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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诗”
但凡我这个年龄的人年少时都应该做过诗人梦。因为写诗既需要激情和心志,又需要时间和工夫,这在我们那个年代是兼备的,所以我们都爱诗也崇拜诗人。
我最早接触的诗歌准确地说应该是儿歌。印象较深的是一篇课文:“下雨啦,下雨啦,麦苗说:下吧,下吧,我要发芽;下雨啦,下雨啦,梨树说:下吧,下吧,我要开花;下雨啦,下雨啦,小朋友说:下吧,下吧,我要长大。”虽是儿歌,但却有诗意,因此我视它为我接触的第一首诗。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接触到了更多真正意义上的诗。我的语文教师对诗歌有偏好,会不断灌输一些诗的意念,说到精美之处必摇头晃脑,沉醉之态引起我们的共鸣,也培养起我对诗歌的兴趣。
古今中外的诗歌数不胜数,恐怕没有任何一家权威机构能有精确统计。仅是中国唐诗就浩如烟海,灿若繁星。然诗虽多,要成为名诗还是不容易的。这是因为我的老师说过“诗无达诂”,没有一首诗能够被统一地解读;还因为好诗须要大众认同并朗朗上口才行,因此我认为名诗是大家都熟悉的诗。比如中国古代李白的“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曹植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孟浩然的“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白居易的“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又比如中国现代诗人徐志摩的“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林徽因的“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余光中的“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郭沫若的“远远的街灯明了,好像闪着无数的明星。天上的明星现了,好像点着无数的街灯”;还比如俄国诗人普希金的“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忧郁,不要愤慨!不顺心时暂且克制自己,相信吧,快乐之日就会到来”,匈牙利诗人裴多菲的“我愿意是激流,在崎岖的路上,岩石上经过……只要我的爱人,是一条小鱼,在我的浪花中快乐地游来游去。……我愿意是废墟,在峻峭的山脊上,这静默的毁灭并不使我懊丧……只要我的爱人,是青青的常青藤,沿着我荒凉的额,亲密地攀缘上升”。
中国的诗歌是世界诗坛的一枝奇葩,对世界诗坛作出了卓越贡献。最早见于书籍的诗是《诗经》,收录了周代至春秋的著名诗歌,分风、雅、颂三编,以风为主,即以民间百姓所作的诗为主。雅为王公贵族所作,多为宫廷传唱。颂为祭庙祭祀的舞曲和歌词。老百姓最熟悉的《诗经》里的诗比如歌颂爱情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祝贺婚姻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战士怀念家人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之偕老”。回报回赠的“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苦相思的“一日不见,如三月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等等。《诗经》之后当属楚辞,是以战国时代屈原为代表的楚国人创作的诗歌。
最有代表性的作品为《离骚》,这是屈原以带有楚国地方特色的语言创作的自述性的诗歌,诗中表明了作者志向高洁,热爱祖国,宁死不屈的精神,“伏清白以死直兮,因前圣之所厚……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虽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最后,诗人果然以行动践行诺言,学贤臣彭咸投江而亡,以身殉国。至今人们仍念念不忘这位诗人的高风亮节,每年农历五月初五专门祭祀他,定为端午节。楚辞后有唐诗宋词。尤其在唐代,诗歌几乎是一个人的名片,赋诗、和诗、以诗会友、以诗言志,创造了中国诗歌的巅峰。
以李白、杜甫为杰出代表的诗人们写尽天下奇境,抒尽天下情怀。清代学士蘅塘退士编辑《唐诗三百首》,曰:“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三百首唐诗首首都是极品,比如李白的《行路难》,比如杜甫的《春望》以及白居易的《长恨歌》,千古流芳。词学盛于宋代,也有人汇编了《宋词三百首》。我最喜欢苏轼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现代诗中我最爱毛泽东主席的诗。因我生长在湖南,对有湖南背景的诗情有独钟,熟记于心。一首是《沁园春·长沙》:“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另一首是《七律·到韶山》:“别梦依稀咒逝川,故园三十二年前。红旗卷起农奴戟,黑手高悬霸主鞭。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毛泽东主席真不愧是革命的浪漫主义者,挥毫泼墨之间,革命家气概和诗人的气质浑然天成。
