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二麻子被叶落忽的一愣一愣的,一时间竟不知他的话是真是假,当着这许多人面前,他真要把说出去的话收回来,那人可就丢的太大了,非成为今后几年镇水城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柄不可。
迷蒙中见到叶落又来向他敬酒,也没想太多直接一饮而尽。但此时望向叶落的眼神之中已多了一丝阴狠,叶落依旧谦和地一笑,但其中的隐藏的得意之色还是清晰地落到朱二麻子眼里。使得他没来由的心下一凉,只觉得似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将要发生。
不过他朱二麻子能在这小小镇水城里混的风生水起,少有人敢招惹,岂是轻易就被一个毛头小子戏耍的人物。就见他将叶落敬酒一口饮尽之后,蚂蚁似的小眼睛就开始变得呆滞,接着从嘴里冒起胡话来:“各位兄弟,老哥不胜酒力,又要丢人啦。”
“诶呦!不好,要吐!”他这是想借假装醉酒蒙混过关。
他这演技之拙劣,任三岁小孩子都看得出假来,偏偏没人好去揭穿他。此时已近午时酒楼之上来往食客络绎不绝,其中大多数人也被吸引,一起向这边看来。
叶落面含冷笑,要看朱二麻子能装到几时。心中冷哼道:“狗东西,喝了小爷的‘幻春清魂散’,你还能坚持到几时?”
原来叶落弹到朱二麻子杯里的乃是他早就准备好的,要待有机会报复朱二麻子时用到的极其厉害的****“幻春清魂散”。说是****,大多数人可能会嗤之以鼻。只因一般用于害人的****,全是以强劲之极药力刺激人之脑海,令其心海混沌,迷茫中欲望滋生,从而不顾场合的成就好事。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当事之人自己并不清楚。然而叶落所用药物怎会与他人相同。
幻春清魂散最为与众不同之处,就是能直接激发人类身体除脑海之外一切潜藏的原始欲望,完全将意识与身体分隔开来。此时,身体只是受到本能的驱使,行为已不再受大脑支配,我行我素地去做那千万年来在大庭广众之下想做却不敢做的事。然而此时脑海之中却清楚无比的知道事不可为,但无论他本心想要怎样,身体却一点也不受控制,端的令深陷其中的人苦不堪言。此药之阴险狠辣不可谓不是世间一绝。实是叶落对朱二麻子恨得深切,才会苦心积虑地谋划着向他报复。
果然,朱二麻子戏未演完,在他脸上竟开始散出着一种诡异的嫣红,口中呼呼气喘。以他的酒量就算喝下三坛墨阳老酒也不至于这般摸样。有心思龌龊的人莫名觉得;此时从朱二麻子身上隐隐透发而出的,竟然似乎就是阳春三月母猫的气息。
朱二麻子也察觉有异,只因此时他的两只手掌竟要不受控制地去将旁边陪坐的五芳楼花魁全身衣物尽都脱光。然而清醒至极的意识告诉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这么做。
五芳楼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当今城主的私产,谁敢在这里闹事。那花魁倒不是碰不得,但要想做那事的话没有五百两银子就想也别想,朱二麻子虽然到处搜刮,全部身家也只够他玩上一次而已,这教小气的他如何舍得。是以就见他的两只手掌重重地按在桌面之上,似乎用尽全身气力,直压的手下梨花木的桌案“吱嘎”乱响,案上杯盘汤水溢出。
余人尽皆吃惊,不明他是怎么了。只是见他脸红脖子粗的摸样,还以为是被这叶姓少年激怒了呢。
叶落笑意不减,道:“朱二哥这是喝得多了。”凑前一步,不经意似的托起朱二麻子一只因用力而青筋暴起的左手。
朱二麻子的左手就如饥色难耐的饿鬼一般,一把就扯住了一旁有些花容失色的花魁女单薄的胸前衣上。就在所有人始料不及的惊讶声中,“嘶啦”轻响,那女子身前一片雪白与丰饶就尽数落入众人眼中。
“哗!”
“哈!”
“这是!”
每个人都大跌眼镜,又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紧盯在女子胸前。
口水声、赞叹声、咒骂声此起彼伏。许多人都为这突如其来的眼福兴奋不已。一时间欢腾吵闹,纷乱不已。
朱二麻子心如明镜,知道这回是闯下了弥天大谎,必被城主追究不可,弄不好小命难保。然而他一双色手依旧不停,眼见那女子慌乱地拿衣物遮掩羞处。朱二麻子早已伸到跟前的右手拦腰猛抱,一把就将她搂在怀中,酒气熏天的大嘴直接就亲了上去,同时无事可做的左掌游鱼般滑向她那还算丰盈娇挺的胸前。
围观客人早已无话可说,一个个傻愣愣地看着一场好戏。然而却没人知道事情的始作俑者——叶落早已趁混乱之际溜下楼去,转眼消失在大街上。
酒楼之上,楼梯边的灰衣人竟也不知何时离开了。
叶落既敢得罪镇水一霸,就没打算再在这里待下去。他虽然是乞丐出身,却从未看轻了自己。此时旧仇得报,不由得心怀大畅,只觉世间一切又重归美好,因老头子离开而生出的愁绪也暂时轻了许多。
恐朱二麻子很快醒转过来,是以不敢在城里久待,快步疾行,从西门而走,折而向南。
据说南行三千里,就是墨丘王朝的国都——墨阳的所在。叶落踌躇满志,正是要去这样的大地方见识一番。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然而他还未及行出许远,就有一个灰衣人影突然出现在面前,拦住了他去路。叶落心下大惊,还以为是朱二麻子追来了。
就见拦在当前的,是一位四十余岁的中年人,面色灰黑,颇有风尘之意。就听他居高临下地道:“少年人,你把那麻子害的如此凄惨,心里过意的去吗?”
