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愁道:“为什么?你想;一个连飞云宗内门弟子都不愿做的人会有人放心把飞云宗的至高典籍传授给他吗?”
叶落一想确实如此,不过他变脸也快,张嘴就道:“那我就立刻拜您为师,求您收我做内门弟子吧。”
却见胡万海在对着他偷偷使眼色,不过叶落此时竟然似乎一门心思都放在大帝功法上,是以并没在意。
陆海愁道:“不可,我陆海愁向来言出入山,既然答应你要在三年后一战中胜出后才可收你为徒,怎可出尔反尔?”
叶落被大帝功法冲昏了头,坚执道:“那有什么,只要我现在向师父你认输便是,那样就没有出尔反尔一说了。”
陆海愁道:“你这样一说我到可以考虑考虑,不过等几日再给你答复吧。”
生怕叶落还会纠缠,又道:“我一宿都没睡好,现在要补上一觉, 你最好别再聒噪。”
果然,叶落听话的不敢再求。而且还唯恐扰了陆海愁歇息,拉着胡万海出了松涛院。
见他如此小心在意,胡万海只在一边掩口偷笑不已,叶落只做未见。
二人来到山崖边上,叶落向远处望去,但见万仞岩山腰处云海苍茫,无数道虚无缥缈、雾气一般的云朵缭绕在那人迹难至的险峰峻岭、绿木奇花之间,当真是惊险奇绝、华丽壮美已极;再见相距遥远的大地之上,山野河流也都变得渺小起来,举目所见可堪称得上高大的,就只万道霞光之下,巍峨耸立的耳苍山其余五峰而已。
高山仰止,披襟当风,一时间不由得心怀大畅,竟有放声一歌的冲动。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这是老头子吹牛时常吟的两句诗,正应了此时景致,叶落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
“师弟念得好诗,当真聪明得很,不想却还是被师父骗过了。”胡万海的话不合时宜的响起。
叶落回头见这个肉球似的大师兄正幸笑眯眯的盯着自己,纳闷地问道:“大师兄为何有此一说?”
胡万海道:“刚刚一直是师父和你说话,我不敢上前插嘴。其实师弟你有所不知;但凡修炼武道之人初始之时,是不能够修炼大帝级功法的。”
出乎胡万海所料,叶落显得并不在意的道:“这是因为什么?”
胡万海见他如此平静,不由得心下惊奇,问道:“师弟,难道你不是想学那大帝级的功法吗?”
叶落笑着反问道:“大师兄,那你有没有想过呢?”
胡万海见他笑容高深莫测,实在难以看透在想些什么,却也如实回答道:“当然想,哪一个修炼武道的人不想学那可使人天下无敌的无上神功。”
叶落道:“那么学到了吗?”
胡万海白了他一眼道:“废话,就凭我这资质别说大帝功法了,只要能把现下的天山六阳掌练好了就阿弥陀佛了!”
叶落正声道: “大师兄,你身为我飞云宗弟子,却去拜那禅门的图腾阿弥陀佛,莫非你是想反出飞云吗?”
胡万海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师弟这玩笑可开不得,小心师父听见,那可是杀头大罪。”
叶落嘿嘿道:“就知道大师兄胆小,不过你刚刚说自己因资质不好而不能修炼大帝功法也并不是全然都对。
胡万海道:“师弟的意思是?”
叶落遥望远方,道:“试想,就算大师兄你资质举世无双,在飞云宗之内可拔得头筹,那么可又有机会能够接触到被飞云宗上下视为不传之秘的大帝功法?”
胡万海默然半晌,最后还是没有回答。
叶落道:“这就对了,我们身为普通弟子,无论如何,想要接触到被视为关系到圣地兴衰的大帝级功法实是千难万难。之所以会如此,正应师父刚才所说,就因为我们说到底还没能得到飞云宗的绝对信任而已,难免有会叛出飞云的可能,这些事大师兄在飞云宗日久自然比我明白得多。”
胡万海没料到他初入山门,就能想到这么深的一层,心中对他又高看了一眼,道:“这些事情我自然早就知道,只是不明白师弟你刚才为什么还那样恳求师父教你大帝功法?”
叶落不待他说完就道:“我是逗他开心呢,要不然我总是事事占据上风,难免不会被他多找麻烦,或许被他戏耍几回就会对我另眼看待也说不定。”
胡万海恍然,连连点指着叶落叹道:“小师弟,整个万仞岩上敢如此和师父叫板的也只你一人而已,不过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狡猾”
“不敢、不敢。”叶落还算十分谦虚。
其实叶落与胡万海两人都知道,所谓大帝级功法乃是圣地的存亡命脉之所系,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怎会轻易就传与普通弟子?
叶落早就知晓一切,便在陆海愁逗弄他时 索性将计就计,顺着他话接了下去。使得陆海愁以为叶落这个鬼精灵被自己戏弄了一番,暗自高兴不已。
胡万海看着这少年满脸无害的笑容,哪里有一丝奸诈的意思,但素以古怪出名的师父却已是被他蒙在鼓里。
叶落道:“大师兄,这天山六阳掌之中的‘天山’是指的什么,是个地名吗?还是就指六阳掌的发源之地?”
