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天魔功终至大成。这位大魔出关之日,竟已是突破了魔圣境界,进入到可与武道大帝分庭抗礼的魔帝境。霎时间天地昏暗,日月无光,仿佛末世来临。天地间骤然出现的诡谲异象震撼了八荒。
事实也正是如人们想象的那样可怕,魔帝一旦出关,便手持无上魔兵“落日黑煞戟”纵横驰骋,要血杀生人无数,言称:“天魔功须炼化亿万生魂,方能无敌于世;落日黑煞戟则须以亿万人热血浇注,方能重现昔日屠神之威。”
一时间魔气纵横千万里,大地上伏尸百万,不知有多少生灵在这一时期无辜死去。
此后,魔帝又以无上魔威震慑群魔,将世间所有魔头俱都收拢麾下,若有不服者,一戟击杀之。从此,天魔圣体凶名传扬天下,六合八荒无有不知。
终于,天魔圣体的恶行震动了高高在上的仙神。于是有百万仙兵神将以大法力打开空间域门,杀至这方世界。两方大战一起,直杀的乾坤倒转,星辰陨落,更有数以亿计的人类在神魔大战中死于非命,尸骨无存。
天魔圣体虽然厉害,却终敌不过百万仙兵神将,最后被杀的肢体分离,元神破碎而死。而无上凶兵落日黑煞戟亦随他一起消逝在苍茫大地之下,仙兵神将寻找数日也未见其踪,但天魔圣体的传说却至此终结。
仙兵神将法力无边,将天魔圣体死后留下的余孽一起流放至八荒世界的一处炼狱所在,那就是万劫魔域。在那里,他们每日里都要承受千百次雷劫轰身,火劫炼魂等等数不尽的千劫百难,以抵受多少年来他们对人类迫害的罪恶。
正由于这个不知流传了千万年的传说的缘故,在天远世界,人们最恶毒的誓言往往都会提及那关闭着无数魔头,万劫加身的万劫魔域。
封南发下如此毒誓,弱水峰众人俱都心神大震。少女若离竟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做法,眼含珠泪朝着叶落望去,似乎在盼他放过自己,别再为难封师兄。
叶落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这丫头也太没主见了,就这么一会又要变卦。但瞧她明眸皓齿,珠泪低垂的情状真是我见犹怜,竟然忍不住心下一软,险些一句软话就脱口而出。
好在他还算心意坚固,生生将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然后道:“飞云宗自我标榜言出必践,却也不要小瞧他人,我虽是籍籍无名,为人做事却也不输与你们之中任何一人,既说过不会伤害为难于她,就一定不会做出违背承诺之举。此言若是有假,我也情愿去万劫魔域走上一遭。”几句话讲得斩钉截铁,不容有疑。
在天远世界人们虽然少有相信仙神的,但认为万劫魔域确实存在的却大有人在。他们相信,那里并非是所谓的仙神封印之地,而是真正的邪魔乐园,是专属于邪魔存在的一处空间,是人类绝对不可进入的所在,否则必被魔物撕成碎片不可。是以在天远世界人们对以万劫魔域而发的毒誓是极其看重的,但凡敢立此重誓之人就没有几人会怀疑他话中有假。
叶落也学封南一般以万劫魔域起誓,登使得封南等人神情为之一愣,但转瞬也就确信了叶落的话,毕竟这样的毒誓不是谁都敢发的。另外他们也着实害怕;若离还在原来手中,要是一不小心把他逼急了,真可能什么事他都做得出来。
封南不敢拖拉不放,侧身让出路道,其余人等也向旁一闪,让原叶落过去。
叶落急欲脱身,却一带若离皓腕,转身绕过茅屋,朝着镇水小城方向走去。临举步之前,还不忘抬起满是血污尘土的鞋底狠狠地程志 面上留下脚印。
夏子清放声怒吼:“住手”却不知是在叫叶落放肆的脚住手,还是抓着若离皓腕的手住手。
叶落根本未加理会,自顾自的牵着若离缓步离开。
封南虽然冷静,但关心则乱,忍不住要从后跟去,以防万一小师妹受到伤害好及时相救。只不过他脚还未迈出,就听路天行的声音道:“封师弟不必跟去,凭那小子的本事,就算几个他也伤不到小师妹分毫,你就放心吧。”
封南回过头来,面有询问之意,道:“路师兄的意思是?”
路天行浑身无力,只微微点头,隔了一会才勉强开口道:“师父师娘将小师妹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星摘星,要月取月,你想,若非她连自保的修为都没有,二位老人家会放她下山来吗?”
夏子清在一边仿佛恍然大悟地道:“啊!怪不得,刚刚我那一抓明明算到小师妹绝对避不过去。却不想我只觉眼前一花,就失了她的踪影,那是武者境六阶也难以做到的事,竟被她轻易地做到了,莫非小师妹的功力已达到武者七阶了吗?”话落已是震惊满脸,全然不可置信的神色。
封南对此事也是难以尽信,要知道纵是飞云宗武道修炼史上,最快达于武者七阶的记载是三百年前的前代宗主,年少成才的欧遥。此人修为达于武者七阶时也是十五的年纪,被称为飞云宗几千年来武道修身进境第一人。而如今自己的小师妹若也是这般成就的话,那就和这位三百年前的奇才并驾齐驱不说,而且这还是在若离从不用心修炼的情形下,称其为天才中的绝顶人物也绝不为过。
路天行见二人的不敢置信也不多作解释,继续道:“我见那小子貌似平常,实则性子悍狠的紧,你现在若冒然跟去,恐会逼急了他作出不利于小师妹的事,是以还是小心为妙,相信小师妹会安然无恙的回来。”
喘息一阵又道:“更何况今日的事是我们太鲁莽,若真要论明就里的话,理亏的恐怕还是是咱们。我一念之差,险些害飞云宗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待这次的事情办完,回到耳苍山后,你我都要向恩师请罪,用心思过才好。”
封南等人一齐垂首受教,心中均觉惭愧,可见路天风在这些人心中说话着实有分量。
奇怪的是;这些人都在这边围着路天行说话。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没人想到先去将被金针制住,此时已然醒转的程志解救出来。而他自己也由于羞愧无地,不好张口呼救,一时间横躺就地,无人问津。
良久,他禁制自解,爬起身来也不招呼,恨恨地看了一眼草皮上自己的右耳后,满脸怨毒地自行离去。
又过不久,楚天行也醒来,除吐了口血外身子并未大碍,只是满脸的羞惭之色。路天风虽知叶落根本不可能将若离怎样,却也不敢置她安危于不顾。留下二人背负自己与楚天行赶往镇水小城,然后吩咐封南带领其他人沿着叶落、若离二人离开的方向远远跟了下去。
江风吹过,静翳无声。
良久,茅屋旁边已被五行驱魔阵汲取天地元气之时,变得只余枯枝的高大树干后,走出一位生着鼠须的老者。
只见他满面凄然之色,望向叶落离开的方向沉重地道:“孩子,不要怪老头子我心狠,眼睁睁的看你受着许多苦楚却不相救。只是你这一生注定要坎坷不断,必然摆脱不了修炼界残酷的倾轧,在这里面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生存下去,我顾得了你一时,却顾不得你一世,来日的路终究要靠你自身去走,只能望你好生珍重,好自为之。”
言罢,决然转身,竟头也不回地沿着河岸向西走去,大步独行,转眼消失于天际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