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环触犯侧王妃的事半响子不到便在府内传了开,这婢子是王妃的陪嫁丫头,都被关入柴房三日。摆明侧王妃胜于王妃,一下子,令众人皆眼红的王妃失了宠。
柳如雪在东苑内心神不宁,姝环已教他关了一日,她前去探望,却被管家止了回来。如今自个儿也不求什么宠爱了,只希望孩子与环儿在自己身边相伴。可现下环儿却……
“真是叫人难忍!”苑外,传来安晴初的娇音。柳如雪手抚着腹部站起,那侍妾安晴初与乔心雨已进了来。
“王妃,快好生坐着,别动了抬起!”乔心雨见状,忙上前扶住柳如雪坐下,柳如雪看着安晴初一脸气样,问她:“这儿是怎么了?与谁犯气?”
“……这还能是谁,不就是那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侧王妃惹的么!……王妃,这陌灵也太仗势欺人了!”安晴初的口气极大,乔心雨只在一旁劝着,又向柳如雪解释道:“是这样的……今儿个早晨,我与安姐姐本想去拜望那侧王妃的,想着都是自家姐妹,联拢感情。哪不知……这侧王妃可真是娇贵,硬是让我们在苑外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起来,最后派了婢子来通报让我们先回。”
乔心雨的话,柳如雪是明了。可……她所认识的陌灵,不是这般的。……罢了,自己也从未真正认识过那个女子吧。
“王妃,那女子也太欺人了!昨日才将你的婢女给罚了,今儿个又戏弄了我们一番。比起那苏菀,她更叫人可恨!”安晴初恨得直咬牙,这什么下贱东西,以为一朝成了侧妃便目中无人了!早知今日,那****被苏菀针刑时真当扎死那贱-人!
“罢了……方才不也说,都是自家姐妹,王爷的女人,何必这般计较!”柳如雪说的风轻云淡,她不过只是想图片清静,与世无争而已。
“可王妃……我们是在为你不平啊!你才是王爷正娶的正王妃,如今也怀有王爷唯一的子嗣。岂能让一贱婢压在头上!”
对于安晴初而言,陌灵始终是一个在王府内做了八年婢子的女子,而不是侧王妃!乔心雨见柳如雪不自觉地抚上她的肚腹,也掺合道:“是啊,王妃怀了身孕尚且如此,那以后叫那人怀了孩子,王爷可怕就只在意那人的孩子了!”
孩子……柳如雪眸一怔,是的,她还有腹中的孩子。想了许久,她方才笑道:“两位妹妹早晨也够累的,且回去休息吧……你们的好意之言如雪明了,只怪如雪心浅,不屑与她争。王爷记得起我或是这孩子也好,记不得也罢。这孩子,终归有我这母亲。如雪只想飞,静静地与孩子度过余生。”
孩子,不是娘亲不爱你父王,而是娘亲怕去争。若因争而失去了你,方才是娘亲最大的痛。
倾灵苑,
“尘儿,下次不要自作主张传话了!今天早晨这事,指不定要结多大梁子。”
“侧王妃,不是尘儿自作主张,是……是王爷让奴婢这样做的!王爷让侧王妃你好生休息,不让人打扰!”
可恶的萧越宸,简直是让她为难。
“那你也没必要让她们等了半个时辰啊!”
“这……”鱼尘儿小声嘀咕,不自觉脸竟红了,才道:“她们来时,主子与王爷都还未起……许是半时辰后,才见王爷一人从屋里出来。尘儿才将事告知王爷的……”
听完鱼尘儿的解释,陌灵有几分羞涩。
再看着尘儿的红颊,自个儿更是无地自容了。
“不怪你,要怪只怪……”只怪萧越宸!当然,后面的几个字没说出口。
“侧王妃,你很爱王爷么?”
“……为何突然这样问?”
鱼尘儿摇摇头,笑道:“没有,只是认为,王爷很爱主子,主子……也一定很爱王爷!”
“傻丫头……”陌灵嗔骂,而鱼尘儿,眼中多了几分黯然。
陌灵与侍妾的梁子结大了,而柳如雪皆不顾,萧越宸不理那安晴初与乔心雨。同寻常一般,白日办公,晚上留在倾灵苑。
三日早已过,姝环也从柴房中放出,只是对陌灵的怨,怕是只增不减。
东苑外,陌灵有种忐忑不安的心情。自回府以来,一直怕见的人就在里面。离去前,她是这苑子里的奴婢;归来后,她竟不敢入这熟悉的苑落。
“侧王妃,我们还是回吧!”
“尘儿,该有的礼数是不能少的。”话落,陌灵抚袖,入了那苑,鱼尘儿自也随后进入。
柳如雪在屋内休息,姝环在苑中见到陌灵,强忍的火气化为冷笑。陌灵蹙眉,这种笑,从不该出现在姝环的脸上。
“侧王妃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环儿,莫要与我这般说话,我还是我,还是那个陌灵。”
“哼……你自然是陌灵,那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婢子!”
