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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都市暮歌——这是放给陌生人看的电影

11/12AM、10:31

我叫Ben。是个流浪者。我已经在这个钢筋水泥的森林中飘泊了3年。我拿着一把吉他坐在路边。六根琴弦在我手指的挑逗下发出灿烂的呻吟。偶尔会有勿勿路过的陌生人回过头,以一种高傲和骨子里一种莫名的优越感瞟我一眼,看着我这衣衫不整、长发披肩的男孩。不,“男孩”这个称呼对我应该是越来越遥远了。昨天,我刚满25岁。呵呵,应该是男人了。毛茸茸的阳光把城市变成一片大海,在无边无际的阳光中,我看见那些中年女人遍布雀斑的脸,那些无所事事的下班男人猥琐的身躯,那些不良少年手中的盗版光盘,那些穿着奇装异服的漂亮姑娘。所有这一切,都被阳光淋得透湿了。在这个被压抑却又欲望膨胀的世界,人们为了结果而寻找,为了功利而奔波,他们灵魂的碎片时时散发着一种陌生的气味。我承认,现在是个独立支撑独立化解的时代,要么,你背叛自己;要么,你背叛世界。为了保证对生命的忠贞,我选择的后者。

11/l2AM、12:14

我叫V,女孩。是A大二年级学生。我充实的生活后面隐藏着巨大的空虚感。每天系里的课程让人感到好像一个手脚被绑在一个木桩上而无法动弹的囚犯。我不知道紧张得像被拧紧的毛巾一样的生活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一张薄得一口气就能吹走的文凭?我要寻找的究竟是什么?恍恍惚惚,那种足以让人眩晕的恍惚。

穿过马路,我被夹杂在车流中间。我听见汽车刹车时的尖声叫喊,就像贝司的爆发声,那种冲击力……我闻到汽车尾气那迷人的淡蓝色的芳香,对,就是小时候我和好朋友骑着单车紧追不舍的尾气,比破烂氧吧的氧气过瘾多了。一个突然的瞬间,一种高亢而不可阻挡的难以言喻的声音;穿过国产汽车劣质消音器所不能滤过的噪声,向我一浪一浪涌过来。

闻声寻去。头脑中模糊的画面越来越清晰,最后,展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头发长而散乱的男孩。白色的衬衫上一些米黄色图案在他有着几个洞的牛仔裤上不断闪耀,使我也拥有同样颜色的米黄色裙子也好像迎风飘扬。

11/12AM、12:14

其实,这时候我跟她只有0.9米的距离,她是第一个驻足听我歌唱的人。她有一头干净的短发,看起来很清纯。她的眼睛有一种鸽子灰的颜色,身上时时散发着一种百合香。她的嘴唇微微翘起,洁白的门牙清晰可见。她米黄色的裙子像一个太阳,在我眼睛的余光中晃动。我突然停止弹奏,琴声戛然而止。我的手停在空中,像一张断了的弓。我把头抬起来,看着她,这个第一个驻足听我歌唱的人。

11/12AM、12:15

刚才走出校门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一个干枯的苹果,在阳光中浮动,缺少水分,轻,但有一种腐败的芳香。现在,我听见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声音,那种桀骜不驯、傲然于世的声音。

他的眼睛里有一种流离的悲伤,他的额头有一块伤痕,鼻子高挺。这一切,都像任何一部日剧里的偶像巨星的倾情表演。

11/12AM、12:17

我看见她把手腕抬起,看了看表,又四处张望,好像在等人。

11/12AM、12:18

我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喜欢Aaron,尽管他有帅气的外表和沾花惹草的恶习。可是,现在,我就是死心塌地无法自拔。人有的时候是依附性的动物,就像某种植物,依靠别人会长得更好。不知道他为什么今天叫我出来,还说有重要事说。已经过了10分钟了。

