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棋社较量
陈诗琪心慌意乱地低着头,不敢看他满含愤怒的桃花眼,隐隐有一种被着丈夫与他人幽会被逮到的心虚。
纳兰景轩有些失落,黯然失神地离去。
房间里独剩纳兰昱瑞与陈诗琪两人。纳兰昱瑞紧紧搂着她,气呼呼地坐在床头,紧抿着性感的薄唇,微眯双眸,良久,低沉地说了句,“你不是说过不可以随便亲吗?”
陈诗琪无言以对,讷讷地解释,“我失足落水,是景轩救我回来的。”
纳兰昱瑞眼中闪过一些复杂的情绪,修长有力的臂弯一收,在她耳边低喃着,“诗琪,我会好好保护你的,我不喜欢别人碰你!”
陈诗琪隐隐觉得今夜的纳兰昱瑞有些怪异,却想不明白他何以如此,也或许是为着纳兰景轩的接近置气吧。
半夜里,突然一枝梅花镖射入内室的衣柜之上,一声闷响将睡梦中的陈诗琪惊醒。轻轻披衣,状着胆子取下梅花镖上的信笺,借着昏暗的烛光细看,“若想知晓谁人对瑞王爷下毒请只身前往王府废弃的宅院。”
究竟是何人送信?陈诗琪心中既好奇,又惊惧,回眸深深凝视纳兰昱瑞,此刻他睡得正酣。去还是不去?她的心徘徊不定,隐隐的,传来纳兰昱瑞细微的呓语,“诗琪……”
他天真如孩童般的睡颜让她眷恋痛惜,心一横,紧抿下唇,毅然推门而去。
阴冷的月光下,废弃的宅院里杂草丛生,秋风在空旷荒芜的院子发出阵阵近似悲鸣的呜咽声,狰狞地树影投射在地面,令人毛骨悚然,她能感觉到寒毛根根直坚,屏气凝神缓缓靠近院中央大门敞开的房间,心跳加快,冷汗不知不觉渗透全身。
到了门口,她小心翼翼颤声问道,“有人吗?”
房里很安静,一眼望去,一目了然,里面除了些废旧的桌椅摆设并没有可让人躲藏之处,陈诗琪深吸口气,内心挣扎不已,进还是不进?
还来不及决定,忽觉背后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往前一推,“啊”的一声惊声尖叫从她喉中迸出,身体也不由自主跌倒在地面。瞪着满蕴惊惧的眸子回头,只听得一声“吱呀”一声,身后的厅门不知道何时已经关上,并听到一声上锁的声响。
一种深深的恐惧紧紧攫住她的心房,失控地冲到门口,疯狂地拍打着,“开门啊?谁?谁在外面,放我出去!”
门外传来一阵细细索索的声响,什么味道?不好,是燃油!心中不由一窒,莫非此人是想将她致于死地,纳兰昱瑞只是一个幌子?
紧贴着门缝,借着月色想要看清外面的人影,却什么也没看见。忽然“哗”的一声,火焰和着燃油在门外窜起。一阵刺鼻的浓烟渐渐扩散。木质的房子很快便烧了起来,空气呛人而灼热。
陈诗琪一阵猛烈的咳嗽,火势趁着风势疯狂地漫延,房顶开始坍塌,吓得陈诗琪在屋里乱窜,怎么办?求生的本能使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环顾四周,除了那张桌子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让她躲避的地方。
照情形,在没被烧死之前只有钻到桌子底子才能保证不让房梁砸死。颤巅巅地钻到桌子底下,蜷缩着瑟瑟发抖,心中暗自祈祷,希望纳兰昱瑞发现她不在能赶来救她。
自打来到这谕兴王朝,从两人邂逅相遇,他总能及时将她解救于危难之中,她似乎来此只是为了承受这众多的劫难,他的存在却总是让人感到安心。即使痴傻之后,他也总是那么护着她。
过往的点点滴滴一一浮现脑海,昱瑞,我可还能再见你一面?委屈害怕的泪水顷刻间夺目而出。
“诗琪!诗琪,你在里面吗?”一阵焦虑迫切的呼唤立时让满怀惊惧的陈诗琪惊喜交集。
“昱瑞,是你吗?真的是你吗?”陈诗琪从桌子底下飞快地爬了出来,靠近门大声喊叫。
纳兰昱瑞一听到陈诗琪的声音,毫不犹豫,毅然冲进了火场,“诗琪!”
陈诗琪欣喜若狂地扑入他温暖结实的怀抱,嘶声痛哭,“昱瑞,我好害怕!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纳兰昱瑞紧紧搂着陈诗琪,轻拍着她的背脊,柔声轻哄,“不怕不怕,我会救你的!”
