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护国将军府。
雾气蒸腾的浴室,紫檀木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小香炉,沁人心脾,袅袅轻烟,幽香浮动。赫然是苏府小姐,明宣郡主最爱的幽兰香。
鲜红的花瓣铺满了整个浴池,娇艳的颜色衬得女子的肌肤愈发白皙。
忽然间,一个黑影从窗子跳入了浴室,“扑通”一声落在浴池里,水花四溅。
女子大惊,刚要大喊救命,嘴巴就被身后的男人紧紧捂住,只发出“唔唔”的声音。
“你若敢叫一声,我就杀了你!”男子把声音刻意压低,冷厉阴沉。
身后男子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则捂住自己受伤的手臂,黑色的上衣染尽了鲜血。空中飘浮着淡淡的血腥味,伴着不断涌动的雾气,味道越发浓郁起来。浴池里的水也渐渐的染上了红,不过在鲜红的花瓣的遮挡下倒不怎么看得清楚。
女子不敢再说话,也不能说话,不停的咽着口水。她瞳孔里是掩饰不住的惊恐慌乱。
刺客!府里怎会进了刺客,是来杀谁的?父亲、大哥还是二哥?她只知道前些日子,父亲在朝堂上曾大力反对皇上修建新的宫邸,遭到一派大臣的驳斥,说是不敬。
身后男子的气息渐渐有些不稳,他拿开了捂住女子的手,转手之间一把匕首就抵在脖子上,尖锐的刀锋随时可能刺破肌肤。
“你是何人?想做什么。”她低声发问,虽然身体忍不住颤抖,可还是强迫自己镇定。
男子有微微的讶异,本以为这个大家闺秀会在自己拿开手的一刹那大喊救命,然后脖子上的匕首就划破她的喉咙。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或许还可以留你一命!”话音冷酷霸道,带着不尽的威严。显然是旧居高位,习惯掌控别人的生死。
说完,就又把匕首凑近了些。冰凉的刀锋只是轻轻的碰到她的肌肤,身体更加颤抖。
她没有什么武功,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身后的男人内功显然深厚,一旦反抗,后果不敢想象。
她不住的往身后的男人贴去,借此躲避与刀锋的碰触,他在她身后,衣衫湿透,健硕的胸膛紧密贴合着她的后背,肌肤滚烫。而此刻,她全身未着寸缕,竟被一个陌生男子这样抱在怀里!灼烫的热气,吐在耳际,引人颤栗。腰间的大掌,将她箍得更紧,几无缝隙的贴合,使得心跳无端加速。
女子刚想开口,可门外突来的敲门声打住了她。
“小姐?”敲门的是苏总管。
室内就像死了一般安静,她的心瞬间被提到嗓子眼。
男子在耳边低声说到,“回答他。”匕首反射着刺眼的白光。
“何事?”她故作镇定。
“小姐,属下想问,小姐可曾见过一个黑衣刺客。”
“刺客?我怎么会看见,我可在沐浴。”说完,胸脯不停上下起伏着。
“小姐,此事事关重大!”苏总管的声音也变得严厉起来。
“我,我怎么会看见刺客,难道刺客会在浴室里不成?”她的声音有些慌乱起来。可匕首反射的白光却时刻提醒着她,保命要紧!
待自己脱离他的掌控,她便叫他生不如死!
“属下多有冒犯,先行告退。”说是这样说,可苏总管的影子却迟迟徘徊在门外,等到有人来禀报才离开。
直到总管的影子消失,她才舒了口气。
“你松手!”语气带着小女人的嗔怒,屈起手肘往他的胸膛顶去。
她还只是个未出阁的女子,怎可与男子贴着,更何况她还裸着。
男人突然闷哼了一声,原来是她柔软纤细的手碰到他精瘦的腰身。
她见他迟迟没有松手的意思,玉手不停的推着他的胸膛和腰身,很快,他的上身几乎就被她摸遍了,他陡然生出欲火,鼻息变得愈发沉重,身体紧绷,僵硬似铁。
从来不怕任何人的他,一张俊脸却是通红,收回了匕首。
女子没有发现他的异变,只知道脖子上的匕首没了,可以稍稍松口气了。
“呼。”轻拍胸脯,擦了擦额头上的香汗。
电光石火之间,浴室里的的灯火瞬间被他挥灭。
“啊!”
男子抱着她瞬间到了床上,他在上,她在下,又将软玉温香抱个满怀。
脸,近在咫尺,胸膛起伏,气息激荡,喘息也变得粗重起来。温热的鼻息,尽数喷薄在她白皙的面庞,有些微的灼烫感。
她不由自主双颊发烫,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心里头流窜。以至于忘记了,应该立刻推开他。
“小姐,您怎么了?”屋外传来侍女的声音。
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
“没什么事,我洗得有些乏了,就歇息了。”她可千万不能让任何人进来,要是别别人看到这番场景,那她还如何嫁给表哥?
“你退下吧。”
说完,屋外就没了声音。
夜色凉如水,冷风吹进室内,蒸腾的雾气已然消散。
帐幔内,两个人挤在锦被里,气氛异常的压抑,莫名浮动着淡淡的火热。
“你该放开我了!”
