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啊?就这事儿啊?”他听完我来找他的目的,反问我。
“我就要你们俩一句话,能不能,别再缠着林可了?你们俩也别再斗气儿了!就算你们俩必须得斗气的话,也别因为林可斗气儿!她不想惹事儿。”
“越辰,这简单啊!只要丫退出就没人跟我斗气儿了!”单小飞坏笑着说。
“滚他妈蛋!你怎么不退出?”河南男生不服气地说。
“你丫一河南傻逼你配吗?”单小飞用手指着河南男生的鼻子嚣张地说。
“你再说一遍!”河南男生“啪”地一声扒拉开单小飞的手,身体向前凑了一步。
“我他妈说你了,怎么着?你——丫——配——吗?”
结果和我预想的一样,俩人动手了。但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在远处信誓旦旦待命的两拨人同时冲了过来。我估计知道这帮人不全是设计专业的,因为一个专业的不可能都因为这俩人打起来。大多都是这俩人自己的哥们,北京帮和河南帮大概加起来十三四个人,在楼道那点屁大的地儿大打出手!我一边劝架,一边心里骂娘。本来没我的时候他们俩也就互相看不份儿,还没到动手的地步,林可非得托我捎什么口信!这到好!俩人打起来了,而且现在是打群架!
打了几分钟后,宿管带着三个保安冲到我们面前,光劝架就劝了大概5分钟以上。我看到有俩学生伤得很重,有一个躺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唤着,还有一个脑袋上血流不止。我的身上都不知道是被谁弄出了好几道伤,衬衫的5个扣子只剩下1个了。除了那俩伤得重的被送进校医室,其他人都被带到宿舍楼的下面,站成一排。我抬头看见整个宿舍楼几乎每个窗户都有脑袋探出来看热闹。
27
“”的一声,又一份《处分决定书》被扣上了北京广播学院学生处的公章。
“关于给2000级美术系王越辰等12名同学的处分决定。2001年5月23日,2000级美术系王越辰等17名同学因琐事在男生宿舍楼道内发生口角,造成多名同学受伤,损坏公共财物若干。情节恶劣,影响极坏!为严肃校规校纪,杜绝不良影响,经学生处研究决定,给予王越辰等17名同学严重警告处分。特此通告!”
整个学校的大喇叭重复广播了3次这条处分决定。我就操他妈了!凭什么12个给处分的人名就念出来我一个,其他的都给“等”了?“等”他妈什么?“等”他妈谁?学校给我处分的原因是说,事件的起因是因我而起,说我寻衅滋事。上海系主任说“如果你不去找他们俩,人家相安无事。就算要打架也不是昨天!”我一直跟他解释“我的确是找他们俩去说事,但我也没想到会打起来,再说了,后来我是劝架的!”但居然没有一个人给我作证,甚至有人还怀疑我向着“北京帮”拉偏架!
“还他妈有比我冤的吗?”我冲着林可大喊。
“对不起。”林可低着头嘟囔着说。
“妈逼有用吗?我他妈那个处分还没撤呢,这才俩月!我又挨一处分!你给我背着?”我埋怨着林可。
“要不然我去系主任那给你解释一下!”林可说。
“你早干吗来着?你要不让我帮你带话儿,用得着你去帮我说情吗?”
“哎呀,你别那么大火嘛!林可也想不到会这样啊!”彭小瑛拱了一下我的胳膊说。
林可突然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了起来,而且哭得异常伤心。我当时一下就心软了,心想,我认了!她也不是第一次给我捅娄子了,林可就是一惹祸秧子。我命犯于她,没辙!看在那么多年交情的份儿上,再看在一个女孩儿哭了的份儿上,算了。但有一件事我必须得在这儿说,那就是给我处分的那天是5月23号,5月25号是我18岁生日!林可给我的这份生日礼物我是真他妈消受不起。
28
两天后,我的生日在一个KTV里举办,这是我第一次不和家人一起过生日。来了不少人,彭小瑛、林可、陈童生、胡子、胡子的媳妇罗雅菲、顺子、小孙、春波,我的高中同学大学同学第一次胜利会师!丛姗没来,第一是我没联系上她,第二是我也根本不想让她来。我怕再出现99年在陈童生他家办Party时候出现的场景,我可不想彭小瑛落得和李红颜一个下场。
那天是星期三,所有人都要照常回宿舍的,所以我就让小孙去找系主任请假说整个宿舍都要晚归,系主任点头答应。我们在朝阳门附近的一个KTV里,这个KTV当时是北京比较早的一家可以点餐的KTV,所以我们连吃带喝,好生热闹。在这之前我跟所有人说好一件事,那就是谁都不许给我送礼物。然后跟陈童生和胡子提前吩咐,不要在彭小瑛面前提我高中时候的任何事情,尤其是李红颜和丛姗的事。
“越辰,你丫今儿这一成年,我还真不适应。”胡子说。
“我操你大爷!我成年你不适应?你是我爸啊?”
