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希望我能接受这些东西,并且恳求我在他临死之前再对自己自私一回,让他能够少一些的遗憾离开这个世界。他的这个理由很充分,而我也真的相信了他所说的,我接受了他的所有遗赠,并把这些妥善保管。我不知道当有一天我也将要离开人世的时候把这些东西如何处理,但至少我会在我的有生之年珍藏这些东西,于我来说他所能留给我的也只有这些了。都说精神是永恒的,但我只有看到那栋房子那些他的遗物才能够使我有一种悲戚的亲切感。是的,我有一段时期真的愿意让自己偶尔陷入到那种状态中去,毋宁说是温婉的感伤而非痛苦。并且我一直在这样做,在他的那套房子里,感受着他留给我的一切,他的衣物,他的照片,他的剃须刀甚至于是烟灰缸里那些杂乱的烟蒂,都让我觉得温暖。我躺在那张床上,躺在那张我们曾经做了无数次爱的床上。我甚至有时能感受到他的存在,把我搂在怀里或者分开我的双腿进入我的身体。他依然是那么的强壮,强壮得像一头有着优良基因的公牛,在我身体里有力的抽动。有时却又像一个有恋母倾向的大孩子,躺在我的怀里,轻柔地抚摸我的头发,贪婪地吮吸我的乳房,在我的枕边唧哝耳语。
“我不是变态狂,我很正常。”女人说完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但是我无法控制我自己,无法让自己躺在那张床上不在臆想中自渎。他离我是如此的近,屋子里的空气中都充满了他的气味,他那双眼睛,那双能洞穿我心底的眼睛,正在默默地谛视着我,使我的灵魂无法藏匿于任何一个阴暗的角落,一如我的肉体,****裸地暴露在他的身体之下,被他有力的臂膀所桎梏而像羔羊般的驯服。”
女人用手捋了捋散落在额前的几绺头发,伸出手对我说:“能给我支烟么?”她的手指纤长白净,莹亮的指甲在灯光下闪着饱满的光泽。岁月并没有在这双手上留下太多的痕迹,掌纹清晰而深刻,单纯得如同她那双透明的眼睛。只有那手指关节处多出的些许微茫褶皱能让人感知到她曾经过的寒暑。我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递给她,她把烟夹在食指和中指间,烟在她的手中微微颤动着。我掏出打火机为她点着了手里的烟,女人接连吸了几口,淡蓝色的烟雾便在我和她之间弥漫开来。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不想永远活在他的影子之下。”女人吸了一口手里的烟,而后仰起脸从嘴里缓缓吐出,“我开始厌倦这样的方式了,我这样说并不是要忘了他,我忘不了他,永远也忘不了。我只是对自己这样一种近乎畸形的对他不舍的厌倦。他已经死了,他的灵魂也随之而去。他留给我的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多,往事并非如烟,我会记得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但我不能永远困囿于那我一直认为令我切肤而却远非如此的虚无的幻像之中。如若再此,我真的会发疯的。但我却一直希望能找到一种足以令我这种想法付诸行为的解释,这种解释绝不是来自于我本身,而应该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一种能够站在客观角度来看待这件事的不刊之论,如果让我再说清楚一些的话,那个人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