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领了工资,从财务部出来。
成人杰眉头微锁,说:“雄,原来马世金竟然是这样一个败类?!你早就知道了他的底细,为什么不当时直接揭穿他?你太仁慈了。”
雷雄摇摇头说:“不到迫不得已,我想给他留一点余地。”
成人杰说:“就是因为这样吗?师兄,你变了。”
雷雄说:“也许吧,人都会慢慢变的。但不管怎么变,我们的本性不会变,我们几个人的情谊也不会变。”
陆小军说:“老大说得太对了,我们得先去撮一顿,好久没吃一顿好饭了。”
雷雄说:“好啊,这顿我请。咱们明天都去寄钱给爹妈,小云不愿意走,我这里剩下一些,就留给她花。”
陆小军说:“我们去何大哥那里看看可儿怎样了,她一定很着急。”
雷雄说:“好!”正想问他们昨天吃了面条之后有无不适,但从他们的情状看来,完全没事,心中更加纳闷。
成人杰说:“雄,你们去宝明我就不去了,我要留下来照顾师妹。”
雷雄思虑了一会,说:“也好,我现在去跟李经理说说,由你来带保安队。他诚心想挽留我们,我想他会答应的。走,我们一起去!”
两个人从经理室出来,正碰上徐明生耷拉着脑袋,看见雷雄,忙别过头走了。
雷雄走上前去,拉着他的臂膀,开导了好一会。
徐明生说:“那好!我今后就跟着成人杰兄弟……,不、是成队长好好干,我一定会服从安排的。”
李基和陆小军凑过来。
陆小军说:“今天应该由成队长请客了啊!呵呵!”
成人杰推开二人,对徐明生说:“看在我师兄面上,我不追究你,但你得老老实实。”
雷雄说:“大家收拾好行李,今晚去我大哥那里挤一宿,明天我们就去宝明。”
李基和陆小军欢呼,唯独成人杰面色沉重。
雷雄拍了一下他肩膀,说:“你好好照顾师妹,我会经常来看你们的。”
几个人背着行李,燕舞和郦云也随着大家一起去了修车铺。
郦云心里又酸又涩,一路上沉默不语。
雷雄一进门便问:“大哥,嫂子,可儿呢?”
何志友与洪枝对望了一眼,面有愧色,说:
“兄弟,她走丢了。昨天下午她说出去走走,吃饭时都没有回来。我们以为女娃儿爱玩,就等到深夜,也是不见她。我们就从昨夜一直找到现在,还是没找着人。”
雷雄看外面已经暮色四合,说:“你们不要自责,看来她是有意想离开我们。”
李基说:“我总觉得这个女孩子古古怪怪的,她不能说话,是不是装的?”
陆小军嚷道:“就你猴精,你装上一个给我们看看。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燕舞问:“还有一个女孩子么?”
成人杰说:“是的,雷雄从贼巢里救出来的。”
燕舞说:“贼巢?为什么你们救了她,她反而要离开这里?”
雷雄说:“我也想不明白。”
燕舞说:“你昨天为什么中毒了?”
雷雄摆摆手,说:“不可能,她没有机会对我下毒。她是个哑女,一定有很多苦衷,才不辞而别的。”
燕舞说:“若真是这样,倒也罢了。幸好你的毒也已经解了。”
雷雄说:“这得感谢你的爷爷,他真是个神医。”
燕舞也是一头雾水,雷雄为什么中了这样的奇毒,而爷爷又偏偏会解毒?这些事情怎么都这样蹊跷?真是越来越难解了。
雷雄说:“大哥,嫂子,一起出去吃顿饭。嫂子上次好酒好菜招待我,今天也让我犒劳一下嫂子。”
何志友笑逐颜开,说:“听说本镇的玉阁楼不错,要不就去那儿。”
洪枝扯了一下他的衣服,说:“哪能要你兄弟去那地方,破费!随便去哪儿吃都行。”
何志友“嘿嘿”一笑,说:“兄弟,我是随口一说,听大伙的吧!”
