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好好的活下去
看着方亦柏被送进急救室,晓依仍恍然在梦中。
难怪有的时候他看起来那么脆弱,他的脸色那么苍白,难怪他说,他只会嫌一辈子太短。
一只手忽然放在她的肩膀上,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已经找了市里最好的医生,放心,他不会有事的。”他低声说,嗓音微哑,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晓依抬头,她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她在他的脸上看见了心痛的神色。
一样的黑眸,一样英挺的五官,可是,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是眼神吗?从前,她在他的眼中只能看见冷漠,而如今似乎多了一些别的东西,她怔怔的看着他,心仿佛被一层又一层的潮水席卷,她想要说什么,却只能无言。
他脱下西装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晓依却忽然有了流泪的冲动。
铃声忽然响起,打破了让人窒息的沉默,他看也没看,直接掐掉,但是很快铃声就再次响起,不依不饶,如此几次下来,晓依终于忍不住,扭头看他。
他抿紧唇,接起了电话,那边传来裴君逸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在搞什么?这么长时间还不回来?在这种情况下,你……”
“你看着办吧!”他打断了他的话,果断挂断。
晓依哑声道:“你不用管我,我一个人可以的。”
他忽然捏紧了她的下巴,深深的凝望着她,晓依静静的和他对视。
平静,还是平静,这双眼睛果然不再因他而产生波澜。
他忽然闭上眼睛,然后狠狠的将她摁在怀里,晓依撞在他的胸口上,一下子懵了。
耳边只剩下他有力的心跳声,久违的怀抱,她忽然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我本来以为你会要一个解释。”他喑哑的声音通过胸腔传到她的耳中,字字落在她的心上。
晓依无声的笑了,她挣开,看着他:“那么,你有什么解释吗?”
他的瞳孔剧烈的收缩,良久,他低笑一声:“没有,既然你已经选择了他,那么最好。”
晓依死死的咬着唇,看着他仿佛什么都不在乎的面孔,她笑得讽刺:“其实你什么都不必说,你欠我的,并不是一句话。”
爱或不爱,本身并没有错。
他凝望着她的侧脸,抿紧唇不语。
他确实不该说这句话,这个时候,真的不是合适的时机,但是看到她亲昵的靠在别的男人怀里,更让他无法忍受,他舍不得,舍不得就此放手,舍不得她对他视而不见,即使到这个时候,他依然自私的想在她的心中留下他的痕迹,最好能让她记一辈子。
晓依撇开目光,强迫自己不要去看他那一瞬间的落寞神情。急救室的灯依然亮着,她握紧双手,默默祈祷。
方亦柏,你千万不要有事。
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灯终于灭了,晓依猛地冲了过去。
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说:“暂时已经脱离危险了。”
晓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身子一软,几乎站立不稳,季辰鑫无比自然的伸手揽住她,沉声问道:“是心脏病?”
“是,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应该出过一次车祸,心脏受到了很大的创伤。”医生摇头轻叹,“具体的情况等我们进一步检查后会详细告知你们,现在病人还在昏迷中,要再观察几个小时。”
他的话音刚落,急救室的门再一次被人打开,护士推着方亦柏走出来。
晓依怔怔的看着,直到季辰鑫带着她后退两步,她才知道给护士让道。
那真的是方亦柏吗?脸色苍白至透明,这样的他让她恐惧。
“不要担心,他已经没事了。”季辰鑫在她耳边低声说。
她没有说话,掰开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跟着护士走进病房。
他盯着自己的手,有些发怔。
这算是一种表态吗?
握紧拳,他的脸色渐渐变冷,递给医生一张名片,声音不带感情:“有什么最新情况,记得先打这个电话。”
医生只扫了一眼,语气立刻变得恭敬:“好的,季总!”
走廊上没有人,空荡的阴森,他走到病房门口,看着里面那个纤细的身影,目光柔和起来。
即使不甘心,也只能到此为止了。他收回目光,拨通了裴君逸的电话。
“你在哪里?”裴君逸怒道。
“我马上回公司。”
“快!最多还有一个小时,消息就要放出去了,还有乔若妍这个女人,你想想办法!”
嘴角的笑容变得残忍,他低笑一声:“不如现在就把消息放出去吧!只要确保今晚到场的人不会乱说。”
“这个你放心!只是,你确定要现在放出消息?”裴君逸迟疑道。
“就现在!”他沉声说完,挂断了电话。
他已经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晓依一夜未眠。
身体虚软,眼睛胀痛,脑子昏沉无比,可是她毫无睡意,不知是因为担心方亦柏的病情,还是因为那个人的几句话。
他离开的时候,她听见了他的脚步声,坚定而沉重,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的心依然会因为他的一个细微的动作而狂跳不已,所以,她只能选择推开他,远远的推开他,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相信,她已经不再爱他。
期间廖茗臻给她打过一个电话,他显然已经从筱筱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他还是了解她的,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了一下方亦柏的病情,嘱咐她好好照顾自己。
好好照顾自己。晓依苦笑,看看她的人生,已经被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
晨曦微露的时候,医生过来做检查,他看了眼晓依,轻叹道:“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不要病人还没好,你自己就先倒了。”
晓依机械的摇头,声音沙哑:“医生,他……有没有生命危险?”
医生犹豫了一下,看见她憔悴的面容,笑了笑说:“别担心,只要注意别再让他受刺激,坚持治疗,至少能再活十年八年,如果恢复的好,完全康复也不是没有可能。”
晓依点头,她知道,如果是心脏病,看医生的说法,他的症状已经算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晓依已经分不清白天与黑夜,床上的人终于醒了过来。
她惊喜的落泪,张口就要喊医生,才发现嗓子嘶哑的不成样子,根本不成声,好在医生很快就来了。
检查的结果让人很满意,晓依忍不住将脸埋在他的胸口,泪流满面。
方亦柏伸手轻抚她的发丝,声音沙哑:“对不起。”
“为什么,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她泣不成声,“医生说你的病是车祸造成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轻颤了一下,笑道:“有一两年时间了。”
“你知道自己病的很严重,对不对?”
他点头:“晓依,你会不会嫌弃我……”
晓依握紧他的手,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带着惶恐的眼神,心痛到无法言语:“是不是因为你以为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才来找我?”
“晓依!”他眼中更显惊慌。
“你这个傻瓜。”她将他冰冷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你放弃治疗陪在我身边,假如你出了什么事,你让我如何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