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檀整理书籍的时候也发现翰墨轩的书很杂,几乎囊括了经史子集各类书籍,偶尔觉得无聊的时候,她也偷偷从东厢房找了两本游记来看打发时间。
王爷不来,顾雪风也几乎不过来,不过王爷来,他一般也会跟着来,倒是和绿檀说闲话的时候更多,绿檀跟他的关系也越发好了,有一次他还帮绿檀带了一包糖栗子,绿檀给他钱他也不要,还不怎么高兴,说绿檀把他当外人,绿檀只好把钱收了回来。
很快到了中元节,王府也比平日热闹了些,但因为没有女主人的缘故,和其他王府相比还是有些冷清,绿檀也是听厨房的小丫头说闲话时听到的,说什么靖王楚王顺王府上如何如何热闹,绿檀有心打听打听外头的事,就多问了几句,对自己所处的环境也有了些了解。
原来大梁也是个历史悠久的朝代,政权更迭已经到了第五代,如今的皇帝倒也算个明君,开启了一个太平盛世,如今四方称臣,百姓安居乐业,绿檀所处的便是都城长安。
皇帝英明了一辈子,如今上了年纪,到了立太子的时候反倒没了主意,关键是他生了四个儿子,各有所长,也各有其短,朝臣们主观性太强,你说这个好,我说那个好,皇帝心里也有自己的主意,于是立太子的事就迟迟没有结果。
可下头四位皇子却明争暗斗起来,谁都不比谁差,谁也不甘心被兄弟夺去皇帝的宝座,因此长安城内看着繁华富庶,却暗潮涌动。
英王身为皇上的第三子,上头有精明能干的大哥靖王和子以母贵的二哥楚王,下头又有深得皇上欢心的弟弟顺王,的确不怎么惹眼,但英王有一个绝对的优势就是他会打仗,手握天下兵权,谁见了都要恭敬三分,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让他也成为太子的热议人选。
绿檀这群人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楚王送进英王府的,也难怪英王会如此疑心,英王府的人也对她百般猜忌,连她自己也怀疑起来,不敢肯定原主就只是一个老老实实的歌女。
中元节的晚上,不少丫头都拿着亲手做的莲花灯在府里的湖边放灯祈福,绿檀也不会做灯,和府里的人也不大打交道,仍旧待在房间里,却折了几只小船放在洗衣裳的木盆里任由它飘荡,聊以解闷罢了。
忽然听到院门声响,绿檀还以为是错觉呢,跑过去一看,居然是顾雪风搀扶着明显喝醉了的英王。
绿檀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顾雪风道:“别提了,被几位王爷给灌醉了,王爷怕小世子看到他喝醉酒害怕,就过来对付一宿,你赶紧去打水。”
绿檀应了,先把正房的门打开,灯点上,又去端了水来,又把王爷赏赐留在这儿的衣裳翻了出来。
顾雪风帮醉成一滩泥的英王换了衣裳,又洗了脸,也累得满头是汗,绿檀道:“这样也不是法子,我去厨房弄点醒酒汤来如何。”
顾雪风摇头:“王爷最烦醒酒汤那个味儿了,从来不喝,这儿有我呢,你先去休息吧。”
绿檀有些担忧:“你成不成啊?我在这儿好歹能搭把手。”
顾雪风摆摆手,压低声音道:“没事,你先去吧,王爷心情不大好,免得拿你出气。”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叠信:“这可是重要的东西,你把这些放到西厢房书架上那个紫檀木小匣子里去。”
绿檀点点头,接过来又把西厢房的门打开,把信放好,这才回去睡了。
顾雪风趴在西次间的窗格下看着西厢房的灯亮起来,不多时,灯又灭了,绿檀锁了门出来,犹豫着看了一眼正房,还是回了后院。
身后是已经清醒、不见丝毫醉态的齐峻:“如何?”