雷雄笑笑说:“嫂子不用替我省,就听大哥的,玉阁楼!”
一行人说说笑笑,来到辉煌气派的玉阁楼。
走进大堂,马上有两个着装一致的服务员过来询问。
雷雄正要答话,那两个服务员却转过身子向一个正从二楼下来的男子鞠了一躬,说:“刘总,慢走!”
雷雄一看,这男子三十岁左右,中等身材,斜挂着一个黑色的椭圆形包,看起来无任何特别之处。
李基对着两个服务员说:“喂!他是什么刘总?他一来,你们就把我们晾在一边。真是狗眼看人低!”
待那人走远,一个服务员说:“不好意思,先生!他是我们酒楼的老板。你们人多,请随我上二楼包间。”
马世金在村庄背后一路奔跑。其时已经到了深秋,南方的晚稻也已经成熟,他猫在稻田里直到天黑。
他不知道刘所长是真心放过他还是欲擒故纵,便先给了他一个警示,这样总是稳妥。如果自身不保,也不惜跟他翻脸。
他想,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苦思了一下,心生一计。
到了夜晚,马世金横下心来,在稻田的泥巴中滚了几遍,将自己的衣服和头脸都弄得污秽不堪。
他拄了个木棍,弯腰驼背,走到街上,买了几瓶农药,又买了一床棉絮,用一个麻袋装好,将药放在棉絮里包好。再去药店里弄了一些纱布,在无人处将自己半边脸包住了。
他背着包裹,来到一个村庄,向燕舞家走去。
他叩了几下门,听见燕海福在里面应道:“来了,来了!”
燕海福打开门,夜色中见这人形象猥琐可怜,心生疑惑,说:“你等一等,我去给你拿吃的。”
马世金心里乱跳,惟恐被他认出,双手在面前乱摆,指着背上的包,用含糊不清的口气说:“我没有地方睡觉。”
燕海福轻叹一声,说:“那好,你今晚就在我家柴房睡上一晚吧!”
马世金低声絮絮叨叨地嘟哝着,连忙进了院来。
燕海福将他带到屋后最里面一间房,说:“这里头有柴草,你自己铺一铺吧!我去拿东西你吃。”
马世金心中暗喜,这一间屋子里没有灯光,只是其他屋子的光射在门外,屋里便只能隐约看见人形。
燕海福在院子门口瞧了瞧,不见燕舞回来,又关上门,回到屋内,见这乞丐正仰躺在地铺上,心想:“这人可真是可怜,像我当年一样。我那时也是一身落魄,是阿萍收留照料我,可是,我却对不起她。”
小黑摇着尾巴,对着柴房一顿狂吠。
燕海福回过神来,吼住了小黑,便到厨房去盛饭。
所谓饥不择食,马世金饿了大半天,见到热饭热菜送来,低下头狼吞虎咽。
燕海福看看墙上的钟,已过了吃饭时间。
他心里着急,对那乞丐说:“你在我家好好待着,我把门在外头锁上,你别乱跑。”又对小黑招呼一声:“你看着家,不许乱咬。”
他来到院子,便使出轻功向长美公司方向而去。
马世金吃饱喝足,心里狂喜。他想,老家伙,一定找他的宝贝孙女去了,真是天赐良机!
他来到厨房,看见灶台上有几碗菜,正是自己刚刚吃过的种类,揭开锅盖,里面的饭还冒着热气。
他当即折回柴房,将农药拿出来。
他想起今天在众人面前出的洋相,和燕舞平日对他的冷漠清高,旋开瓶盖,倒了一半,突然想,他们要是闻出了味道那不是白忙了一场。
看看手中还有两瓶药,他屋前屋后走了一圈,发现院中有一口小水井,上面还吊着轱辘。
他暗暗得意,心想,这次你们即使不死也得重伤一回了。
小黑在一边狂叫,马世金强压住慌张,赶紧将两甁半药都倒入了井水中。
他站在井边,心里要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