男子闻言挑眉,用力将她拉近,黑暗中他们脸对脸,鼻对鼻,气息温热,近在咫尺,仿佛亲密无间的恋人,不分彼此。却根本不知道对方长得是圆还是扁。只是她肌肤柔腻的触感,体间那似有若无的独特香气,不断蛊惑着他的神经。
诱惑着他想要深入。
“刚刚你都把我摸遍了,我要是这么把你放了,岂不是有些吃亏。”黑暗里他勾起笑容,戏谑的说道。
“你要怎样!”嗓音突然变尖,是掩饰不住的慌乱。
现在,她为鱼肉,他为刀俎。
“自然是要像苏小姐收点息回来。”似乎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抵住了她的下身,呼吸几乎都要停窒。
“你敢!小心我叫我姨娘将你扒皮抽筋,诛你九族!”语气有些哽咽,课她的威胁丝毫对他没有用处。
本以为下一刻会是狂风暴雨,却未曾料到这种局面。女子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下来,手逐渐往旁边摸索去。
砉騞!
一支利箭挟着风声穿破窗户直直往床上而去,目标赫然就是那刺客男子!
他耳疾手快之下,抱着她就滚了起来,仍是如此之下,尖锐的箭尖再次滑过他的手臂。
一阵破门声!一伙侍卫突然闯进门来,手里的火把瞬间将黑暗的浴室点亮。
女子的手里是刚刚摸索到的东西,也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手柄上一颗红色的宝石熠熠生辉。毫不犹豫的,那把匕首就往他手臂上扎去。
那一下,她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他的脸部表情瞬间变得狰狞起来,伤口处袭来的疼痛仿佛深入了骨髓,就像一只虫子在啃食自己的血肉一般。
额头上尽是冷汗,盛怒之下,他一掌直接拍在她的肩膀上,而后跃身而出。
“追!”一声大喝,苏总管带领着侍卫冲了出去。
“啊!”,她的身子就像脱线的风筝,整个人裹着锦被直直朝墙壁上撞去。身子撞在墙壁上的那一瞬间,身子骨就像散了架一样,都要震碎了似的。
“小姐!”侍女急急忙忙跑到她身边,抱住她。
“副总管,刺客中了我的毒,跑不了多远。”她捂着受伤的肩膀说,断断续续的样子,“还有,刺客躲在我浴室里这件事情,不能。”刺客是下了狠手的,她的嘴角都溢出了血。
“喏,属下明白。”副总管弯腰,“小姐的伤,要不属下。”
“不用了,你只要,只要记住这件事,务必让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封口就好了。”嘴唇也发白起来。
“还有。”女子强撑着身子,“希滢。”她轻唤侍女的名字,“把我箱子里的东西拿来。”
“喏。”侍女应声,从身测的柜子里取出一样物品。
是一样类似与竹筒的东西,却是由玉石打造而成,通体碧绿,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愈发幽深起来,仔细看去又会发现似乎有些瑕疵,好像有一两个黑点,又细细看去,那黑点似乎又在移动。
“副总管,这是听香蜂,能闻见百里之内的幽兰香。”她说话一喘一喘的,“方才刺客藏匿在我浴室里,身上定沾了幽兰香,顺着听香蜂去找那刺客便可,还有那刺客中了毒,跑不了多远的。”
说完她便把拿着玉石竹筒的手伸了出去,副总管眼眸微动,接了过来。
“出了浴室把听香蜂放出来便可。”
“喏。”副总管再次晗首,又道,“属下定将刺客捉拿,护住小姐清誉!”
刚从浴室里追出来的苏总管带着一波侍卫人对着刺客穷追不舍。
诺大的将军府愣是被搞得鸡飞狗跳。
不过这刺客也倒是厉害,手臂上传来阵阵锥心般的疼痛,依然在夜色里行动自如,速度没有太过迟缓。
一个侍卫手腕轻轻一挥,三柄飞刀应声而出,寒芒一闪,激起杀机。刺客眉头一紧,瞬间加快了速度,身子一拐,刀向偏离,三柄飞刀便钉在梁柱上。
这一下,可是吓坏了了刚刚路过的侍女。
刺客额头上的冷汗愈发密集,大口大口的喘气,一双漆黑的眼睛闪烁着狠戾的光,转瞬即逝,暗暗低咒一声。
清冷的月色平铺在石板上,隐约可见几道跳动的身影。
刺客轻盈的身姿在墙院里兜兜转转,颀长的身影时隐时现,紧随其后的便是苏总管和侍卫们。
虽然形势对于刺客而言,十分严峻,可他依旧有条不紊的在将军府里飞跃着,显然是对将军府的地形有所熟悉。不过速度却是在缓缓下降,照这个样子继续下去的话,他就要落入追捕人的手上。
男子气息紊乱,隐约还有些体力不支,身上不仅有伤还有刚刚那位小姐下的毒,还负着伤。一个中毒受伤的人在黑暗中动作如此灵敏,若是平常,那又该当是怎样可怕!
就在快要被追上的时候,他翻身一跃,有进入了二公子的住所,泽西院!
而彼时的浴室,女子安静的靠在墙壁上,身上紧裹着锦被,旁边是她的侍女。
天色愈黑,冷风吹皱了一池春水,人去楼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