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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董芳被杨曼的话触动了:“可不是吗?追求完美是好事,可完美只在梦里,现实生活中根本不存在完美的人和事。”甜甜也附和说:“我过去也是的,成天盯着‘真正的爱情’这只彩色气球猛追,跑到丢盔卸甲,才发现前头的东西没追上,身边的东西也跑丢了……”杨曼总结道:“静下心来看看身边,就会发现,你要找的东西其实就在眼前。”

周末上午,天高云淡。住宅小区的广场上正在举行中老年人的游戏活动,老人们兴高采烈地玩踩气球游戏,老乔和芳妈也在其中,随着气球的爆裂声,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

乔乐生和汪峻峰站在不远处看着,汪峻峰用梦境一样的语气感慨:“唉,真是梦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我才发现,这些年,我那一堆事业目标啊,婚姻理想啊,大部分都不切实际,折腾来折腾去,最后都成了老头老太脚下的气球,被现实的大脚轻轻一碰就碎了……”

乔乐生收回目光转脸笑看汪峻峰:“原来你也有深沉的时候。”汪峻峰笑问:“你什么时候也回回头,看看灯火阑珊处,有没有你要找的人啊?”“我现在一门儿心思只想把事业先做成,然后才能静心想这些。”“我不同意。你呀还是没参透,等你做成了这件事儿,又冒出一件新的什么事儿,一个目标接一个目标,一个诱惑接一个诱惑,你这辈子都别想静心啦!红尘万丈之下就没有净土,彻底静了,死亡来了。”

乔乐生不由被汪峻峰的话触动了,认真地盯着他,若有所思。

这天晚上,老乔的周末私房菜聚会上,依然没有董芳的身影。乔乐生心神不宁,不停朝门口张望。甜甜看出门道,捅捅他说:“别看了,董芳不会来了,忙着呢!”

乔乐生失落,听着大家热闹的谈论,一言不发。汪峻峰纳闷,问他这个意见领袖今天怎么不吭声了,乔乐生只好就着大家刚才的话题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说钱太多真不是什么好事,其实世界上最珍贵、最美好的东西都是免费的:阳光和空气,梦想和信念……

甜甜补充说还有爱情,汪峻峰说还有亲情、友情!乔乐生点头,说这么多好东西都用不着花钱买,就看你自己有没有发现它的眼睛,所以人要是一辈子被名利折磨得死去活来,实在不值。

老乔端着菜走进来,问大家这么热闹在议论什么,汪峻峰说我们正在说生活态度、人生智慧。老乔谦虚说,这话题深了,我可不懂。乔乐生被触动,举杯要敬父亲一杯:“您要是不懂,也没有我今天!为了过去那一段刻骨铭心的遭遇,也为了您对我的鼓励,我要敬您一杯!”

老乔摆手:“啥遭遇呀?我早忘了。不是都讲幸福么?我看这事儿简单!”老乔说到这,一不留神冒出一句格言:“要想幸福,就得有个好身体,还得有个坏记性!”

汪峻峰一听,不由高呼经典,佩服地称赞说,乔叔您简直就是人生导师、心灵鸡汤啊!然后又转向乔乐生,强烈建议他弄一本《老爸语录》,绝对大卖!老乔左右看看,问董芳怎么没来,大家顿时肃静下来,都小心地看看乔乐生。乔乐生掩饰尴尬地举杯,让大家为老爷子的人生智慧干一杯。

董芳此时正和闺蜜们聚会,话题依然围绕着董芳和乔乐生的关系。

有人问董芳的欲擒故纵见效没有?董芳说还那样,我俩都在装,我就是不想为爱情弄丢了自己。人生是一场旅行,不在乎目的地,在乎的是沿途的风景和看风景的心情,我觉得现在心情还不错,就够了。

火锅认为董芳这是在自我麻醉,事实上却早已病入膏肓,是中了一个名叫“乔乐生”的病毒。

董芳转移话题,提起自己的表妹甜甜,说她以前是个自由女神级恋爱狂,成天慌慌张张到处寻找真正的爱情,可最近却跟一个小白领扎扎实实地爱上了,并且开始了结婚计划。“我从她身上弄明白一个道理,幸福其实就是一种态度。”

众人都专注地倾听。

“生活里总会有阳光和阴影,喜欢阳光就选择了温暖,沉迷阴影就注定不幸,一个人的生活态度很重要!明天起,我也要‘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好好经营自己那份幸福……我选择阳光,你们呢?”众人一时都沉默地回味董芳的话,然后一只只手伸了过来,大家异口同声:“算我一个!”

