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齐峻依旧早早出门了,绿檀收拾收拾就带了两样礼物去拜见蒋小姐。蒋小姐闺名如芳,因为是家中独女的缘故,很得蒋松和蒋夫人宠爱,又请了先生教她读书写字,以至于琴棋书画也略有涉及,在豫州也是有才女之名的。
绿檀过去的时候她正在上香呢,见绿檀来了,又赶忙让人上茶,拉着绿檀坐下说话。
绿檀笑道:“姑娘这是做什么呢?”
蒋如芳叹道:“城里的灾民越来越多了,我也不过是上柱香,替那些人祈福罢了,姐姐过来有什么事么?”
绿檀笑道:“王爷说蒋大人在豫州辛苦,特地准备了一些礼物,我才刚收拾东西才拿出来,这是给姑娘的一些胭脂水粉,钗缕簪环,我特地给送来。”说着把拿过来的一个小盒子递了过去。
蒋如芳命人收了,笑道:“多谢姐姐,倒让姐姐特意跑一趟。”又叫丫头上茶,说起话来。
绿檀便接着刚才蒋如芳上香的事道:“姑娘真是菩萨心肠,之前王爷还说呢,若是灾民太多,免不了开仓放粮,周济穷人,就是大户人家也有舍粥舍米的,到时候姑娘会不会去?”
蒋如芳有些不好意思:“我娘不让我出门,不过我们家每年都派人去舍粥倒是真的。”
绿檀叹道:“其实我在长安也有所耳闻,豫州的灾民这么多,哪是舍粥就能解决的事呢?也不知道这儿怎么多灾民。”
蒋如芳道:“姐姐身在长安,不知道也是有的,其实我跟着爹娘初来豫州的时候,也是觉得很惊讶,后来听爹说,豫州民风彪悍,逞勇好斗,不事生产是一方面,一面也是因为这儿多是山地,耕地反而不多,若是丰年还好,若是遇上荒年,就都吃不上饭了,一来二去的,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说起来,倒也怪不上别人。”
绿檀叹道:“这儿穷山恶水的,又有刁民,难怪这么乱呢,蒋大人治理一方,还真是辛苦了。”
蒋如芳也挺机灵的,听绿檀这么说,赶忙谦虚道:“这原是我爹的分内之事,倒也算不上辛苦,之前爹还自责呢,说自己无能,倒连累王爷跑这一趟。”
绿檀笑道:“说起来都是为国尽忠的事,怎么敢说是连累呢。”
因为怕蒋如芳察觉到什么,绿檀很快转移了话题,问蒋如芳素日在家都做什么,又把长安的一些奇闻异事与她说,一直到了中午,蒋如芳要留绿檀吃饭,绿檀说还要伺候王爷,就拒绝了。
看着绿檀走远了,蒋如芳咬着嘴唇问一旁的丫头秋荷:“你说她过来是为了什么?”
秋荷道:“估计是觉得无聊,来找姑娘说说话吧。”
蒋如芳道:“我看着倒不像,娘让我防备着她,果然不错,这就来打听消息来了。”
秋荷笑道:“许是姑娘多想了,要不然再瞧瞧,若她真的是来打听消息的,总有露出马脚的一天。”
蒋如芳点点头,也就罢了。
这天晚上齐峻回来的很早,倒让绿檀有些惊讶:“今儿没喝酒?”
齐峻笑道:“哪能天天喝酒啊,你今天有什么收获?”
绿檀摇头:“蒋小姐看起来也是个精明的,话说的滴水不露,我也怕打草惊蛇,简单说了几句话就回来了,怎么,难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吗?”
齐峻倒是不避讳绿檀,叹了口气道:“自打知道我来了豫州,那些灾民就天天在府衙门口跪着磕头,后来被蒋松派人赶走了,可仍在街口跪着,我也是没法子,又不好亲自过去。”
绿檀道:“那关于赈灾的事王爷有主意了吗?”
齐峻道:“赈灾的事刻不容缓,可比这更重要的是先把那些贪官给揪出来,总不能我这边把钱粮发下去,那边就被他们给贪污了,那我还不如不来呢,可那些人可滑头着呢,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如何下手,这赈灾的事也只好往后推一推。”
往后推一天,就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这灾民一天天在增加,走在大街上,触目皆是衣衫褴褛的乞丐,实在是触目惊心,不过齐峻怕吓着绿檀,就没有说。
绿檀道:“一静不如一动,王爷这么僵持着也不是法子,依我说,倒不如物尽其用。”
齐峻一挑眉:“你可有什么妙计?”
绿檀笑道:“妙计不敢当,不过对付贪官污吏,就不能用寻常的法子,我听说豫州城内有许多侠客,那些侠客行侠仗义,肯定喜欢做一些锄强扶弱的事,王爷不如请秦大哥出面,把这些人给收拢起来,这些人武艺高强,又会飞檐走壁,倘若王爷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服他们帮忙,这事就成了一半了。”
齐峻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接着说。”
绿檀想了想道:“这些人不是要劫富济贫吗?王爷要想把老鼠抓出来,肯定要先把诱饵给放出来,不如王爷佯装不耐烦吃苦,在那些人面前大发脾气,流露出要离开这儿或者对赈灾的事撒手不管的意思,再或者向蒋大人或者陈将军索取贿赂,让他们以为王爷不是来查他们的,而是跟他们一样的人,这样他们自然会放松警惕,等到王爷把赈灾的粮食运过来,他们必定有所动作,到时候请那些耳聪目明的侠客暗中盯梢,肯定人赃俱获。”
齐峻笑起来,不得不说,绿檀的主意与他的主意还真是不谋而合。
这两日出去,他就发现蒋松和陈达冠冕堂皇的话说了一大车,可正经事却没有做几件,他自然看得出他们防备的意思,遂也决定另辟蹊径,但没想到自己想到的绿檀也想到了,他看向绿檀的目光顿时充满了赞赏。
绿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摸摸鼻子道:“王爷可别小瞧我,好歹我也是读过书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