我喜欢诗,但不会写诗,因为受不了律、绝、格的约束,记不住“平仄平仄平平仄”的韵律,所以也就学着写了几首打油诗。因诗实在不成样故未加收藏全部丢失。只记得两首。一首是上山下乡当知青时所作,名为《采茶》:“主峰龟背山,巍峨欲登天,群山服其雄,绵延绕身边。千亩绿茶鲜,纷纷表心愿,露出尖尖角,缀在群山间。竹篓背在肩,姑娘衣服艳,闪入茶丛中,笑语连成片。”另一首是考上大学后抒写刻苦学习情景的《读》:“秋晓闻鸟鸣,学生忙出行。抬头见月沉,急急奔校门。教工细查问,教室为何人?学子笑作答,说罢低头吟。”小诗虽不成样,但算是自己爱诗的一点结果,自得其乐。
说诗,必离不开诗人,先有诗人后有诗。我佩服古今中外的诗人。
一服诗人的大气磅礴。以下两首诗可以为证:第一首是毛泽东主席的《沁园春·雪》,通篇诗表达了毛泽东主席胜利完成二万五千里长征,开始建立发展陕甘宁抗日根据地的愉快心情,以及要掌握全中国命运的雄心大志,有气吞山河之势:“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好一个“逊”字、“输”字和“只识”二字,将历代帝王将相之不如今朝刻画得入木三分,彰显出毛泽东主席举世无双的英雄气概。难怪此诗一发表,便惹得蒋介石恼羞成怒。另一首是岳飞的《满江红》:“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岳飞誓死保家卫国的民族英雄形象跃然纸上。有人评此词:“何等气概!何等志向!千载下读之,凛凛有生气焉。”
二服诗人的忧国忧民。杜甫为诗圣,所作诗篇多为忧国忧民之篇,比如《春望》:“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再比如《石壕吏》:“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老翁逾墙走,老妇出门看。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听妇前致词,三男邺城戍。一男附书至,二男新战死。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室中更无人,惟有乳下孙。有孙母未去,出入无完裙。老妪力虽衰,请从吏夜归。急应河阳役,犹得备晨炊。夜久语声绝,如闻泣幽咽。天明登前途,独与老翁别。”深夜地方官吏征兵,一家男丁残的残,死的死,只剩一婴儿,不得已老妇人去从军。此情此景催人泪下。另一首大家都熟悉的杜牧的《泊秦淮》:“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一句“商女不知亡国恨”,道尽人世间的苍凉和无奈。
三服诗人的浪漫情怀。刘半农的《教我如何不想她》把作者的浪漫情怀表现得淋漓尽致:“天上飘着些微云,地上吹着些微风。啊!微风吹动了我头发,教我如何不想她?月光恋爱着海洋,海洋恋爱着月光。啊!这般蜜也似的银夜,教我如何不想她?水面落花慢慢流,水底鱼儿慢慢游。啊!燕子你说些什么话?教我如何不想她?枯树在冷风里摇,野火在暮色中烧。啊!西天还有些儿残霞,教我如何不想她?”毛泽东主席更是浪漫主义大师,一首“我失骄杨君失柳,杨柳轻扬直上重霄九。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寂寞嫦娥舒广袖,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忽报人间曾伏虎,泪飞顿作倾盆雨”道出了毛主席对爱妻杨开慧的无限缅怀和思念。
四服诗人的潇洒不羁,尤以李白为著。且看他《月下独酌》里的两句:“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真是奇思妙想之人。还有他的《将进酒》里的“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三百杯酒一饮而尽是何等的潇洒,何等的豪情!再看贺知章的这首《回乡偶书》:“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人之少小离家老而返乡本是一件令人感叹的事,却被诗人写得如此轻松洒脱,真是不得不服。还有陶渊明的《归园田居》中描述的:“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开荒南野际,抱拙归园田。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把诗人不满官场的丑恶,弃官回乡,过起隐居生活的洒脱心态表达得淋漓尽致。
五服诗人的敢爱敢恨。李清照的一首《一剪梅》把她对丈夫的无限情感描绘得如泣如诉:“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白居易的一首《长恨歌》把本是历史瑕疵的唐明皇与杨贵妃之恋描写成一段倾国绝世之恋,也是诗人的独到之处:“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