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愁直到此时方才明白刘百搭为何没有传授叶落武功了。
古语有云:“人之一身,若分为十,则水占其八。”
意思是说;若将人的身体分作十分,水就占据了八分,是以就算资质再差的体质之中也会有水元力的存在因此先前叶落试出没有半分水元力时,陆海愁就已是心下一沉,直到此时火色玄晶也无反应的时候,陆海愁已然彻底放弃了。
所谓元力修炼,无论是风火雷电、还是土木金水,都出脱不了阴阳的范畴。正所谓‘五行之气,发于混沌而始于阴阳,所以说天地间的五行元气无一不是属于阴阳之内。其中水与火则正代指阴阳的两个极端,其它金、木、土三种元气无不与这两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或相生,或相克,不一而足。
陆海愁由此推断,叶落体内既无玄阴之水,又无纯阳之火,那么就与其它元气属性更加扯不上关系。因此,证实他是个完全不能够修炼五行元气的体质,这也是飞云宗所有修炼者都知道的事情。
而且五行元气乃是天地间最普遍的存在,一旦人体内没有了五行元气,那么其它更加稀少的元气属性则更加难以出现在叶落身上。
陆海愁大失所望,一摆手示意叶落回来。此时在他心中,竟不是为了不能再与刘百搭争强好胜有所遗憾,反倒是为叶落这个调皮少年无法修炼武道而惋惜不已,其间的变化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甚明了。
叶落大步而回,对于做紧围观之人的唏嘘声恍若未闻,心下却是苦涩不已。现下他终于相信陆海愁说过的;老头子身为武师境的高手却不肯教他武功的事并非虚言。
想来老头子一定早就知道他是个不能修炼的体质,是为怕他伤心才有所隐瞒。
一时间,叶落对老头子这样做法竟不知是感激还是埋怨。
“看他样子最少也是十五六岁年纪,早就过了淬元的最佳时机,怎还到这来丢人现眼?”
“这跟年纪大小没有任何关系,就算刚刚出生的小儿体内也不会没有水属性元气,可他这么大人了却没有,一定是天生的废物。”
围观人群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胡万海怒道:“都给我住口!”
但演武场何其广大,此时在这里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一个人的声音根本浪花也没翻起来就被淹没。
“废物就是废物,无论用什么阴谋诡计暗算于人,到最后还是摆脱不了身为下等人的命运。”有人以切齿痛恨的声音在叶落耳边说道。
叶落心下一凛,只见这人眼神阴鹜,其中愤恨之意不言自明,竟然就是被他收拾过的付少寒。
几日来叶落已然有所耳闻,付少寒因为败于万仞岩有名的废柴胡万海之手后,此事很快就被传了出去。一时间流言四起,有好事者竟然称付少寒为“飞云宗最大笑话”。
叶落从见他如此摸样立时猜出;他是已经知道被自己暗算的事。索性反唇相讥道:“不论我是不是废物,你这个飞云宗最大笑话却还没有资格谈论。”
付少寒阴声道:“小人诡计,又能得逞多久,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是有多么凄惨。”
叶落想起那天他嚣张地摸样,明白他现下是忌讳陆海愁在场,才不敢动手,是以竟然故意大声叫道:“付少寒,你前日败在我大师兄胡万海手下,怎么今天还敢来找麻烦,莫不是肉皮又痒痒了?”
此言一出,喧闹的场面登时安静了不少。
须臾;
“哈哈,这位就是人称飞云宗最大笑话那位吗?”
“头一次见到,不过看摸样倒也名副其实。”
肆无忌惮的嘲笑声又再响起。
付少寒心高气傲,最受不得被人贬损,更何况此时身在大庭广众之下,一时间直气得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叶落深知人们最好逢迎强者,鄙视弱者,今天他淬元不成的事也必定会传扬出去,成为飞云宗继付少寒后又一笑话不可。既然事不可改,索性拉着付少寒一起下水。就听他道:“各位,小弟开前人所未有,身无半点元气,可称得上飞云宗头号废物;而这位付少寒师兄的名号更加响亮,人称飞云宗最大笑话,大家觉得我与他可算得上是一时瑜亮,铢两悉称啊!”
人群轰然叫“是”
陆海愁巍然不动,心下非但不以叶落如此作为为忤,反而暗暗点头,颇为他生性豁达,并未因不能修炼武道功法而意志消沉感到欣喜。
就听叶落道:“那么就有劳众位师兄替我们二人传个名头,就说是飞云宗有‘废材双宝’横空出世,可好?”