胡万海道:“师弟你也恁地好奇,其实我当初也是奇怪;不知道为何会有这两个字,但你说得到好像很有道理。”
叶落道:“我也是瞎蒙的,不过却不曾听说过在天远世界那里有天山这样的地名,大师兄有没有听过?”
胡万海道:“天远世界缈远无际,名山大川在所多有,有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也属平常。咱们还是抓紧说这这六阳掌功法的好,免得明日师父考问你时回答不出,到时免不了要挨一番训斥。”
叶落点头称是。
“天山六阳掌乃是地级功法,顾名思义;是一门至刚至阳的掌法,修炼之时由浅入深,渐渐艰难。武者一阶时最为容易,一般人七岁淬元,大多九岁之时就可有成,但从此而始,艰难险阻就慢慢显现出来,一般资质上乘的万仞岩弟子最少也要修炼五年方能进入到三阶;而资质稍差的则需要十年之久。”胡万海开始给叶落讲解将要修炼的功法来。
见叶落张口结舌,胡万海却是脸上一红道:“叶师弟,你大师兄资质愚鲁,自打七岁修炼天山六阳掌至今已有十三个年头,却还停留在武者二阶之上不能突破,因此才成了万仞岩上下的笑柄。”
叶落经过早间与付少寒之事,对胡万海三人多年来修为难有寸进的事也知晓一二。此时见他神色黯然,遂满不在乎的笑道:“大师兄,陈子昂十八岁未知书,一点学识也无,后来果断抉择,慷慨立志,从此谢绝门客,专精文典,终于,数年苦功一举成名。又有姜太公七十岁方得拜相于周,励精图治之下使得周国国富民强、人心安定,四方诸侯望风依附。这才有了除灭暴纣的丰功伟绩,再后来更是手持‘封神榜’册封满天神明,建立不世之功,那是何等的威名。这些人不都是少不得志、大器晚成典范吗?”
胡万海心头一震,道:“师弟,姜子牙封神的故事我倒是听过,那个陈子昂又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叶落道:“据说此人乃是太古之前已然湮灭世界中一位有名的大诗 人;又有说法称其是天外世界大唐朝的大诗人。他十八岁方始读书,却留下了登幽州台歌这样的千古名篇,他用功之时可比大师兄可要晚的多啦!”
这些都是老头子给他说过的猎奇故事,此时一一说给胡万海听。
胡万海身为圣地弟子,对于和修炼有关的姜子牙封神之事略有耳闻。但于以诗词歌赋见名的陈子昂就一点都不了解了,是以此时听来颇觉有趣。
直到最后叶落吟唱那首传送千古的神来之作《登幽州台歌》之时,胡万海悠然神往,竟 情不自禁的随着叶落慷慨激昂的语调一起吟唱起来。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长歌唱罢,二人的心神仿佛又回到了那万古之前,孤独立身于苍茫的大地之上,满心的蹉跎惆怅。却听叶落道:“虽然在时间的长河面前,一切也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但能留下如此流芳千古的传世佳作却也足慰平生。
山风吹来,舞动他粗布做的衣袍,然而此时,这平凡少年竟似乎有着蛊惑人心的邪魅力量。
只见他嘴角微翘,又豪情满怀地道:“天远世界高手无数,当中三教九流、天残地缺,什么样人没有,放眼天下,我辈岂无英雄!大师兄何必因一时不得志而耿耿于怀?”
胡万海一怔,望着这相貌平平的小师弟不由得扪心自问道:“难道我数年修炼,心境连面前这平凡少年竟也是有所不如吗?。须臾过后忽的豪气登生,只觉心头热血狂涌,天下再无难事,昂然道:“师弟所言极是,我胡万海虽然资质平凡,不屈不挠的韧性却未必就比别人差了!”
师兄弟心有灵犀,相视一笑。忽然,就觉身体内“嘭”的声响,一时间就如重锤擂动,仿佛有一道闸门被洪水冲开了。
叶落并不知情,却见胡万海却已露出极度狂喜的神色,不禁大吃一惊,急忙问道:“大师兄,怎么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胡万海无暇理会于他,急忙就地盘膝坐下,双掌平托胸前,抱阳守阴,片刻过后周身有清濛濛元气流动,竟然是行起功来。
叶落知道这是胡万海即将突破武者二阶进入三阶的征兆,一时间不由得大喜过望。
高天之上太阳穿云破雾,仿佛射穿天宇的长剑,洒下万道毫光,映衬的天地间一片通明。
良久,胡万海才散去功力,站起身来,欣喜之意丝毫未有稍减。
叶落已觉出他身上散发而出气势比先前强盛了许多,赶紧恭喜道:“大师兄果然不是寻常之人,十年苦功一朝突破,绝对是大器晚成的奇才不假。”
却不料这位圆滚滚的大师兄忽的一揖倒地:“师弟年纪虽小,见识确实不凡,今日一语惊醒梦中人,小兄感激不尽!”
叶落慌忙将他扶起道:“这是什么话,大师兄之所以能进入武者三阶,绝对是平日苦修不辍的结果,实属理所当然的事,只不过是比旁人晚了一些而已,叶落又怎能居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