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她在“多余”这个有过我们众多回忆的地方唱着一首我从未听过的歌曲,歌词字字击痛了我的心扉。
我知道,她在与我告别,告别过去那段刻苦铭心的时光,告别过去那个被她深深爱着的我。
每次想到她坐在演唱台上弹吉他唱歌的样子,我的心都会隐隐阵痛。三年了,这种疼痛依旧那么真实。只是,再也没有人提起“赖青河”这个人,没有人认识她,更重要的是,早在三年前,她嫁给了尹邺凡。
其实挺遗憾没有能够去参加她的婚礼,虽然看到她和尹邺凡步入红毯的那一刻会很难过,但至少我是看着她走向幸福的,这样,我就放心了。
只是,青河和尹邺凡的婚礼举行的那一天,我姐姐刚好去世。那一天开始,我就从此一个人生活。
高考之后,我被南方的一所大学录取。在大学里,我看见过很多貌美如花的女子,但是我再也找不到像赖青河那样特别的。有时候我也常常在想,赖青河究竟哪里特别了,其实我真的说不出来,论相貌,她属于中上的那种,并没有倾国倾城。也许真的应验了那一句“有些人说不出哪里好,可就是谁也替代不了”。
有过很多漂亮的女孩子追求我,可是我都谈不上喜欢她们,我再也找不到当年谈恋爱的心境。
如今,三年了,她还好吗?
这一天,我拖着行李箱回到了这座城市,看着街边的变化,我知道,早已人物两非。本来不想回来的,但想来想去我还是想见上赖青河一面。这是我三年都没有解开的一个心结,也许永远都解不开。
又也许,看到她真的过得很好,我就真的能够真正地放下了。
也许,看到她和尹邺凡在一起开心地笑,我就真的转身不再回头。
这座城市,仅仅三年,也变了不少。以前的“多余”没有了,已经被拆迁。我顿然觉得有些失落,那是我和赖青河相识相交的地方,就这样被拆迁掉了。可是,为什么,赖青河你依旧驻足在我的心里,三年的时光也不足以让我将你这么一个人放下。
更重要的,你已经结婚了三年。
尹暮白,为什么你还是不死心?难道你还在抱着什么希望吗?你想去破坏人家的家庭吗?你想去毁掉她的幸福吗?还是,你一直都在嫉妒,嫉妒她找到了她的归属地,有了属于她的港湾和幸福,你就眼红了?还是你一直都不敢承认自己过得很糟糕?
想着这些问题,我实在觉得自己无可救药了。
晚上,我一个人在江边散步,走着走着,我忽然看见一个女孩站在不远处冲我挥手,暖洋洋的路灯的光线打在她的脸上,我可以清楚地看见她如花的笑脸。
我隐约地记得她是谁,好像又不记得。
总之,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和她认识。
“尹暮白!”女孩急忙跑到我的面前,笑咯咯地说道,“好久不见了呀!没有想到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不,应该变了一点,变得更帅气了!”
话末,我就听到女孩银铃般的笑声。
我仔细地打量着她,她穿着一条纯白色的公主裙,上身披着一件淡紫色的披肩,她的头发微卷,眼睛水灵水灵的,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洋娃娃。
印象中,我记得这样的穿着风格,专属于一个人。
“尹纯乐?”我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毕竟当年的尹纯乐还没有现在这种女人的妩媚。
“哈哈,你记得我哈!”她开心地拍了拍手,像只出笼的鸟儿。
不,我不记得你了,我只是乱猜的。
但是,我还是友好地冲她微笑。只要一想到过去我绑架她的事情,还有她的中指被我砍掉了,我就觉得特别内疚,当年,是有多幼稚多冲动。
“最近怎么样?几年没有见你人了,出去闯荡了?”尹纯乐的语言变得成熟老练了,不再像当年那个没有长大似的小妮子。
我只是对她淡淡地笑着,这种静谧的笑容在我脸上显露出来,我想一定多了几分沧桑。
我对尹纯乐的问题不给予任何回答,只是和她相视笑笑,我知道她也不是很想知道的那种,只是一种问候的形式罢了。
很久她也没有说话,脸上的笑意也未尽,我顿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于是我索性说道:“我一直在外地念书。你呢?最近可好?”