慌了神的陈诗琪此时仿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紧紧偎在他怀中,双手紧揪着他的衣襟。纳兰昱瑞揽着陈诗琪刚想冲出火场,房顶却突然倒塌,将他冲入时的来路堵住,两人陷入了困境。
呛人的浓烟模糊了两人的视线,呼吸变得紧促,四周被火烧得噼啪作响,陈诗琪感觉越来越虚弱无力,人也开始有些晕眩,软绵绵地瘫软在纳兰昱瑞怀中。
“诗琪?你怎么了?”纳兰昱瑞心中一阵紧缩,急切地呼唤。
“昱瑞,我,我快要不能呼吸了。”陈诗琪想要大口的呼吸,却被浓烟呛得直咳嗽,额际已渗满细密的汗水,火光中她的脸色一片惨白。
“诗琪,坚持住……”她感觉他的声音好虚幻,仿佛来自千年之外,他的脸庞近在咫尺却让她无法看清楚,好累,好晕,意识开始远离,隐约中似乎灵魂已经脱离了身体,正飘往不知名的远方。
“诗琪!”纳兰昱瑞一声嘶吼,目光一凛,抱着怀中晕迷的娇躯一个高窜掠出了房间。
火势烧红了半边天,房外匆匆赶来的纳兰景轩在看到纳兰昱瑞怀抱着陈诗琪从火场飞掠而出之时,惊得目瞪口呆,怔怔地杵在原地,脑中思绪混乱不堪。
纳兰昱瑞却无心理会,抱着陈诗琪直奔紫阳苑,独留下纳兰景轩在原地喃喃自语,“大哥他……”
几经磨难,陈诗琪深感疲惫,这王府内的明争暗斗压得她几欲窒息,她开始盘算着出府,这一切的阴谋似乎都在征对着她,若她离开,这王府似乎也能恢复平静。她要离开这个华丽的牢笼,对自由的渴望深深揪住了她的心。
陈诗琪开始盘算在王府外开一家棋社,这样一来可以为往后出府谋生铺路,二来他日若走投无路也有个容身之处,可这开棋社的资金要从何而来呢?这不由得让她皱起了好看的柳眉,兀自陷入沉思之中。
“诗琪,你不高兴吗?”纳兰昱瑞蹲在她身前,把头枕在她腿上,偏头望着她,乌黑闪亮的桃花眼一眨一眨的,如蝶翅般的长睫毛也跟着忽闪忽闪。
“唉,若你是往日的纳兰昱瑞,惑许我开棋社便有望了。”陈诗琪轻抚着纳兰昱瑞天真无邪的脸庞,幽幽的发出一声长叹。
“诗琪,我们开棋社吧,我要开棋社!”纳兰昱瑞撒娇地摇晃着陈诗琪,兴奋期待地凝视着她略显忧郁的眼眸。
“昱瑞,开棋社是要花很多钱的,我没钱给你开棋社。”陈诗琪无奈地叹息着,她何尝不想开棋社,可她上哪儿去弄那些银子?
“诗琪没有,我有,我有很多很多的银票!”纳兰昱瑞立马蹦了起来,冲到一旁的柜子旁,一下子掏出一大叠银票递给陈诗琪,“看,我有钱开棋社,诗琪带我开棋社!”
“你这是……”陈诗琪讷讷地盯着手中一大叠百两一张的银票,嘴角有些抽搐,天呐,这就是所谓的有钱人?内心却挣扎着,要不要借用这笔钱来开棋社呢?这算不算是利用他的信任?
