清名也没有,只此一生,只能与他遥遥相望,直到死亡。想到这里,夜鸾一阵伤感。
风傲白见夜鸾叹息,逗着夜鸾说:“夜鸾,最近学院里神秘的很,听说来了一位王爷。贾是仁就好像见了什么神仙似的,奉若神明,还没有见过贾是仁这副模样呢!”
夜鸾向来不关心那些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与其操那些心,还不如多读读古诗。自从钟留恨走了,风傲白虽然****在自己身边晃来晃去,可是原来那种快乐时光一去不回了,夜鸾的心也渐渐回到了书本之上,凭着夜鸾的聪慧,那些几十页的古书完全可以在两天时间里理解透彻。
“风傲白,我要回宿舍了,起风了,有点凉,你回去吗?”夜鸾将身上的披风拉了拉,虽然已经是盛夏,可是因为刚刚雨过,所以树林里十分潮湿。
风傲白看着夜鸾有些忧伤的背影,不明白为什么她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风傲白匆匆走上前去,拦着夜鸾说:“夜鸾,我喜欢你,想娶你为妻!”
好直接的告白,可是在这茂密的树林里,风吹着树叶飒飒作响,而阳光如跳动着的精灵在地上投出亿万个美丽的印迹。
风傲白身穿月牙白,英姿飒爽,看着身穿紫衣,眼神忧郁的夜鸾。钟留恨的走,给风傲白与夜鸾提供了单独相处的机会,这种机会在某些空间,某些时间里变得异常的温暖,它给人一种力量与情怀,让人不得不,不得不说出这样浪漫动听,生死相许的话来。
风傲白一改往时的油腔滑调,双目里有一种渴望以久终于得到的欣喜与柔情,他在默默等待着夜鸾的反应。
夜鸾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但没有想倒是现在,更没有想到风傲白不仅说了喜欢,还想娶自己为妻,要知道风傲白虽然不是太子,可是也是大臣之子,要说夜鸾有如此归宿,若在以往,她是该偷着乐了,可是此时,她却茫然无措,不知道怎么回答。
“风傲白,我……”夜鸾欲言又止,心中明明知道这话一出口,自己在学院最后的一位男性朋友都会离自己而去,而漫长的时光只有绿竹会陪着自己日出日落。
风傲白低了头,似乎知道了夜鸾会拒绝,可是还是笑着说:“不急,夜鸾,你不必急着回答我,你好好想一想,想一想,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做很多的事情。”比如说,努力忘记钟留恨,可是风傲白没有说出口,凭着夜鸾的脾性,记着一个人太难了,自己是用两年的时间才慢慢靠近她的,可是若要她忘记,恐怕也是太难了。
夜鸾微微一笑,看着风傲白说:“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你知道让我想起什么吗?
“想起什么?”
夜鸾笑着,将一片飘落的树叶从地上拾了起来,细细看着上面的脉络说:“让我想起倾城之恋!”
“什么?”风傲白没有听懂,可是却预感这是一个十分有趣的故事。
夜鸾提着裙摆,努力不让衣服托到地上,一边轻轻说:“说一个女子身份卑微,却被一个十分有钱的男子喜欢上了,女子时时担心男子会离她而去,****那颗敏感的心因为男子的不忠而剧痛,但她只能是面不露色,与男子若即若离,因为她有尊严,不想成为一个摆设或是玩物!”
风傲白见夜鸾停顿,不明其意:“这故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别急,听我讲完。后来,战争开始了,男子从远方赶来看女子,两人就坐在台阶上,双目相视,突然感觉彼此都在生命中烙下了十分重要的印迹,而这印迹全然是由一场战争对生命的威胁而变得深刻的,如果没有那场战争,二人的结局将完全不会相同,她依然是性情敏感的小姐,他依然是玩世不恭的公子……”夜鸾说完,长长叹息,感情的事情谁能说清楚?身边的浪荡公子终于决定要认真相待一段感情,可是自己却要残忍的拒绝。
钟留恨与自己明明不可能,却要殷殷期待。
风傲白仍然不解,疑惑地望着身旁的夜鸾说:“那你意思是说,如果此时发生一场战争,我们才可能在一起?这个有点难办!”
夜鸾扑哧笑了,看着风傲白说:“想歪了,以后再跟你解释,我们还是散一步回去吧!”
风傲白只好一脸雾水跟在夜鸾身边,看着她越来越清瘦的身子怅然发呆。
两人刚刚走到寝室,看到贾是仁背手站在那里,他眯着眼睛打量着夜鸾与风傲白,剑一样的目光似乎要穿透二人的心。
夜鸾见了夫子这副样子,慌忙上前说:“夜鸾,见过夫子!”
风傲白也上前一步说:“风傲白见过夫子!”
贾是仁微微点头,然后看着夜鸾说:“夜鸾,你跟我来,风傲白你先回去吧!”
夜鸾看着风傲白点了点头,随即跟着贾是仁往前院走去,此次走的,并不是贾是仁平常走的那条学院的大路,而是绕着小径,穿梭在一珠珠梧桐树后缓缓前行,他依然背着手,双目沉稳,仿佛心间藏着许许多多的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