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珍容神色平淡,似乎她救人的举动不过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客气,我也只是做了一个有良心的人应该做的罢了。”
此话一出,包杨笙莫名心中一刺。
二夫人神色如常道:“想必秦二小姐也受惊不小,快随我到内堂休息吧。几位公子都出力不少,杨笙要好好招待才是。”
包杨笙立即应声:“是。”
秦珍容微微点头:“有劳二夫人。”
二夫人朝着众人微微点头,先行带着秦珍容离开了。
等人走远了,一名贵公子打趣道:“哈哈,秦二小姐倒是和外间传闻的不一样。”
另一人道:“包兄不必陪我们,还是去看看七小姐吧。”
包杨笙心系包茜的安危,也不再坚持,和几位贵公子告罪一番紧追着二夫人脚步离去。
包杨笙追出去不远,却见秦珍容独自站在石子小道上,只有丫鬟陪同,不见二夫人身影,连忙过去问道:“怎么只有小姐一人?”
秦珍容看了他一眼,朝着不远处努努嘴,包杨笙这才发现另一条通往中院的羊肠小道上几抹衣袂从低矮的灌木丛间隙透出来,依稀是二夫人,他讶异问道:“这是?”
秦珍容道:“好像是八小姐赶着过来的时候摔了一跤,二夫人赶过去查看八小姐伤势。你来得正好,帮我和二夫人说一声,我先走了。”
“二小姐请留步。”包杨笙出声挽留道。
秦珍容脚步一顿,回过头来:“还有什么事吗?”
察觉到秦珍容的冷漠,包杨笙笑得更加和善:“二小姐的衣衫经过头先的施救已有些脏乱,若是二小姐准备回到宴席上,或许要先换一件为好。”
秦珍容瞥了眼自己月白长裙上的褶皱问道:“多谢提点,还有事吗?”
包杨笙见她神色疏离,也不再多言:“没有了。”
秦珍容挑了挑眉,眼神突然精光一迸:“我有!”
包杨笙微微睁大眼睛,无声询问。
秦珍容冷冷一笑:“我刚才所言并不是事情真相,不过是碍于外人在场,为了周全面子的一番胡诌而已。木栏被人做了手脚,切口整齐,所以一碰即倒。本来应该落水之人,是我。”
包杨笙惊呼道:“这怎么可能!”
秦珍容冷哼:“是不是,你们自己去检查一遍就知道了。”她讥讽一笑,“我被一股推力差点推到池塘里,好在命大站稳了脚,回身就看到跌倒在地的七小姐,随口问了一句‘为何害我’,两句口角,眼见着七小姐就跳进了池塘。”
包杨笙垂下眼帘,底气稍显不足:“七妹的性子是比较烈……”
秦珍容不屑一笑:“烈?她不配!我在端王府差点落水,木栏无故被人做了手脚,她莫名其妙跌倒在地,一切疑点重重。她身为主人家,自然该给我一个合理解释。谁想她毫无担当,区区小事竟然跳入池塘自我了断,将我陷入不义境地。若不是救治及时,只怕我有口难言,终身背负杀人凶手的恶名。”
她这一番话直白且夹带责怪之意,却句句切中要害,包杨笙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秦二小姐这么说,莫非全是我茜儿的不是?”二夫人自浓密的灌木丛中站出来,脸色不虞,一旁站着脸色惨白的包萱。
秦珍容直接点头:“自然是。”
二夫人眉头一皱,神色大变,厉声道:“你……”全然忘记秦珍容刚才的施救。
包杨笙打断了二夫人的话:“伯母,是是非非一切等七妹醒来再说。”一面向秦珍容保证道,“待事情水落石出,若真如二小姐所言,是我端王府的疏忽,定当亲自上门负荆请罪。”
秦珍容满意地点点头,十分欣赏:“这才是大家风范。”
二夫人的疾言厉色在包杨笙提到包茜时化作一番慈母之心,听到秦珍容的赞美之词不禁微微一怔,虽说秦珍容毫不掩饰的指责让她心生不悦,但话却在理,也不便再多争辩落了端王府的面子:“好,我端王府一定会给秦二小姐一个满意的回复,但在此之前,还请小姐在外面依旧维持刚才的说辞。”
秦珍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一直处于被压迫的地位,这次见到端王府处事公正,不免多了几分好感,不觉笑道:“这是自然,两位先忙吧,我先回席上。”就此告别。
她顺着原路返回,一面在脑海思索,越想越得包茜落水的背后藏着什么阴谋,若不是畏罪,包茜怎么会轻易跳了池塘。可惜,玉环几人被拘在家里学规矩,否则,也有人和她分析分析。
罢了,反正事情也告一段落,多想无益,秦珍容将这件事挥出脑海,准备继续应付宴会众人,谁想一回神竟不知身在何处,周围也无人烟。
秦珍容呼出一口浊气,自嘲一笑,可恶,迷路了。
没法,只得找人问路,她凝神静心,细细分辨周围声音。自从她习武以来,五感已比普通人更加敏锐,立刻便听到东南方传出女子欢笑声,为避免闯入不该进的地方,她又仔细听了一阵,听得原来是厨娘在互相打趣,知道去这里并无不妥,才开始朝着东南方走去。
离嬉闹声越近,周围房屋布局摆设越简单,再走过一道石门右转马上就能到了,秦珍容才转过石门,隐约之间似乎听到微弱的呼救声,她猛地驻足,细细分辨之后,向厨房相反走去。
凄凉而绝望的女子声音,她最是听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