“喂!你这奴婢怎可这般与侧王妃说话!……莫不是王爷罚得太轻,想再次以身试法吧!”鱼尘儿挑眉看向姝环,而姝环想起那柴房三日之苦全拜陌灵所赐,索性心一横,大不了一死。
“借你的容貌,乘王妃不在王爷身边勾-引王爷,这便是你报答王妃的么?……王妃之前为了你,受尽苏菀的欺负……如今,你比那苏菀更狠,让王妃伤透了心!那是王妃的夫君啊,你怎忍心去夺他人之爱?!”
夺他人之爱……陌灵脚不自主退后一步,教鱼尘儿及时扶住。她夺她所爱了么?
“环儿,住嘴!”一声凌音传来,是柳如雪站在屋前的人影。陌灵再见她,已憔悴不少。那腹中孩儿也有四月大了吧。
“还想被罚么?……退下。”
“尘儿,你也在这儿候着,不必随我进屋。”
话落,陌灵入了柳如雪的房。房内,柳如雪将茶满上,却不递给陌灵。
“想同我说什么?”
“……不知。”的确,不知该与她说什么。
柳如雪轻笑,又道:“那……我问你一件事。”
见陌灵没说话,柳如雪方才开口:“与王爷……是什么时候的事?……是否,是在去武林大会之途上,你……”而后的几个字,她如何也说不出口。
陌灵抬首,正视着柳如雪,一字一句道:“不是!……在那之前。”
之前……柳如雪怔住,不敢置信反问:“是在我嫁入王府前么?”若是,那末,自己才是那插足者,竟是自己。
“……是。”
意料之中的答案,柳如雪苦笑,闭上眼睛,两行泪珠落下。许久,才缓慢开口说话。
“告诉我……你们的故事。”
没有回应,她睁开眼睛看着那倾颜女子,嘲讽自己道:“太长,一言难尽么?”
又是无应,便是默认。陌灵将柳如雪的举动看在眼里,心中倍受痛苦。
“那便告诉我,相知相爱在何时?”只要知何时相知相爱,我不要听到你们的每一个过程,不要!
“……相知在八年前,相爱……许是在六年前。”
“原来,竟是这般久了……原来,这么久了……呵……原来,我才是介入你们之间的……”柳如雪自言自语着,陌灵看了甚是不忍。她对她的好,付出全是真的,如今,却伤了她。
蓦然间,柳如雪手抓紧桌上的布帘,咬紧下唇,一层层汗珠从额上露出。
“王妃!……”陌灵心一惊,忙上前去扶她。却让突然跑进来的姝环一把推开,撞在那桌上,茶水翻了她一手。
“侧王妃!”鱼尘儿也大惊,忙拉过陌灵已烫红的手腕。
“尘儿,不要管我,快去请大夫!”陌灵抽手,鱼尘儿也慌着出了东苑。柳如雪手紧抱腹部,人却已晕厥在姝环身上。姝环的眼中,陌灵读出了仇恨。终是,都恨透了她!
夜晚,东苑灯火通明。大夫为柳如雪诊了脉,道是伤了胎气,不可再受刺激。陌灵带着鱼尘儿回了苑,下人们也都自个儿忙乎去,东苑内仅剩下萧越宸与,卧躺在床的柳如雪。
“如雪……”
“王爷,可否让妾身先说?”她打断他,一双凤眸对上他的,又道:“王爷娶我,不过是为权,如雪不怪。王爷心爱之人是陌灵,如雪插足,只怪如雪。”
萧越宸眼半眯,何苦如此说贱自己呢?!
“而如今……如雪什么都不求,也不想同陌灵争。只求王爷,让我留住这个孩子。”
萧越宸,我既如此贬低自身抬高他人,你便可否同情于我呢?
“这也是本王的孩子。”
听到这话,柳如雪方才凄声一笑。如此卑微才能留住……王爷,柳如雪在你心中究竟算什么?!
“王爷可否回我一句话?”
“你说。”
“……如雪于你,是棋子;陌灵于你,是毕生所爱。那……太子妃呢?”
太子妃……未想到她会问到那个女人,萧越宸回首,道:“她……不过就是一位与本王无关的女子。”
恐怕与你有关的,只有她吧……
“那么……妾身便明白了。”柳如雪也不想再多言,静静合上眼。萧越宸也未多留,拂袖而去。
陌灵,你究竟是用如何的心态对待萧越宸的每一个女人?!不会嫉妒么?这么多年,愿委身为一个奴婢,看他夜夜宠爱别的女子,不会心痛么?
你爱他,有他爱你那么多么?
柳如雪不懂,此刻也不想懂了。
倾灵苑,月凉如水,想必他还在照料于她。陌灵几度看着门外出神,让他多陪陪柳如雪,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