“你看你看,我没说是你爸,你怎么给自己穿鞋呢?我要真是你爸我也生不出你丫这样的败家崽子来!”
我笑着冲过去和胡子扭打在一起,惹得她女朋友一直在旁边偷笑。
“不过说真的,我觉得成年了和不成年没任何区别,也就在法律上有点区别。”陈童生喝了一口酒说。
“彭……小瑛是吧?”胡子举着杯坐到彭小瑛身边。
彭小瑛微笑着举起酒杯。
“我高中时候和越辰最好了,丫人倍儿好,倍儿他妈仗义!真的!”
“是吗?”
“是啊!来!你把这杯酒喝了,我告诉你一个越辰学雷锋的秘密。”
“去你大爷!我学雷锋干吗还秘密啊?你别闹,想跟我媳妇喝酒你就直说!”我擦道。
“我是有点儿渴。”说完彭小瑛仰着脖子把一杯啤酒全灌了进去。
大家一阵鼓掌。
“说吧!”彭小瑛一抹嘴说。
“啊?你真全喝啦?我操。”胡子有点措手不及。
“说吧?如果没有秘密,你得喝两杯!”彭小瑛说。
“嗯……”胡子抓耳挠腮地想着,“越辰!你丫有什么秘密!赶紧说一个!”胡子对我说。
我想了想,神秘地说:“有一天下了晚自习,我和一同学路过咱们学校那女厕所。我提前说一句啊,我身边那同学是一色逼,我们俩路过女厕所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丫非得进去瞧瞧!我当时都慌了,我没想到丫能猥琐到这种地步……”
我讲到这的时候,大家都聚精会神地听我讲着这个秘密。
“后来我说我不进去,你丫想进去你就进去看看吧,我给你把风。后来丫真进去了,过了几分钟,他一个人进去,出来俩人!他和胡子一块儿从里面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所有人都笑得翻了过去,包括胡子的女朋友罗雅菲。但我转头一看胡子,那孙子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操你大爷!”胡子冲我凶猛地扑过来,又跟我扭打在一起。
“林可,你交朋友了吗?”陈童生问林可。
林可喝了一大口酒,缓慢地转过头,看着陈童生。陈童生让林可那种狰狞的表情给看毛了,好像自己说错了话,戳到了林可的脊梁骨一样。不过确实,他这个问题戳的不只是林可,还有我。就因为林可的这点破事,让我又背了一个处分。
“你别着急,回头哥们给你找一个!”陈童生尴尬地说。
“我用不着你找。”林可冷冷地说,然后又喝了一大口啤酒,杯子顿时空了。
“越辰,你过生日怎么不买个蛋糕?”顺子问我。
“我还真不爱吃蛋糕。”我说。
“不爱吃也得买一个,象征性吃点儿啊!”
“你丫要有心,你就买啊!你买我还就真吃!”我擦道。
顺子低头不说话了。
“亲爱的,你唱首歌吧?”我对彭小瑛说。
“我不唱,让他们唱吧。”
“对,那谁,罗雅菲,你唱!”我拿起一个麦克风递给胡子的女朋友。
她推脱了半天,最后连续唱了五首李玟的歌。说实话,她唱得不错,每次唱完一首歌,大家都报以热烈的掌声和口哨。当然,除了彭小瑛。然后我们宿舍的顺子和春波每个人又扯着脖子唱了好几首港台流行歌曲,这会儿彭小瑛坐不住了,她站起来拿起另外一支麦克风,点了一首崔健的《一无所有》,技惊四座。她的嗓子高亢,有激情,甚至能模仿出崔健沙哑的声音,真的很摇滚。我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冲动,因为她鄙视流行歌曲。
一时间,彭小瑛的形象在我的心中又高大了一节。不仅是因为她唱歌唱得好,更多的是因为她那种真性情!我想起李红颜,这种真性情是李红颜缺少的,她有事总是埋在心里,你得使劲去猜。丛姗是假装真性情,其实是肆无忌惮。而彭小瑛的这种既不浮夸也不做作,率真的个性实在让我着迷。
春波轮番和陈童生、胡子干杯。我说过的,他是逢酒必喝,逢喝必大,遇见酒局跟没喝过似的,特别没出息。其实他酒量一般,跟陈童生和胡子比差太远了,我估计他都拼不过林可。不一会的工夫,小孙就开始陪着春波跑厕所。每次他们俩回来,我都问小孙“他没事吧?”小孙每次都回答“没事,就是吐。”
“你那哥们行不行啊?”陈童生小声问我。
我看了一眼瘫在沙发上神志不清的春波,对陈童生说:“行个蛋!”
