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条吃完了,明小菲自告奋勇地要去洗碗,让她好好坐在沙发上照顾她未来的宝贝干儿子,苏夏觉得好笑,也没跟她争。
正准备打开电视看,突然听见窗外有喧哗说,说什么听不清楚。她有些好奇地走到阳台往下看,陶景之居然还没走,他还抱着一束玫瑰花站在玫瑰围成的心形中央,而他的周围更是围满了凑热闹的小区居民,大家七嘴八舌地在讨论着些什么。
陶景之一直注意着苏夏所在的那处阳台,是以苏夏一出现他就看见了,忙一手抱着玫瑰,一手拿着手机朝她挥手,“苏夏,跟我回家好不好?”
人群一阵骚动,有人喊出“苏夏”这个名字,开始只是稀稀拉拉的几声,很快就连成了一片,“苏夏!苏夏!苏夏!”
苏夏急忙收回探出的头走回客厅,沙发上被她开了静音的手机又亮了起来,是陶景之。苏夏接了电话,有些恼火地朝他吼,“陶景之,你到底想干什么?”
“老婆,对不起,跟我回家好不好?只要你不跟我离婚,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
苏夏突然觉得很疲惫,“景之,过去的所有我都不想再计较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放过?我对你的感情就那么让你难受吗?”陶景之有些受伤地问。
“是的。”苏夏没有犹豫地说。感情?陶景之对她真的有感情吗?
电话里的人没有说话,只剩下沉默而压抑的呼吸声,然后,陶景之挂了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苏夏觉得有些心痛。她下意识地走到阳台边往下看去,只见陶景之恍若发泄似的踢掉地上的玫瑰花,又胡乱地抓了两把拿在手里的花束,然后一把丢在地上,转身拨开人群大步朝小区外走去,元朗也连忙小跑着跟上去。
苏夏一直目送着他走出小区,背影消失看不见。
“苏夏,你很难过。”明小菲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她的旁边,突然出声,然后递给她一张纸巾。
苏夏吓了一跳,抹了抹脸,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她竖起尖刺对着陶景之,又何尝不会刺伤她自己呢?
苏夏没有看见,明小菲同样目送着元朗的背影离开,一向大大咧咧的她,脸上难得地浮现出名为忧郁的神色。
感情啊,总是那么容易让一个人改变,然后不知不觉地让她变得成熟。另一边,慌忙爬上汽车副驾的元朗,还没来得及系上安全带,车就咻地一声跑了起来。他抖抖索索地喜好安全带,这才心有余悸地看了看旁边驾驶座上,阴沉着一张脸,把轿车当跑车开的陶景之。
哎哟我的妈呀,到底应不应该提醒他不要闯红灯不要闯红灯,失恋也要注意交通安全啊啊啊啊!救命啊!
此刻正是下班高峰期,车子开到主干道上就堵起来了,陶景之想开快车,却不得不学习蜗牛,恼火得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愤怒地吼了一声,“啊!”
“陶、陶陶陶老大,你冷静点,冷静点啊……”元朗抖着小心肝颤声说。
陶景之一个眼神都没甩给他,双眼发红地盯着前面堵起来的车流,右手下垂,无意间碰到西装口袋处的凸起,他的神色一顿。西装口袋里装着的是一个装着戒指的盒子,里面并不是他和苏夏的那款结婚戒指,而是当初和苏夏去买戒指的时候,苏夏盯着看了很久,却没有买的戒指。
那款设计主题为永恒,意味着相爱的两个人直到世界末日也不会改变的2012末日之作。
那款戒指他当时就支开苏夏把它买了下来,准备等苏夏接受他的时候,再找个机会用这枚戒指正式向她求婚——苏夏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宝贝,他不想委屈她连一个像样的戒指和像样的婚礼都没有,若是一开始就提出来,苏夏肯定不会答应,他只好再找机会。
陶景之计划得好好的,还特意请了婚庆公司帮忙设计一个浪漫的求婚方案,求婚地点定在苏夏他们公司楼下,求婚时间定在这次他出差回来后。只是谁也没想到中间会出这么大一个岔子,苏夏从公司辞了职,还要跟他离婚。
他没办法,只得把求婚用的仪式改变一下,希望苏夏能够被感动,原谅他。陶景之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苏夏不愿意见他,他就一直站在楼下等。苦肉计什么的,只要能够起作用,他也在所不惜。只是他高估了自己的抗打击能力,苏夏的一句话,就让他差点没崩溃。
“我对你的感情就那么让你难受吗?”他问。
“是的。”当听见苏夏毫不犹豫地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陶景之感觉自己的心咔哒一声,碎裂。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喜欢苏夏,想让苏夏过得幸福,哪怕这个能给她幸福的人不是他,他也能接受。就像当初苏夏和楚邵阳在一起的时候,他并没有选择挖墙脚一样。现在她却说,他的感情让她难受……陶景之却发现,他已经无法对她放手。如果从来不曾拥有,便可以笑着祝福,而一旦拥有再失去,那会是剜心的痛苦。
他该怎么办?陶景之下意识地握紧西装口袋里的戒指盒,一向充满自信和坚定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迷茫的神色。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正在陶景之为苏夏的事情焦头烂额的时候,他又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这个电话来自G市。
“喂……”陶景之接起电话只说了一个字,便是沉默。电话那头的人也没说话,像是要比谁更沉不住气一样。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陶景之终于忍无可忍,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很快电话又响了起来,陶景之刚一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就传来中气十足的咆哮声,“陶景之,翅膀长硬了?这么多年不打个电话回来就算了,现在连老子的电话都敢挂?在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头子?啊?还是说非得等我死了,你才会回来看我一眼啊?”
自从自家母亲去世后,陶景之就和自己的父亲陶世宏闹翻了,忤逆他的意思跑到S市上大学,从那时至今,时隔八年的时间,他都没有回过家,也没有往家里打过一通电话。父子俩一个脾气,都倔,谁也不肯先认输,于是就这么硬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