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在一家包子铺前停下来,说是包子铺,其实就是门口放了两张大桌子,上面放了几层蒸笼,热气腾腾的,一个用蓝色布巾包着头,穿车半旧石榴红的棉布袄子,大概三十岁的妇人,正在麻利地做包子,应该就是于帆所说的杨婶婶穆氏。外面放了几套桌凳,坐了四五个客人,一个大概七八岁的小男孩忙碌着,端包子,收钱,应该就是杨叔叔的儿子虎子。窗口上插了一面旗子,上面写着“杨记”两个大字。
于帆把芊芊睿睿抱下来,雨萌随后自己跳下来,两个小家伙一着地,就喊:“杨婶婶,虎子哥哥,我们来了。”虎子放下包子,立马跑来,欢喜地说:“于帆大哥,萌儿姐姐,芊芊睿睿,你们来了,你们好久没来了。”虎子和芊芊睿睿年纪相仿,平时最是玩得来,尤其是和睿睿,基本上是,东方茂朗和杨建博小时候的友情翻版,两个小男孩一凑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就是单玩数蚂蚁都能数一天。
穆氏也赶快洗干净手,把芊芊抱起来,温和地说:“快点进屋去,正好今天你杨叔叔在,牛车就放在外面,让虎子看着。”穆氏的眼中充满了柔情和心疼,半年内失去父母对于这几个孩子是多大的打击,还好几个孩子,大的聪慧,小的机灵,以后的日子肯定会有出息的。
于帆带着弟弟妹妹走进堂屋,一个头发半白大概六十岁左右的老妇人正坐在椅子上拣黄豆,于帆和双胞胎喊她“杨奶奶好”,雨萌也赶快跟着叫。杨奶奶慈爱地他们的头,连连说:“好孩子,好孩子。”穆氏安排他们坐下,拿出一些小点心给他们吃,就出去干活了。虎子则跑到后院叫正在劈柴的杨叔叔,睿睿也跟去了。
杨建博家里有三兄妹,他是老大,妹妹杨晨嫁到外地去了,弟弟杨建学就在镇东不远处开着杂货铺,也叫“杨记”,按理说,家里虽然没有田地,但靠着包子铺和杂货铺,以及杨建博在县城做衙役的俸禄,兄弟两得日子应该过得还不错,可就是因为杨奶奶的腿常年疼痛,兄弟两都十分孝顺,常年请医吃药,银钱花了不少,可是始终不见好转,日子也就过得一般般。房子比较破旧,是祖上留下来的,一个堂屋,三间卧室,一个杂物房外加一个后院,远比不上于帆他们家的房子,但是因为在镇上,地理位置比较好,还是有升值的空间的。
于帆正礼貌温和地询问杨奶奶的身体,就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后面飘来,紧接着杨建博就一手抱着睿睿,一手抱着她四岁的女儿英子来到堂屋,大声说:“帆哥儿,来了,萌儿芊芊也来了,嗯,好,今天就在杨叔叔家里吃饭了。”
于帆三个赶紧站起来行礼,雨萌一下子就对这个杨叔叔有好感了,典型的国字脸,两条剑眉,很是霸气,身材魁梧,性格爽朗,这样的人最是磊落,讲义气。据说,杨叔叔小时候就不爱读书,喜欢练武,总梦想有一天出去闯江湖,总是和东方茂朗去安山打猎,两人的兄弟情谊也是从打猎中积累而来的。八岁的时候,机缘巧合下,在路边救了一个快饿死的乞丐,谁知那个乞丐居然会武功,教了他半年,留下一本拳法,然后就离开了。靠着自己的努力和师傅留下的拳法,终有小成时,父亲却因病去世了,杨建博的江湖梦就此破灭了,不得已要养家。还好,有了这些武功,杨建博成了一名捕快,好歹也与江湖沾些边。
杨建博放下英子和睿睿,又把芊芊抱在怀里坐下,招呼道:“你们也赶快坐下吧,帆哥儿都好久没来镇上了,萌儿好了没。”芊芊人小嘴快:“杨叔叔,姐姐好些事都不记得了。”
坐在雨萌旁边的杨奶奶一听,眼泪就出来了,搂着雨萌骂道:“那该死的东方府,欺负这么小的孩子,杀千刀的,会有报应的。”杨建博也担忧地看着雨萌。
雨萌心里暖暖的,柔声说:“杨奶奶,杨叔叔,我已经没事了,头也不疼了,就是有些事不太记得了,大哥说一下,我就能想起来。”
于帆也赶紧说:“杨奶奶,杨叔叔,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弟弟妹妹的,杨叔叔,我昨天进山打了一头野猪和几只野鸡,想拿到镇西那边卖掉。”
杨建博一听就来了兴致:“帆哥儿,这么厉害,都能猎到野猪了,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快带我去看看。”说完,众人就来到了外边,杨建博看到车上满满的猎物,心里很欣慰,好兄弟东方茂朗去世了,嫂子也跟着走了,起初,他是想要把他们兄妹四个带到他们家的,他相信自己的媳妇和娘都不会有意见,以前东方茂朗在的时候,日子过得比他们好,还常常接济他们,现在兄弟不在了,对于兄弟的孩子,他是有义不容辞的责任的。可于帆说,自己已经十四岁了,还是一个秀才,能带好自己的弟弟妹妹,去杨家,怕别人说闲话,再说他们兄妹也不想离开自己的家。
杨建博打发芊芊睿睿和虎子英子去堂屋玩,把野猪和野鸡搬下来,用箩筐装好,准备去镇西。本来于帆是想把野鸡都留下来给杨建博家,杨建博眼睛一瞪:“臭小子,弟弟妹妹都快吃不饱了,你还装大方啊,等你以后发财了,杨叔叔绝不会推辞的,现在留下一只就好了。”转而又对穆氏说道:“媳妇,中午去老二的杂货店拿点干蘑菇来,炖一锅野鸡肉,给孩子们好好补一补。”穆氏满口答应了。
雨萌耍赖撒娇了半天,才磨得杨建博和于帆也带她去镇西卖野味。杨建博把野猪放在麻袋里轻松地抗在肩上,于帆提着五只野鸡,雨萌只提着一个空篮子,三个人就出发了。出发前,杨建博想起来那天东方府的事,交代穆氏,就让双胞胎在堂屋玩,千万不能出去,虽说今天人来人往,东方府现在也要开着酒楼做生意,也怕万一,他们会来偷偷摸摸地抢人,但在大庭广众之下抢人,杨建博想他们应该没这个胆量。
很快来到渡口,大人三文钱一个,小孩一文,货物也要两文,于帆虽然只有十四岁,但个子比较高,也算是大人了,杨建博很爽快地掏了九文钱,找了一个相熟的船夫,不到一刻钟就来到了镇西。镇西果然繁华多了,街道也干净整洁,来往的路人也穿着比较好,基本上都是棉布和绸缎,很少有粗布衣裳的。还有不少三三两两的学子在街上行走,更有大户人家的马车匆匆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