“丫哪人啊?”胡子问我。
“山西的。”
“山西?山西的应该不至于啊!你们宿舍除了你都是外地的啊?”胡子问我。
“对,山西、山东、保定。”我说。
“操,那你丫跟他们有共同语言么?”陈童生问。
“嗨,有没有共同语言不也得一起过吗?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来,干了!”我举起酒杯和陈童生、胡子、林可这三个高中同学干了一杯。
那天晚上的前半夜,我的高中同学和我的大学同学几乎没怎么说话。其实也没机会说,一个长条沙发我这个寿星老坐在中间把两拨人给分开了。左手是高中方面军,右手是大学方面军。我知道,从陈童生和胡子的表情来看,他们俩完全看不上我宿舍的那三个人,就差直接骂他们土鳖了。
“林可,这是咱俩第二次见面。胡子明以前老跟我提起你们,来,喝一口!”罗雅菲举着酒杯对林可说。
林可一口闷进去大半杯,她说:“你是哪区的?”
“丰台。”
“军校北京的多么?”
“哪儿的都有,跟你们学校一样。”罗雅菲说。
“那你家是部队的吗?”我问。
“是啊,我爸我妈都是。”
“胡子,你记住!你这个可是军婚,算是政治联姻了!”我说。
“你要小心了,搞不好就走上犯罪的道路!”陈童生附和着。
29
那天晚上我们玩到很晚。后来也许是都喝得不少了,后半夜,高中方面军和大学方面军完全混熟。桌上的酒瓶就跟保龄球瓶一样,只要轻轻碰一个,就一倒一大片。但这些酒有1/3都是林可一人喝的,她今天可算得上是酗酒了,但结果只有一个。林可出现了呕血的症状,最后晕倒在卫生间里,把我们所有人都吓住了。除了我们宿舍的三个人以外,其他人一起把林可送往医院。医生跟我们说林可那个症状的名称我是第一次听说,叫上消化道出血。这个病症的严重者可引发出血性休克,不用问,林可就是严重的。
我透过病房的窗户看到几个睡眼惺忪的医生围着林可的病床忙活着,彭小瑛和罗雅菲站在病床边。我和胡子坐在楼道的长椅上,这会我们都清醒了。陈童生从楼道的尽头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一个中年男人,那是林可她爸。
当一切都安顿好以后,我们所有人都走出了医院,只有林可她爸陪她住院观察。
“她妈怎么没来啊?”彭小瑛问陈童生。
“她爸说她妈跟单位旅游去了。丫这是干吗啊?跟谁怄气呢?”陈童生说。
“哎……操!我估计丫寂寞。”胡子说。
“那你给她解解闷儿去?”罗雅菲用手指戳了一下胡子的太阳穴。
“根本不是我能解的事儿,解铃还须系铃人。”胡子低着头说。
我们几个人不约而同都看了一眼罗雅菲,不知道她说那话是什么意思。我知道林可是因为我喝成那样的,但她这么做只能让我更生气!因为最终受伤害的是我,我挨了处分!我又没怎么样她,她何必这么自责呢?这么自责不也是惩罚我呢么?我说错她了吗?但是我没跟这几个人说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觉得没有必要。
最后我18岁生日就是以这样的结局落下帷幕。我与彭小瑛跟那三个人分道扬镳之后,我把我的不快直言不讳地跟彭小瑛说了。彭小瑛也很理解,虽然她也同情林可,但更多的是觉得林可这么做实在极端,害人害己,尤其还是在我的生日聚会上。但最后我们都不说什么了,毕竟林可现在病得不轻。后来我着实为她难过,我觉得凭我们的交情,林可这么做其实让我生气之后更多的只能是伤心。
那天夜里两点多,我和彭小瑛又来到那家“臭名昭著招待所”开房。因为林可的事儿弄得我心里疙疙瘩瘩的,就连和彭小瑛做爱都觉得很不入戏。
自从林可那次喝酒住院之后,我虽然从心里已经原谅林可,但确实出现了一点隔阂,这事我必须得承认。我想林可也应该感觉到了,因为她出院后没几天就和单小飞交朋友了。我当时不知道丫怎么想的,我觉得在我眼里单小飞就是一个“催辈儿”。起码在我这种“老江湖”看来,他就是一碎催!我觉得林可的品味太低下了!再说,要不是他们动手打架,我还不至于挨个处分!我从心里着实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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