叶落心道不妙:“果然是朱二麻子的人到了,只是他怎么来的如此之快?”索性来个死不承认,神色间毫无变化地道:“这位大叔说什么话来,难道你识得那位朱二哥不成。不过说我害他,这话从何说起?”
灰衣人一愕,心道:“以我年纪做你爷爷都够了,怎会被叫作大叔了?”忽的想起自己是由于武功修炼有成,是以从外表看不出真实年岁,这才心下恍然。见叶落不肯承认先前做过的好事,便道:“小子,别以为你施药手法高妙,就能瞒尽所有人的眼目,刚刚你做的一切都一点不拉的被我看到了,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叶落一怔,旋即又道:“胡说,既然看见了为何当时不说破,偏偏事后来诬赖我?我虽幼小,却不会为你谎言欺骗。”
灰衣人嘿嘿笑道:“早料你不会轻易认错,你瞧这是什么?”说着竟不知从那里取出一只酒杯来。叶落一看之下,马上认出这就是刚刚在五芳楼饮酒时用过的。
却听他道:“大叔何意?莫不是想与晚辈在这荒郊野外把酒言欢吗?”
灰衣人道:“我哪有那心思,我是要告诉你这只酒杯正是方才被你下了药的那个。那朱二麻子喝过你的好酒立时就兽性大发,将五芳楼那名美女花魁衣服给扒的干净,不过此时他已身在城主府的天牢之中了,你如此害他,可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叶落早料到这结果,但此时还是忍不住露出笑意。同时心下也有几分明白;既然当时这灰衣人在场,却并没有揭穿他,那么多半不会是与朱二麻子是一伙的。道:“大叔当时既然知晓一切,那么现下来追我却又是为了什么事呢?”
灰衣人在此时露出郑重之色,道:“少年人,你可是认得‘百绝老人’?”言罢满脸期盼地盯着叶落,唯恐他说出个不字。
叶落心头一震,没想到真的有人从自己身上寻找老头子的下落,怪不得以前他一直不让自己跟旁人说起两人相识的事。忙一摆手道:“什么百绝老人、绝户老人的?根本听都没听过。”心里默默念叨着:“老头子,你就认了吧,我可不是有意这样诅咒你。”
在天远世界虽然强者为尊,但却依然提倡尊师重道,少有人敢背后咒骂师长的。灰衣人一听叶落出口就是绝户老人这样的话,就足以证明他并不知晓百绝老人之名,是以对叶落的说辞信了一半。
不过好容易见到一丝曙光怎肯轻易放过,继续追问道:“少年人,你可别欺我人老糊涂,先前你使的‘暗影浮香’可是百绝老人独门秘技,旁人是决然不会的。你说你不知此人又该作何解释?”
叶落振振有词:“大禹王朝之烈州城有专擅用毒的唐门,该门用毒手法‘暗影浮香’名扬天下,难道大叔竟不知道?”这是老头子传他这招时告诉他的。
灰衣人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面上神色失望已极。只因自从三百年前烈州唐门被仇家所灭后,这‘暗影浮香’的技法就不知怎么被人传了出去,是以当今之世会这一妙法的人确是不在少数。
叶落见灰衣人不再追问,神情若有所失。心道正是脱身之时,拱了拱手道:“大叔若没有别事,小子就先告辞了。”言罢也不待灰衣人答应,转身就走。
却不料身后灰衣人突然嘿嘿奸笑道:“小子,你自恃聪明,却瞒不过我。”
叶落愕然回头。就听他继续说道:“少年人,老夫纵横天下的时候恐怕连你爹娘都还未出世,要论撒谎打屁,除了刘百搭那老不要脸的之外,你也算是我陆海愁见过的较为出色的人物。讲起假话来眼皮不眨,头头是道,毫无破绽可言,教人想不相信也难。不过你却漏了一样,可知道是什么吗?”
叶落唯恐他是以言语诈他,眨眨眼睛摆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道:“大叔,莫非你是发烧糊涂到连脑子都不好用了。什么说谎打屁,我是一个字也听不明白。”
灰衣人似乎是胸有成竹道:“小子还跟我装蒜,今日看你如何逃出我陆海愁手掌心。”
说罢大手前探,快若风驰,就要将叶落擒在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