顾雪风摇摇头:“也许她是真的无辜,也许是她掩藏的太深,总之我是没看出一点破绽来。”
齐峻露出沉思的神色,也有些不解。
楚王费心巴力把人送到他身边,不可能只是为了给他添个丫头,他已经调查清楚了,绿檀是楚王府的家生子,六岁就进入王府,因为长得好,跟随教习姑姑学习歌舞,是楚王的心腹爱宠,如今送到他身边来必定有所图谋,可他三番两次试探,绿檀却不为所动。
难道她察觉到了什么才按兵不动?不然不可能到了他身边后反倒隐藏起身份来,他想起这阵子绿檀的乖巧伶俐,越发的百思不得其解。
顾雪风盘腿坐在临窗的炕上,道:“之前私自离开惠竹轩的绿檀的确是有异心,可现在的绿檀却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她打小在楚王府长大,怎么可能不知道我顾雪风是王爷的表弟,顾家的少爷?可她却真的把我当成了府里的小厮,若是假的,这心机也太深了,若不是不可能,我还真是怀疑绿檀被人掉了包,不然前后变化怎么这么大?哎,你说她是不是因为落水,所以脑子坏掉了?上次她说的那些奇言怪语我就没怎么听懂。”
齐峻点点头,的确,他派人向惠竹轩的那些歌女套话,都说绿檀喜好奢华,性格泼辣,因为长得好,楚王宠爱,性子也妖妖娆娆的,可现在的绿檀却衣着简单朴素,几件衣裳来回的穿,也不见她梳妆打扮,也不见她抛媚眼使手段**人,乖乖巧巧的,倒是认真做起了一个小丫头,这和她落水前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顾雪风道:“会不会绿檀有什么孪生姐妹,真的被人掉包了?”
齐峻摇头,道:“我查过,绿檀只有一个弟弟,没有姐妹,也没有什么堂姐妹和表姐妹,掉包是不可能的事。”
顾雪风有些烦躁的挠挠头,道:“还是快点把事情调查清楚吧,我看她是真的把我当朋友,我却在欺骗她,如果她真的是无辜的,我反倒成了坏人。”
齐峻瞥了他一眼:“怎么,心软了?”
顾雪风犹豫片刻,道:“你没和绿檀相处过,你不知道,她真的不像个坏人……唉,每次撒谎套她的话,我都很有罪恶感,我对不起圣人的教导啊,都怪你,让我的品行有了瑕疵,我不管,你赔我你赔我……”
齐峻看顾雪风毫无形象的在炕上打滚耍赖,一阵无语,道:“这样吧,明天让她跟惠竹轩的那群人见见,说不定会有什么破绽露出来。”
顾雪风垂头丧气的点点头,看齐峻躺下歇了,他也就近躺在了炕上,很快睡着了。
绿檀却浑然不知自己被人这样揣测试探,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了,来前院看看情况,顾雪风倒是醒得早,正坐在院子里打呵欠,见了她挥挥手:“怎么起的这么早?”
绿檀道:“王爷昨天睡得可安稳?”
顾雪风道:“没事,现在还睡着呢。”
绿檀见他睁不开眼睛的可怜样子,便知道这一夜没睡好,跑去西厢房把王爷用的蜂蜜取了一些帮顾雪风调了一碗蜂蜜水:“你先喝点水,我去打扫房间,等会早饭喝点粥就好了,醉酒就是这样,也没什么好法子。”
顾雪风点点头,接过蜂蜜水慢慢啜着,看绿檀小蜜蜂一样,忙来忙去打扫房间。
等到吃过早饭,齐峻回了正院,顾雪风却留了下来,一本正经的抄什么佛经,又让绿檀帮他跑腿,去馨兰苑找一本经书,绿檀看他那可怜的样子,也不忍心骂他懒了,让他看着院子,自己去了馨兰苑。
据顾雪风说,这馨兰苑也是一处书房,有不少藏书,却都是一些冷僻不常看的书籍,经书也在其中,绿檀正感慨英王收藏书籍的癖好,忽然从前面走来两个如花似玉的少女,打扮的也跟普通丫头不一样,穿红着绿的很是艳丽,她们看到绿檀都是眼前一亮,齐齐冲了上来,一边一个握住了绿檀的手:“绿檀,终于见到你了!”
绿檀吓了一跳,看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了没问她们是谁,一看便知道她们是认识绿檀的,那么她就少开口为妙,免得被人识破了。
左边穿玫红色衣裙的少女兴奋道:“听说你在王爷的书房当差?能整天见到王爷?王爷可宠幸你了?”
右边穿柳绿色衣裙的少女也娇嗔道:“都是姐妹,你可别瞒着不说,你是咱们十个里姿色最好的,若是王爷连你也看不上,更别说我们了。”
绿檀头大如斗,支支吾吾的只是不说话,左边的少女急了:“你不会飞上枝头就不认我们这些姐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