11/12AM、12:30

终于,我看见一个男人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孩走了过来。我看见了这个男人有着帅气的外表和世俗的灵魂。我还见他当着另一个女孩的面数落她的不是。她哭了,眼泪像细亮的珍珠沉重地坠到地面。

11/12AM、12:32

分手?他搂着另一个女孩,约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我哭了。不是为她当着这个在我面前有一种高傲并且胜利表情的女孩数落我,而是为我自己。当时我为什么那么傻。

11/12AM、12:38

我把身旁的碎酒瓶拿起来,走到那个男人面前说:如果你不知道怎样尊重别人,我来教你。然后,他和那个金发女孩的身影在空气中消失了。

11/12AM、12:40

我的周围除了空白,还是空白。我觉得道路柔软虚幻,像走在轮渡的甲板上,跟随它左倾右斜,有一种微微恶心的晕眩。过了一会,在空白的画面里,他拿着吉他出现在我的面前。“没事吧?”他问我。“谢谢。”我有点呆滞,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他说没什么并转身离开时,我好象才突然醒悟过来。“如果不介意,我能请你吃顿饭吗?”他头歪着看我,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11/12AM、l:07

餐厅的灯光有些刺眼。这是人造的阳光,是假的。洁白的桌布、红木椅子、高档的餐具和空气里一种有些怪异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让人觉得很不自在。她一直让我吃什么随便点。我说不用我真的不饿。她拿出200元钱,说拿着吧。我说你不用这样我帮你是因为你是第一个驻足倾听我歌声的人。我微微一笑,说有什么想不通的有时间再找我谈谈。然后,我背着吉他径直走出餐厅大门。一股新鲜空气直往我的鼻腔里钻,畅快的感觉像电流一样遍及全身,毕竟有些环境我是不适应的。

11/13AM、9:14

我正在弹吉他。她出现在我面前。她在微笑。她说:“我叫V,对不起昨天给你添了很多麻烦。”我抬头看着她,“想通了?”她笑了一阵,然后说为他那种人心情不好,值得吗?“我说这就对了。一个人的快乐是自己给的。”

11/13AM、9:20

有的时候他真是个奇特的人,那种难以言喻的气质,让我生命的某些缺陷得到弥补。

11/l3AM、10:40

经历过情感挫折的人总是需要一段时间,让心灵的伤口慢慢愈合。我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只有祝福和希望。在空虚的城市里,人们总把希望寄托于爱情,即使受伤,也不知该怎么办。我在路边街角发现一只鸽子,灰色的羽毛,嘴上有些红褐色的斑点,微黄的爪子在畦肮的道路上不停跳动。我看见它的一只翅膀折了,于是我捧起它,带回住处,用白色的绷带缠好它被折的羽翅,相信不久它就会好了。

Ben的独白:之后,V经常来我这,听我唱歌,和我谈心,直到有一天……

11/30PM、5:30

V穿着洁白的连衣裙,用r一个可爱的蝴蝶发夹将左边的头发微微夹起,走到我面前。“Ben,我爱你。”我在弹吉他,没有停。一段无语的漫长沉寂后,我说:“‘爱’这个字是能轻易说出口的。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当一个人在情感上受伤时,就像一个折翅的鸽子,暂时无法飞行,待到伤口愈合后,就能飞回属于它的广阔天空。”我把上次邂逅的鸽子抱给她看,她神情恍惚。“我明白了,Ben。”她摸了摸鸽子的羽毛,离开了我。

11/31AM、6:23

朝阳是一种橘红的颜料,被涂在灰白的晨空中。我把鸽子翅膀上的绷带解开,说,“飞吧。飞回你的广阔天空去。”于是,鸽子展开翅膀,但微微有些胆怯,依赖地向我怀里倒。我说“不要怕,去吧。”然后把它抛向空中。鸽子在夕阳照射下光明的空间里,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12/01AM、7:1

我仍然抱着吉他坐在路边,用歌声和漂泊的身躯来确定自己灵魂的存在。

周围的街道,依然人来人往。

地球继续转动,平凡的人继续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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