私房菜馆的聚会结束了,众人散去,乔乐生却不肯走,说自己要再喝点酒,酒没喝透睡不着觉。芳妈让老乔劝劝儿子别喝了,老乔理解儿子的心情,安慰他别太郁闷,天意无常,不遂人心也别太勉强了,活着还是得讲究个心情舒畅。

乔乐生不承认,说自己没郁闷,汪峻峰不屑地损他:“你呀,打肿脸都得装胖子。”

老乔揭穿儿子的心事,教育他说,一个大男人,光有本事叫别人高兴还不够,还得有本事叫自个儿也高兴。汪峻峰也溜缝儿,问他董芳这么长时间不理你,有点儿沉不住气了吧?有能力付出爱、也有能力获得爱,这才是一个男人最大的本事。

乔乐生不再否认,却又叹气说,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芳妈一听,连忙往外推他:“快去快去,快去找董芳,只要想做的事,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

经过一个不眠之夜的思考,乔乐生终于鼓起勇气去找董芳。到了设计工作室,甜甜却告诉他,董芳走了,去外地度假,她已经看破红尘,旅行疗伤去了。

乔乐生急问什么时候回来,甜甜摇头:“兴许在外头有个艳遇什么的,就不回来了呢!”乔乐生再也掩饰不住沮丧,掉头离去。出了门又返回身来,气哼哼地让甜甜转告董芳:“我经过和杨曼的那段关系,终于明白了真正的爱不是逃避给对方幸福的责任,而是努力实现让对方幸福的义务。董芳如果再这样,可能要失去一个五百年才有一次的机会!”

甜甜故意问他说什么,没听明白。乔乐生大声总结道:“大千世界,两个人修炼成一对儿得五百年!明白了?”

乔乐生说完掉头离去,甜甜意外地盯着他的背影惊叹道:“我的天啊,这乔乐生说情话的功夫太了得啦!”甜甜叹完,急忙给董芳打电话,让她赶紧回来,说乔乐生已经彻底投降,把对你的一肚子情话都冲我撂啦!

董芳什么都顾不上了,风驰电掣赶到服务公司,打电话让乔乐生出来。

乔乐生匆匆出门,看到董芳,不由分说拉着她塞进了汽车,然后自己也坐进去,一言不发,拉过她狂吻起来。

董芳推开他,让他把“五百年之类”的情话再说一遍,乔乐生不肯,怪董芳自己错过了机会,活该听不着。

董芳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都要走了又改变了主意吗?本来我想格式化自己,从程序里删除你,可总是离开后才意识到你有多么重要……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是不是错了?”乔乐生逗她:“要是错了,你这会儿就一定是坐在马路牙子上哭,而不是坐在车上跟我撒娇……”

董芳开始翻旧账,问他当初为什么不追求自己,而是一见到杨曼就立刻被她迷住了。乔乐生沉思了一下,解释说,当初自己喜欢杨曼,是那个时候那种心智决定的。那时候的自己就是配找杨曼那样漂亮天真、胸无城府,却娇气可爱的,而现在这种沧桑的心态就只能找董芳这种有涵养、有才气,又能帮夫的女人,这不但是感情需要,也是男人成长的标志。

董芳笑他功利主义。她深呼吸,长叹一声,说她现在终于找到那种“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感觉了!乔乐生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不仅是梦想,更是一种心境,它提醒我们要好好经营自己的内心世界,再险恶的环境,都别破坏了温暖的小宇宙,那才是属于你自己的幸福,谁都拿不走……

董芳笑了:“我不得不坦白,终于找到了幸福感,为了这么珍贵的感觉,我决定改变看问题的角度和对男性的态度,放弃奢侈的生活方式,做个朴素自然的居家小女人……”

“朴素自然我不反对,但我坚决反对你为我做太多牺牲,这么做时间一长,怨气横生,弄不好我就成罪人了。再说,你这么做的意思还有一层,是说我养不起一个美丽优雅而注重生活品质的老婆吗?”

“没你分析的那么多层意思,我只是想换个活法儿,激活一下自己,尝尝什么是简单的幸福。再说,我舍弃这些是有条件的,你必须扔掉男人的虚荣心,赶快娶我回家!”

“听说过逼婚,像你这么逼婚的还没听说过,刚见面就下死命令。我乔乐生要娶媳妇儿,总得准备准备吧?”董芳笑了:“行,房子、车子、票子我自带,你把自己准备好就行了。”乔乐生哭笑不得:“这年头傻丫头本来就少,像你这么傻得透明的傻丫头更是凤毛麟角,你这是倒贴呀!”董芳狡猾一笑:“我才不傻呢,好男人是女人最大的一笔财富。有了青山不愁柴,我傻在哪儿了我?”乔乐生得意地坏笑:“嘿嘿嘿……我便宜拣大了,同窗、哥们儿加爱人,这什么关系呀?简直比铝合金还结实啊,我这也太幸福了吧?简直不敢相信啊!我这不是做梦吧?”

董芳嗔怪地朝乔乐生脸上拧了一把:“相信不相信?”

乔乐生疼得大叫:“哎哟!是真的,相信相信相信……”

两人热烈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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