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殒大陆,八荒世界之一。没有人知晓这片土地的边际究竟延伸到了何处,因为从古至今的文献中,还不曾记载有人类踏足过这片神秘的地方。传说;多少万年前,神陨大陆曾经有过极度灿烂的文明,数不清的国度以及百亿计的人口。可是后来不知为何,竟不幸成为上古仙神的战场,在那时,这里发生了一场足以毁天灭地的诸神之战。
当时,大地沉陷出天坑,绵延百万里;高达千丈的大山瞬间被抹成平地。更有甚者,有人竟然一举引来了天外星辰,数不清的仙神受到星辰一击而陨落,尸骨长眠在大地之下。
或许是应了那句老话:天下大势“盛极必衰”。传承了不知多少年代的人类文明在这次大战之中消失殆尽,没有留下一件东西能证实那段历史存在过的痕迹。依然如故的,只有枯黄的野草,寂静的群山。伴随着仙神的传说一直流传到今天,流传至域外。
不知是历史的重演,还是上天的玩笑开过了头,此时,一场关系人类命运走向的旷世大战又在这里展开。
天边乌云翻滚,阴沉沉的遮天蔽日。地面,尸山血海,放眼但见无数的死尸几乎铺满了整片苍茫大地。半空之中,鲜血飞洒,染红了碧空,正午的阳光似乎也沾染了血色,不再耀眼。数不清有多少人们在天空里往来厮杀。
赤虹经天而过,十几道身影眨眼间灰飞烟灭;碧芒流转蜿蜒,好似水波潋滟,然而只要稍一碰触,登时血肉全腐,化作骷髅白骨。流光四射;虹芒划空,灿然光华过后,却是断臂残肢如纷纷落雨般从高天上坠下,甫一着地,大都摔得四分五裂,化为肉泥,当真是死无全尸。举目所见,哀鸿遍野,散于枯黄荒草之间,全然一片末世景象。
这是一片修罗地狱;这是一处无边血海。惨叫声此起彼伏,每一个人都充满着无尽的杀意;每一双眼都满是赤红。恨不能杀的昏天黑地,血流漂杵。 .
‘‘杀,杀,杀。杀尽所有卑微的人类,好叫他们知道什么是‘‘神威难犯,殊不可辱’。声出如滚滚惊雷,就连天际的一片乌云,亦被震得倏忽散去。
大喝之人立身在高处。他身高三丈有余,好大光头之上竟然点有九点香疤,头角峥嵘,直似立身九天的疯魔罗汉一般。虽然在混战之中杀声震天,他所说的话却也却一字不落的传入所有人耳中。
大战众人哪一个没有偌大来头,寻常人又怎能够在空中飞来飞去,此时听这人一喝之威竟至如此,双方中人当真是有惊有喜,尤其是人族众修士更是大惊失色。皆因这一场混战已经持续整整了七日之多,人族修者早已死伤无数,现今侥幸活下来的已然不足百数,而且大都已筋疲力尽,若不是这一战关乎到整个天远世界千万修炼之人生死存亡的命运,恐怕此时早有人不堪重负而倒地了。然而现下一见这大和尚功力竟不见稍减,且有愈战愈勇之势,怎不令个别心志不坚者灰心丧气。
不过能有资格来此参与这场大战的,哪一个不是各家各脉最出色的人物,怎会缺少了勇然无畏之人。就见一名手持双钩的短小汉子挥退对面敌人,豁然高喊道:“净远贼僧,你不尊禅门戒律,枉开杀戒,早堕于魔道之中,还有脸面在此称仙道神,难道说你不是人吗?况且仙神之说,本为虚妄,世人哪个不知,偏偏你这头大无脑的傻和尚拿来当真。”口中说话,手却未停,晃动“舞云钩”自下向上反撩而起,耀目金光晃花人眼,刺耳风声呜呜暴鸣。隔空三丈就朝向净远大和尚胯间斩去,若能斩中,非得分出两个大和尚不可。
净远眼含冷漠,神态狂妄已极,低声沉喝道:“在尔等面前,我就是仙,血沉大人就是神!胆敢反抗的,有死而已。”与净远同伙的一群人豁然出手,但见玄兵漫天飞舞,各色光芒不约而同的一齐大放;霎时间,无尽光芒冲天射地,蹿向八方。当中一柄巨斧尤其引人瞩目,只见它迎风涨大,转瞬化为开天神器,高达十丈,而斧柄正握在大和尚净远手中,就见他巨目圆睁,好似凶神。双手紧握巨斧猛的举过头顶,抡动狂风,疯狂劈斩而下,十几名人类修者在他身前,如同被狂风卷集的落叶一般,欲迎无力,欲避不及,被这大力金刚一般的人物劈斧斩落高天,尸体零落飘散。刚刚讥讽净远的短小汉子也在当中,身体四肢已不知碎飞向哪里,只余一颗头颅坠下高天,瞪大的二目之中满是不甘。
净远仰天狂笑:“蝼蚁也敢撼树!真是自不量力,叫你知道我禅门金刚斧的厉害,哈哈哈哈!“对方被他气势所慑,败象更显。
忽听有人大喝道:“血魔在前谁为雄?唯我铁拳拓跋龙!哈哈哈哈哈哈,慕容痕老儿,许二娘老太婆,后一辈的年轻人都已死光了,现下敢如此飞扬跋扈,年少称雄的,只有我拓跋龙一人了,你等且看我杀那贼和尚,哈哈哈哈哈哈!”