尹纯乐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无奈地笑起来,她用一种略带嘲讽的口吻回答说:“能怎么样呢?好与不好,都是要过去的,活着,也就这样……”
从她的话里,我也听出了几分沧桑,我知道,这几年来,大家都经历了不少。固然,我们也一直在成长。
我皱了皱眉头,看着她怀疑地说道:“难道……纯大小姐过得不好吗?”
尹纯乐又是无奈一笑,但是她点了点头。
晚风撩起了她额前遮住了眼睛的刘海,我能看见她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即使我想知道些什么,我也没有那个勇气问下去了。毕竟,惹女人流泪之后我不擅长安慰。
我立即转移了话题,看着前方橘黄色的路灯说:“青河……她,她还好吧?”
话音刚落,我就听见了尹纯乐咯咯的笑声,刚才她脸上的悲伤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奇怪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她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然后笃定地对我说:“尹暮白,我就知道你突然出现肯定有事!”
“什么事?”我有些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赖青河啊!你还是没有死心,对吧?”尹纯乐不屑地瞟了我一眼,然后转过脸,顿了顿才突然悲伤地说着,“其实,你也真的该死心了……”
大概她是害怕我回来打扰她哥哥和青河的生活吧,可是这不是我的目的,我也从未这么想过。我只是觉得,兴许我见了赖青河,我就什么都能放下了。
我笑笑道:“你担心我抢走了你的嫂子?你放心吧,我不会打扰他们的。而且,青河,喜欢的人是你哥。”
尹纯乐急忙挥了挥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可以,还能这样的话,哪怕青河姐不是我嫂子,也无所谓了……我想我哥哥也是这样想的吧。”
“那是什么意思?”看着尹纯乐沉重的样子,我的心被提了起来。
尹纯乐突然为难地把脸转向别处,夜色迷茫的街道,路灯把尹纯乐的侧脸笼罩出一种朦胧美。但是,在这种不明不暗的灯光下,我依旧可以看出尹纯乐表情变得有些难看的脸。她许久都不说话,只是凝神眺望着远处,好像在想什么东西。
她不知道,她制造出这样的一种静默让我变得忐忑不安,我更不愿意在这短时间的静默里揣测一个什么样的答案。所以我再次提高了分贝,有些小紧张地问道:“青河她,她过得不好吗?还是……发生了什么……”
“尹暮白,先不说这个好不好?”还没有等我把话说完,尹纯乐突然转过脸认真地看着我,她快速地打断了我的话。
看着尹纯乐坚定的眼神,我有些不知所措。于是,我乖乖闭上了嘴巴。
只是,这无形中又在告诉了我她的答案——赖青河过得不好,或者在这三年的时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尹纯乐越是不让我知道,我就越想知道。我开始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尹纯乐,她就站在我的对面,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尹纯乐扑哧一声笑开了,像个孩子一样,笑得天真无邪。
“尹暮白,你紧张了是不是?”尹纯乐开玩笑地说着,然后转身,自顾自地往前慢慢走。
我只好紧跟上去,听见她轻声地说着:“其实,青河姐多么好的一个人啊……她长得漂亮,心地又善良,我一直都嫉妒她呢。后来,她变成了我的嫂嫂,这是一件多么神奇的事啊!有时候觉得,事情应该不是这样的啊,为什么会这样呢?青河姐明明应该和你在一起的啊!谁又知道呢,她就这么喜欢上了我哥哥……她不应该喜欢上我哥哥的……真的不应该……”
我听了那么久,依旧听不出尹纯乐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
但是我也没有插话,她继续说着:“我觉得,你当初死活也应该把她从我哥哥身边抢走……真的……应该抢回属于你的……她是你的……”
我开始听见尹纯乐微微的哽咽声,我知道她哭了。
我马上跑到她的面前,如我所料,她的脸上依旧布满了泪痕。我一紧张,抓起了她的一只手,迫切地问:“说,到底怎么回事!”
“青河姐……她……”尹纯乐已经泣不成声,可是我依旧可以听见她嘶声裂肺地说道。“青河姐……青河姐她死了!”
我的眼前突然一阵晕眩,抓着尹纯乐手腕的那只手无力地下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