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雄瞧着刀刃,说:“好一把利刃,你想要我坐牢,我可没有那么傻。”
一条大黑狗“嗖”地一声冲了过来,对着雷雄狂叫不止。
原来是通人性的小黑来护主了,它现在已经长成了一条大狗。它围着燕海福打转,仍然狂叫着。
燕海福说:“畜生,你怎么来了?”
小黑对着路旁叫了几声。
两个人扭头一看,燕舞正轻快地往这边走来。
“把刀放下,不许你伤害我的爷爷!”
她看见着一幕,惊讶地叫了起来。
雷雄说:“燕舞,你误会了,我没有……。”
燕舞一把夺下他的刀,说:“你胆敢伤害我爷爷,我与你同归于尽!”
雷雄忍着痛说:“你别激动,听我说。”
小黑在雷雄的脚下舔舐着血迹,不安地叫着。
燕舞一低头,看见雷雄手上流着血,语气缓和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燕海福说:“孙女,咋们走,永远也不要理这个外乡人。”
燕舞解下脖颈上的丝巾,把雷雄的手包扎好了,柔声问:“你们为什么打起来?”
雷雄指着燕海福手中的《清霞全谱》,说:“你知道的,我来还书,碰巧遇见了你爷爷。为什么打起来,呵,我想你是清楚的。”
燕舞淡定地说:“我能预感到,在我的身上一定有不解之谜,我想知道,但又害怕知道。经过冷静的思考,我觉得我必须知道,我有这个权利知道。爷爷,请你告诉我,梦兰是谁,我又是谁?”
燕海福说:“傻孩子,你就是我的亲孙女呀!”
燕舞将他拉到正对着梦兰的墓碑,低声却坚定地说:“是真的吗?我要你当着她的面说。”
燕海福坐在墓前,把书抱在胸前,将头埋在书中,声音低沉:“我知道,你聪明灵敏,就像你妈妈一样,即使你不问,这事迟早我也会告诉你。”
燕舞和雷雄都是楞了一下,来不及反应,只听燕海福接着说:
“我年轻时疯狂过度,到现在仍在为自己的无知和疯狂赎罪,不能解脱。燕舞,如果不是你这么多年来给我带来天真无邪的快乐,感染着我,我可能早已入魔。你的本名应该是叫王燕舞,你的姐姐叫王燕飞,林梦兰便是你们的妈妈,你和她长得十分相像。三十多年前,我在清霞上随师父学艺,师父是个奇人,不仅武功在当时的武学界数一数二,医术也相当精湛,他还懂五行八卦,奇门术数。”
雷雄和燕舞静静听着,但却不知这和林梦兰有什么关系,只听他接着说:
“我虽然勤勤恳恳,但只学到了他的武功和医术,奇门术数却没有沾边。因为师父说,这属于天机,一个预料和泄露天机的人往往得不到平常的幸福,而且不得善终。
除了我,我们同门还有一个师兄和一个师妹。师父大彻大悟,解散了清霞观以后,就独自云游去了,师兄也到了遥远的异地,我和师妹结为了夫妻。为了把师父教的东西传下去,我们在清霞山下开馆授徒,门庭兴旺,我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柯大龙,一个叫金石。
过了十年,我妻子的侄女和侄女婿从外地来投奔我们,也就是梦兰夫妻俩。她虽然是我妻子的亲侄女,姑侄但却丝毫不像,我一见梦兰,便被她倾倒。
虽然我是个长辈,我明知不应该,但我克制不了自己,对她像着了魔一样。她来的时候带着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女孩,长得十分可爱。
我的妻子收了她的侄女婿为徒,教他武功,但是我妻子之前并没有得到我师父的真传,她教出来的东西自然逊色了很多。”
雷雄已经听出了端倪,不禁问:“既是同一个师父教的,为什么没有得到真传?”
燕海福语气冰冷,说:“我已经说得太多,该说的还没说,这个问题我是不会再说了。
大家其乐融融地过了两年,我对梦兰的爱慕已经无法遏制。这一年秋天,她又添了一个女孩,但她的气质和美貌更加动人。而我,终于犯下了大错。”
燕舞屏住呼吸,心里却非常不安地突突地轻跳着。
雷雄在她肩膀上用力轻抚了一下,眼神鼓励地看着她。
燕海福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语气中带着沧桑:
“在一个秋夜,我趁着妻子出诊家中无人,非礼了她。她的丈夫那几天回到老家办事,她身边只有已经会说话的两岁多的大女儿,和襁褓中的小女儿。”
雷雄的拳头捏得生紧,从牙缝里说:“亏你还有脸说!”
燕海福面不改色,淡笑一声,说:“梦兰是虽然外表柔美,却是个刚烈女子,不待她的姑姑回来,就用剪刀刺进了自己的心脏。我自知罪责难逃,便想连夜离开清霞山,在我刚迈开一步,襁褓中的女婴哇哇大哭。我于心不忍,当时山里有很多豺狼,爱在夜里出来拖走附近村人的家畜蚕食,我怕这个女婴落入狼口,便带着她逃走。”
燕舞双目无神,呆呆地问:“那个大的呢?”
燕海福说:“她当时已经会走路,不知道一个人在哪个房间里玩,多一个孩子便多一份累赘,我惊慌失措,也顾不上那么多。”
雷雄问:“于是,你一路南下,逃到了广华。”
燕海福说:“不是逃到了广华,是回到了家乡,我的本名叫方博,是光华博州人。在清霞开馆的时候,别人都叫我‘妙手一方’。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燕舞能保留自己的名字,我改姓燕。”
燕舞声如蚊嘤,问:“后来呢?”
“在你三岁的时候,有人找到博州去,我便又带着你来到了广华,在这里安家落户,从此再也没有人知道我的踪迹。”
“我没有问你,是问清霞山上的那些人呢?”
燕舞面无表情,冷冷地说。
“自那晚之后,我再也没有回过清霞山。我自知愧对梦兰,便在这不起眼的地方给她立了个衣冠冢,不仅她的祭日,平时也时常祭拜。”
“这有什么用?你是个衣冠禽兽。”
雷雄咬着牙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