一个满头白发的壮硕老者豪气干云,眼见己方士气低落,纵声狂笑,手上却不肯稍停,与对方一名红衣人轰然对了一掌,“蹬蹬瞪,彼此一齐凌空倒退三步,脚下却似踩在实地之上,俱都气血翻涌,面色通红,竟然是平分秋色。然而人族中这等可与对手硬撼的高手实在少之又少,几近于无。
“放屁!”与此同时,一男一女两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同时喊喝,这二人都是六十余岁年纪。只听那发丝花白,面若橘皮的老妇许二娘高声斥道:“好你个拖把龙,敢叫老娘作老太婆,难道你家年轻貌美的姑娘都这么称呼不成?若你再敢睁眼说瞎话,信不信老娘将你三年前做过的好事在此公之于众?”
此言一出,吓的拓跋龙老脸一绿,险些一个跟头栽落高空,顾不得去攻净远。忙不喋连声地道:“别别别,千万别,许大妹子,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似你这样的美女,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当此生死俄顷之际,他却已然谈笑风生。不过几句马屁果然拍到了好处,许二娘登时转怒为喜,高兴的不得了。
殊不料拓跋龙话音刚落,一道巨大乌光忽地自许二娘身后划过,拓跋龙相隔老远,待看清发生的一切后,心中竟忍不住怒气填膺,悲愤欲死,一滴老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一名灰衣人右手虚抓成钩,整只手掌流动着漆黑的死之气息,正从许二娘后心插入,前心穿出。
许二娘丰腴的皮肤竟然在快速地干瘪下去,转眼就剩下了皮包骨头。灰衣人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倏忽间抽手远退。许二娘深入眶中的无神双眸看了一眼身前有如泉涌的鲜血,凄然一笑,道:“拖把龙,这下你终于可以大放宽心,你的糗事我再也不会——说出去了。”讲完这一生最后的一句话,双目一闭,阖然长逝。尸身远远的坠落下去。
拓跋龙与许二娘相识几十年,交情甚笃,当此情境,只觉一股无法可禁的滔天悲意充斥胸臆。虎吼一声:“二娘慢走,拓跋老哥稍后便来。”铁拳舞动出的罡风长达十丈,朝杀死许二娘的敌人电射而去。顷刻间由他带动,人族修者人人都想到今生已然无路可退,何必再作贪生畏死的情状,舍生往死之心油然而生,此时纵然修为与敌人差距巨大,竟不再有一个肯后退半步的。
地面之上,血水聚成了溪流,溪流又汇成了小河,汨汨而流。仿佛在泣诉着一首有去无回,壮士赴死的悲歌。
战场东侧,七人身着道袍,各持长剑,脚下不丁不八,踏虚空而走,只见这七人个个气度沉凝,杀机内敛,无形中散发而出的大道气息比起方才的净远和尚来,不知又要高明了多少。从各人所立方位望去,竟是七星阵势。就见他们的每一步落下,都像落叶掉落在平静的水面一般,荡起一环又一环数不清的涟漪。
不过奇怪的是;这涟漪却是倒流而回。原来是借七星阵势将天地间无处不在,巨大的元气波动引到了他们身边。每一道天地元气汇聚足下都有冲天毫光泛起,紧接着迅速涌遍周身,流转不休。再过一会儿,距离甚远的七人间隐隐的有无形气机相连,北斗杀阵初露端倪。
当中一个年纪稍长且面貌狰狞道士见北斗阵法锁困之势已成,这才稍稍安心,扬声道:“云辰,几日来你为何一直不肯使出全力?难道我玄真七子是任你戏耍的不成?如此目中无人,现下就教你深陷我玄真教北斗杀阵之中,任你修为达于武帝境界,看你又如何能脱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