“诗琪,带我开棋社嘛,我会乖乖听话,不会捣乱的。”纳兰昱瑞摇晃着陈诗琪纤细的胳膊,似是撒娇,似是恳求,诱人的桃花眼一眨一眨的,电得陈诗琪头晕眼花,不禁木然地点头应了下来。
纳兰昱瑞欢呼着转过身,在房中蹦跳着,眼中隐着一闪而过的得意与算计,嘴角隐隐透着宠溺的笑意。
细细思量之下,陈诗琪决定与纳兰昱瑞合伙开棋社,纳兰昱瑞与陈诗琪各出一半资金,寻了个地方宽敞却价格适中的店面,在离王府不远的地方开了一家棋社,取名为瑞琪雅社,将自己改名“诗瑞”
凭借着陈诗琪独特的经营手法与高超的棋技,将棋社经营得风声水起,特别每周一次的棋艺竞赛更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她以丰厚的高额奖金吸引众人纷纷涌跃报名,除前三名能大奖之外,从第四名到十五名还设立了参予奖。其实这些钱都是羊毛出在羊身上,那报名费便已让她收益颇丰。
瑞琪雅社与诗瑞的名号顿时远近驰名,声震四方,引得各路棋坛高手纷涌而致,却不曾有人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众人皆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棋子总由她人代劳,这更引来众人的好奇与折服。
一时之间,关于她的传言众说纷纭。有传言若赢了她侧有缘得见庐山真面目;有传言她的容颜倾国倾城,举世无双,堪称绝色;更有传言她乃棋仙投胎,天赋异禀……自此,棋仙诗瑞的名号便沸沸扬扬的传开来。
瑞琪雅社,纳兰翔龙意兴昂然四下打量着,这棋社布置简单别致,却生意红火,人们都专注的下着棋,正中央摆了个特别的棋局,围观的人很多,却不见有人解棋,这不由得也让他心生好奇,玩味地凑上前一探究竟。
棋局布得很新颖,玄机重重,环环相扣,白棋了了几子却掌握着整个全局。
“这棋局好生精巧,是何人所布?”纳兰翔龙不由自由向一旁的一位老者打听起来,这一打听却见一旁捻须沉思之人竟是他的太傅。
老太傅捻着长须,惊道,“三太……”
“老师,学生这厢有礼了。”纳兰翔龙立马躬身施礼,也以眼神告知太傅他太不想张扬自己的身份。
“快快免礼,龙儿啊,你怎的也来此地了?”老太傅立马心领神会。
“老师有所不知,学生来此也是对这棋社好奇,特来见识见识。”纳兰翔龙轻轻一笑,心中念着一个娇俏的人儿,不知她近来可好?
“哦,这躺龙儿前来必会受益良多。”老太傅笑得颇有深意。
“呵呵,不就是一黄毛丫头吗?值得老师如此高看?”纳兰翔龙虽然对棋仙诗瑞的大名早有耳闻,却并不以为然,要说是起下棋,除了他表弟纳兰昱瑞,他还没输过呢。
“呵呵,龙儿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为师不才,今日就看看你们这些后生如何取胜吧。”老太傅见纳兰翔龙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气闷,想他游走坛数十载却栽在这小姑娘手中,唉,真是后生可畏。
纳兰翔龙心中一惊,莫非老太傅他输给那小姑娘了不成?细仔观察下,老太傅一脸欣慰却又有些失落,正好作实他内心的猜测,看来这小姑娘不一般。
纳兰翔龙不由得认真仔细地观察着棋局,几经思量,上前开始解棋,众人见一连几日摆下的棋局终于有人上前挑战,不由得纷纷围观。
半晌棋局解开,一名女待从内室走出,“这位公子,您可以挑战诗琪姑娘了。姑娘已经在里面候着了,请随我来。”
纳兰翔龙跟随着女侍进入内室,内室里布局很是怪异,一幅巨大的棋盘挂在墙上,黑白棋子中都穿了个洞,棋盘上每格上都钉了小木桩用以悬挂棋子。一个大大的屏风隔在中间,却并不完全隔开,两人对奕即能看清棋盘全局,又不必相见。
“这位公子,小女子这厢有礼了,请公子先行。”
柔和轻缓的女声响起,纳兰翔龙有些疑惑,这声音好熟悉,有些像诗琪,可诗琪应该在恭平王府才是,淡然一笑,原来对她竟已如此牵挂,任何一名有些相似的女子都会令他联想到她的存在。
“还望姑娘多多赐教。”纳兰翔龙自信满满地执起一指,轻轻一抛,棋子快速的飞向棋盘,准备无误地穿过小木桩定在了他欲置棋子的地方。
屏风那边陈诗琪暗自赞叹,好厉害的功夫!轻声在女侍耳边交待了一番,女侍执起一指挂在了一个小木桩之上。
纳兰翔龙攸闲地坐在软椅之上,轻啜一口香茶,再次抛去一子。
两人以这种奇特的方式暗中较量着,陈诗琪好久不曾遇着如此棋鼓相当的对手了,不由得认起真来,用尽所学,将各种棋招发挥得淋漓尽致。
纳兰翔龙好是一阵欣喜,能如此酣畅淋漓的下棋对他而言实属不易,碍于身份地位,自纳兰昱瑞痴傻之后,能让他如此痛快,一较高下之人已经荡然无存。这女子果然棋艺了得,与表弟有得一拼。
棋局之上,两人你争我夺,却也惺惺相惜,并不急于分个高下,直到整个棋盘之上黑白棋子再无落脚之处,这棋仍未分出胜负,以平局告终。
陈诗琪内心涌动着他乡遇故知的欣喜,盈盈步出屏风,带着一脸亲和的笑意,爽快地笑道,“公子,棋艺了得!”
“是你!”
下一秒,两人异口同声地惊呼,面面相觑,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