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昭仪恍恍惚惚了几日,也睡不好,总是做噩梦,梦里有圣鱼国的山山水水,还有父王母后模糊的影子,一眨眼却又不见,她疯了一样叫喊“父王——母后——”,惊醒过来,一切没了踪迹。
这一日晌午,奉天殿的小太监传下话来,说是今晚皇上会留在解语轩。玉昭仪愣了好半晌,不知该喜该忧。那件事,他知道吗?即使再怎么宠爱,一个帝王大概也不会拿自己的子嗣冒险吧。虽然不过是顺妃的臆测,该不该告诉他?
这一晚,那件事最终还是没能开口。顺妃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她,可对手是万贵妃,儿子是太子,又受着皇上的专宠。皇上会真正惩罚于她吗,如若不然,她的小命休矣。
第二日清早,天还不亮,玉昭仪早早醒来,昨夜睡得很不踏实,可又怕起床的话会吵醒朱匡,因此就大睁了双眼,空洞洞看那粉色的床帐子。皇帝睡得很香,发出轻微的鼾声。
“皇上,四更天了,该起了——”专事叫醒皇帝的小太监在解语轩的寝房外小心翼翼地说,声音不大,生怕惊着了皇帝。
皇帝还是听见了,不悦地哼一声,示意自己听见了。“做皇帝究竟有什么好,连个好觉都睡不得……”皇帝一边起身一边苦笑着抱怨。
侍候更衣、洗漱的宫女鱼贯而入,帮皇帝更衣、盥洗,玉昭仪也帮忙为皇上更衣,她现在已很熟练了,不需要宫女帮忙就可将繁复的朝服收拾妥当。皇上每次寝在解语轩,差不多都是玉昭仪亲手为皇上打理衣饰的。
“玉儿,还是你贴心啊……”朱匡满意赞道,“等朕上朝去了,你再补个觉,不过不要贪睡哦,朕下朝后和你一道用早膳!”
“是……”她美目流盼、巧笑嫣然,心中却有丝苦,这是她得到的奖励,颇类贵人们的宠物。
所谓爱情,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付出和回报要算计得这么清楚,为什么要受种种煎熬之苦,她希望自己的夫君眼中只有她一人。无奈,她嫁的是华国的皇帝;无奈,在儒家的文化里,男子可以妻妾成群,女子却需做贞洁烈女,即便是丈夫死去了,女子也要为夫守寡,抱着某种空洞的信念而活。
睡意已是早散了,索性吩咐宫女们送上盥洗的用具梳洗,洗漱完毕,又更了衣,屋外的天光亮起来了。
天边,群山之巅上,是小半轮红日,红霞晕红了东边的天空,透过厚重的油窗纸,昏暗的宫殿里也照进来红亮的光,敞亮得很。那红日悄悄地升上来,不一会功夫就全部呈现在世人面前,新的一日,新的生命,就像是母亲饱受痛苦煎熬,分娩一个婴儿。
今日,是一个大晴天。
玉昭仪派人到御膳房传了话,让奉膳太监们在皇上下朝后将御膳送到解语轩去。
皇帝御膳丰富讲究。宫中规矩,昭仪品级尚低,食膳规制不过相当于京城一般富户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