这一番话引得人们哈哈大笑。
胡万海以为叶落是在破罐子破摔,急道:“叶师弟,别再闹了,你再这样会惹得师父发火的。”
叶落见他语出真诚,并未因为自己不能修炼而有丝毫轻视,不由得心下感动,道:“大师兄放心,我没那么脆弱,只是想教付少寒这人吃些苦头而已。”
果然,付少寒脸色发紫,连连点指叶落咬牙切齿地道:“杂种!此仇不报,誓不为人。”说罢狼狈而走。
叶落最恨别人这样叫他,语出冰冷无情:“不论我是废物还是什么,你在我面前永远只能匍匐而已。”似乎是受他心绪所感,无形气势透发而出。
这话被已然走开许远的付少寒一字不落的听见,一时间他竟觉得脊背发寒,彻骨阴凉,身子莫名的一抖。
叶落语调阴冷,不知为何竟使得付少寒武者三阶的修为都为其所慑。
陆海愁心下一愕,因为就在此时他竟从叶落身上感到了一丝从所未见、阴寒至极的元气波动。这阴寒元气之微弱,在场之人除了陆海愁这位武宗高手外,就只有叶落针对的付少寒觉察到一丝一毫而已。再见叶落神色如常,似乎连他自身也不知此事。
然而却没人知道,这股彻骨寒气实是出自叶落挂在胸前衣内的小珠子散发出来的。
回到松涛院,叶落莫名其妙,不知为何自己已经不能够修炼武功,陆海愁还是不肯放他离去,想来多半与老头子有关。不过此时他已然是名声在外,在万仞岩虽然没有几人知晓他真名实姓,但一提起“废柴双宝”来,少有人不知道的。
付少寒则因为此事被其师章啸真大骂一顿之后,又禁闭十五日,其间每三日只能吃一餐饭,着实吃了不少苦头
陆海愁嘱咐胡万海等人切不可教叶落逃走,因为他又要离开一段日子。
他往常出门,胡万海等人从来不敢多问什么,是以此时依然沉默。
却有叶落不满的道:“万仞岩直插云天,上山的路七环八绕,我就是想逃也得有命走得下去才行。倒是世上人心险恶,你作为我的师父,出头露面之时可不要给我丢脸才是。”一番话说的像是在嘱咐即将出世下山的徒弟一般。
陆海愁暗骂:“若不是为了你这小兔崽子,老子何必这么辛苦。”口中却道:“老子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轮到你来教训。胡万海、蓝笑生、童灵,你们三个要敢和他蛇鼠一窝,偷放他逃走的话,小心老子回来宰了你们。”
三人吓的一缩脖颈,只觉得脑后嗖嗖直冒凉风,急忙恭敬的答应。
陆海愁神色一缓:“万海,你修为进入到武者三阶之境,也算是我松涛院一件喜事,想来这武者二阶的桎梏已然困扰你多年,现下一旦打破束缚,以后在修炼一途上的窒碍必将大大减少,可以说来日成就可期。”
胡万海一揖倒地道:“多谢师父多年教诲,万海终其一生不敢或忘。”
陆海愁道:“少在这假惺惺,我何时教导过你了,还是你自身用功的勤,方有今日的结果。”说到这里,冷电似的目光不经意地扫了叶落一眼。
叶落被他这么一望,不由得一阵心虚。陆海愁冷哼一声,转向了一直立身在旁默不作声的何万秋道:“万秋!”
“弟子在”何万秋不卑不亢地答应。
陆海愁道:“这一次的宗内较技大会将在今秋举行,咱们松涛院本来人就不多,还多有酒囊饭袋之辈。也不知我前世做过什么恶事,才使得今生如此凄凉,只你一人能为我赚些脸面而已,在我离开的这段日子你在修炼上要更加用功才是。”
说这话时根本不在意旁边胡万海三人满面羞惭的样子。
未待何万秋回答,叶落却说道:“师父,这松涛院参与较技大会的人选是取决于您吗?”
何万秋怪他插嘴,白了一眼没有做声。
陆海愁道:“废话真多,不是我来难到还是你不成?”
叶落道:“弟子之所以有所以问,是想看一看这之选何万秋参加会武之事是否是您决定的,此时看来你果真目光短浅呢!”
未待陆海愁出声,何万秋已愤然拔剑,直指叶落,怒喝道;“再敢对恩师不敬,我就宰了你!”
叶落只望向陆海愁,对于何万秋仿若未见。却是胡万海慌忙把住他手臂道:“何师弟不要冲动,叶师弟只是爱说笑话而已。”
“他喜欢和谁说笑我都不管,但和师父就是不行。”何万秋不为所动。
“我喜欢怎样就怎样,那里轮得着你来管?”
出乎胡万海所料,叶落并未尊守他莫惹何万秋的告诫。
“找死!”何万秋眼神冰冷,根本未将挺身相拦的胡万海放在眼里,只振臂一挥,胡万海肥胖的身子就被他抛在一边,继而向前一步,剑锋指向叶落咽喉。
叶落见胡万海武者三阶的修为都被他轻易震退,心下也是一惊。急切间不及多想,脚下神奇步法精妙无方,待何万秋剑锋到达他刚刚立身处世,已然退出三丈开外。
陆海愁眼睛一亮,忽的哈哈大笑道:“臭小子,这正是刘百搭老鬼自鸣得意的‘凌波踏浪’步法,看你还如何抵赖?何万秋,给我好好教训他,看他能躲过你几招。”
叶落一怔,心道这回露馅了。
何万秋手中巨剑青光连闪,又再扑了上来。叶落不是对手,只得连连后退。
叶落由何万秋攻来的气势之中就已觉察他功力还在楚天行之上,而且他修炼的金刚巨剑诀明显是大开大合的招法,一时间劲风激荡,笼罩四方。
叶落见事迹败露,自己与老头子相识之事已不可隐藏,索性要使出本领挡这何万秋一挡。
只是他一味退避躲闪,使得何万秋蔑视之意更浓,呜呜大响中,巨剑有如门板般斩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