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入房内,便闻到一室的药香,木雕床榻上,静静躺着一女子,眉宇间带着一丝病态,面色苍白如纸。
“娘亲。”步霏语低低唤了一声,走到床边坐下。
安瑾容的眼帘微微拨动了一下,睁开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人,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之色,“嫣然,你来了。”
“嗯,娘亲感觉好些了吗?”步霏语担忧地望着她,记得上次回门,初次见到丞相夫人时,她还是仪态端庄,容光焕发的样子,这才不过半月的功夫,怎就病成这样了?
“没什么大碍,别担心。”安堇蓉虚弱地摆了摆手,“扶娘亲起来好吗?”
“好。”步霏语站起身,小心地扶起丞相夫人,她乖巧地低着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阵长久的沉默后,安堇蓉突然拉住步霏语的手,哽咽道,“娘亲知道,你一定在怪我和你爹,当初拆散你和秦浩泽,逼你嫁给瑄王,咳咳……咳咳……”
“娘亲!”步霏语有些慌乱,轻轻拍着她的背,清楚地感觉到她在微微发颤。
“娘亲也是学医的,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安瑾容的目光轻轻地落在那张娇美的容颜上,温柔的话语似乎是在对眼前的人说,又似乎是在对虚空中的某个人说,“也许娘亲哪天撒手就走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也不知道你现在过得好不好,是否真的找到了依靠,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步霏语心下一惊,猛地抬头,却撞上那双憔悴的眼睛,带着深深的不舍和疼惜,这样的眼神不禁让她想起了十五年前的那场大火,她清楚地记得木箱盖上的那一刻,她的娘亲也是这样望着她。
她的心头一颤,眼睛微微有些湿润,情不自禁地伸手抱住安瑾容的肩膀,将头埋在她怀里,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她也总是喜欢这样依偎在她娘亲的怀里,即使眼前的人并不是她的娘亲,她也想重温一下这个早就不属于她的怀抱。
“娘亲,别瞎说!你会长命百岁的。”她忍不住哭了起来,沐嫣然没能来得及亲口对她娘亲说出口的话就由她来代她说吧,“嫣然不怪你和爹爹,我现在过得很好,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娘亲不用担心我。”
安瑾容微微一愣,看着怀中哭得一团糟的紫衣女子,欣慰地笑了笑,像安抚一个孩子那样,轻轻摸着她的头,“那就好,只要你幸福,娘亲就放心了。”
楚凌烟远远地站在一旁,静静望着床榻上相拥的母女,深邃的眼眸,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出了沐府,回到马车上,步霏语神色凝重地低着头,脑海中满是丞相夫人的音容相貌,那苍白的容颜,那怜惜不舍的眼神,那温柔的话语,挥之不去,让她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你……还好吧?”楚凌烟关切地问道。
步霏语回过神来,抬头看着他,犹豫一会,还是说出了口,“王爷,明天我想去山上的云安寺为娘亲上香祈福。”
楚凌烟温柔答道,“好,明日我陪你去。”
步霏语怔了一瞬,他居然自称我,而不是本王,这样突然的转变让步霏语觉得有些不适应,勉强才挤出一点笑容,“多谢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