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离开
明明是夏日，天上却一丝太阳都没有，反而乌云沉沉，仿佛整个天空都要掉下来一般。
王月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裙子站在离李恒不远的地方，两眼紧紧的注视着他脸上的表情，看着那平时就不露情绪的丹凤眼此刻更是内敛，心就是狠狠的一疼。
李恒娘走了，那李恒还会不会留下来呢？自己是不是就真的跟他错过了呢？想到昨日自己娘那苦口婆心的话，王月不由得捏紧了手心，只余那掌心的疼痛阻止自己不顾一切的跪在李恒的旁边。
因为那个位置此刻是属于梅花的，即使看起来那么刺眼，那么刺心！
跪着的梅花只觉得一束凌厉的目光朝自己射来，脊背一寒，抬眼看去肿胀的大眼却只看到来吊祭的村里人，心里顿时疑惑不解，却在瞬间就被难过掩了下去。
悄悄的看了一眼跪得笔直，眼里除了平静一点泪意都没有的李恒，她心里越发酸楚。
恒哥哥，你哭出来吧，你这样我看着更加心疼，更加难受啊！
似乎是察觉到梅花关切的视线，李恒微微转过头朝梅花看去，想要让她放心一般，扯了扯嘴角，想说什么终归是什么都没有说，只将头低了下去，默默的烧起纸钱，有人拜祭的时候就恭敬地将头磕了下去。
娘，你放心，儿子不会让你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去了的！手指不经意的碰到了袖子里的玉佩，垂下的脸上缓缓的划过了一丝冷笑，是那样的冻彻心扉。
“恒哥哥，这房子真的要卖了吗？”梅花有些小心翼翼含着不舍，可在看到李恒一脸的坚决时，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
那是怎样的一双眸子，还记得初遇时的冰冷到后来的柔和，可现在这双眼却比初见时凛冽了不少，犹如冬天的风霜冷箭，嗖嗖的刺得她的心千苍百孔。
虽然她知道自己不聪明，脑子有些一根筋，可是也看得出来李恒娘的死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倒有点像是王婶先前说过的大宅院里的手段。
风吹起了头发，将李恒的表情遮掩了不少，淡淡的嗯了一声，并无太多的话语，只是看着身后的马车以及不多的家当，心思恍惚了一下，片刻就恢复了清醒。
今天的天气真是好啊，阳光如此温暖，刺得自己的眼都快睁不开了！
“走了，梅花！”
梅花点头，讷讷的跟在了李恒的身后，一双大眼留恋不舍的望着眼前的房子。这里是自己在王家村为数不多的快乐回忆，如今也要变成他人的屋舍了。
李恒何尝不知道梅花的心思，他又如何舍得这座与娘共度了十几年的房子？可是不舍得又如何，在这片人为刀殂我为鱼肉的情形下，要是不将这最后的痕迹掩下，以自己现在的年龄以及能力，又能如何护得了梅花和自己？
车夫见他们已经上了马车，正准备扬起马鞭，就看到一个疾速跑过来的身影，那身影是如此的仓惶，那目光是如此的急切，令他不由得停下了挥起马鞭的手势。
呼......呼，王月拼命的按着自己的胸口，深怕自己的心脏从胸腔里蹦出来，看着眼前并不起眼的马车，她的声音滞涩而坚决。
“恒哥哥，梅花，你们这是......这是干什么？”
李恒瞟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倒是梅花不忍她尴尬，便有些涩涩的说道，“王月姐，我们要离开了！”
“离......开？！”声音有些不可置信的拔高，见事实果如自己所想，王月的身形有些不稳，在他人看来这是因为跑得太快的缘故，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消息对自己的打击。
不行，无论怎样也要将他们留下来，只有留在王家村，留在自己熟悉的地方，自己才有一丝机会不与心上的他分开，才有可能与他比肩站在一起。
“这里不好吗？再说婶子这刚刚过了头七，你们就......就这样走了？”
看着李恒平静无波的眼，王月的心更是慌得厉害，最后的话语就跟含在嘴里了一般。
梅花伤心的掩下眼，她也知道这个时候离开有些仓促，但恒哥哥下得决定定有他自己的原因，所以在他一说出离开的决定之后，她连问都没有问为什么，去哪里的话，就直接将要带的东西收拾好。
沉默在风中蔓延，在炽烈的阳光下，原本是美丽的乡村图，却凸显了尴尬。
“时候不早了，走吧！”淡淡的扔下一句，李恒夺过梅花手里的车帘子放下，顿时车里车外变成了两个世界。
梅花只觉得有些局促，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伤王月姐的面子，可看着李恒一脸平静的表情，到口的话就咽了回去。
王月的脸顿时通红，羞臊的厉害，看着那晃动的车帘子，心如刀绞。
梅花到底有什么好的，脑子那么不灵光，长得也不是很好，为何她却幸运的和李恒坐在车里，而自己却要尴尬的站在车外，遭受车夫那好奇的注视，以及难以忍受的同情。
“梅花，你们离开这要到哪里落脚呢？”
心里始终是不甘，即使李恒这样对待自己，可是心心念念了多少年的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放弃呢？
可惜，除了马蹄阵阵车里并没有传出一丝言语，王月下意识的追了几步，最后还是颓然的站到了路旁，看着那马车一步步消失在自己的视线，泪意朦胧。
李恒，你就这么狠心，连去处也舍不得透露一丝一毫吗？
车里的梅花同样好奇，终归忍不住问出了口，“恒哥哥，我们这到底是去哪呢？”
去哪呢？李恒的目光仿佛越过了车帘，看到了外面广阔的天空，以及一览无余的田野。
去哪？这天下之大终归有一片容身之地，让自己缓缓图谋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