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久言不知自己的行为在丁枫看来大方不似乡下人,提了药包出了门。她旁敲侧击问起丁枫:“表哥,上回你说外婆身体不大好,倒吓了我一跳呢。”
丁枫答道:“先前确实危急,好在许国医及时赶到。他医术高超,奶奶有他照看,当日就回转了。”
“许国医?”杨久言陪了几天,倒是知道有个大夫每日会给老太太诊脉。看得出丁家人对他很是尊敬,把他安排在东院,丁楚城那边的院子里。却不知原来是国医。
丁枫莞尔,他自顾的认为杨久言确实没见过世面,便解释了番:“许国医原也是饶城人,同爷爷是结拜的兄弟。”
“是结拜兄弟,怎么不早点来?”杨久言嘀嘀咕咕,也不敢问,不料丁枫耳尖,“倒是很早就差人去京城请,但他名声在外,那会子正在调理太后脱不开身。我去接你们那天,他才匆匆赶到,不然......”
石头一路都很安静,这会插了句嘴:“姐,每天给外婆治病的就是你们讲的许国医吗?”
杨久言点点头,她心里忽然有个想法。不过,现在还是好好的了解了解晋朝的商业街便好。
他们三人沿街走到信江桥上,信江像是一条白色的绸带,由西向东,缓缓流过。过了桥,小吃就多了起来,杨久言拉着石头这家瞧瞧,那家看看,不多会两手满满的都是买的小东西和零食。
石头伊始还有些拘谨,吃着吃着就顾不得什么,拖着丁枫的手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杨久言也趁机向乡人们东问问西听听,晓得不少东西,甚为满意。
“嗝......嗝......”石头吃的大饱,肚皮撑的圆滚滚。
丁枫往前一看,自家的米铺就在斜对面,便道:“累了吧,咱们去铺子里坐坐再回去。”
杨久言依言,手忙脚乱的抱起药包、油纸伞、篾帽等其他一堆丁枫看着莫名其妙的东西,颠颠跟在丁枫后面。石头摇着步子走路活像只企鹅,引来路人嗤笑。
米铺足有二百多平,人来人往,丁枫带着两人走到平常掌柜伙计休息的院子,推开间门,叫杨久言两人坐下,他则出门吩咐伙计如此这般。
院子虽小,倒也五脏俱全。由于离铺子近,里头的声音全部可以传进来。杨久言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细细的听伙计“糯米十斤六十文”、“大豆四斤四十五文”、“早稻......”
静静出神。
一刻钟后,伙计进来,躬身道:“大少爷,马车备好了。”杨久言才知可以坐车回去。丁枫望了她,询问回不回去。杨久言自然点头。
石头肚饱吃足,走了路耗了精神,刚睡着,丁枫也不嫌弃他口水直流,弯腰抱起大跨步往外走,伙计帮忙拎着东西上了车。
回到丁宅,才申时三刻,石头还没醒,杨久言有些不好意思,想把石头叫醒,丁枫却不肯,抱着石头,大步流星往前走。杨久言心里有事,也不坚持,沉默的跟在后面。
进了偏房,把石头放到床上,丁枫才说:“小石头长的好,比你那个侄儿重不少呢。”
杨久言尴尬的挠挠头,这不是简接说石头胖吗。
丁枫哈哈一笑出了门,还有不少事等着他去处理。杨久言送他到门外,马上转身走到书桌前,抓了只毛笔,歪歪扭扭的写着:“油纸伞--二十文一把、草纸--五文一刀、梳子--十文一只......”她早问好了,商贩都是从饶城城东的集市里采买的,那边每月一次小集,每年两次大集,世面上能见到的小物件那儿都有。
她又想起丁枫说的国医,看了看睡的极香的石头,就拎起药包,往正屋走去。
老太太还睡着,崔嬷嬷正在给养的植物浇水。见杨久言走来,便道:“表小姐回来啦,老夫人还在睡。”
杨久言笑道:“真好玩,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的铺子呢,还吃了好多东西,嘿嘿......”
崔嬷嬷听的有趣,也跟着笑,“表小姐说话就是有趣,哎,表小姐手上提的是药吗?”
“是呀,上次隐隐约约听见大夫家里少这个,我就顺着买了。对了,嬷嬷,那个大夫是不是住在家里呀?”杨久言挂着招牌笑脸。
崔嬷嬷心中甚为温暖,答道:“就住在老爷的东院,表小姐有心了。”
闲聊会,杨久言托言告辞了,才穿廊走坊往东院走去。
东院比西院大了两倍不止,杨久言眼花花的找了好一阵,才在西北角闻到一阵药味。她一喜,抓着栀子药包就走了过去。
许国医年约六十,奇瘦无比,常穿一身麻布衣衫,头发花白却梳的一丝不苟,把脉的时候,两眼轻闭,很是认真。此刻正细细晾晒着手里的中药,杨久言仔细一看,却是常见的车前子。
“小丫头,怎么跑到老头子我这里来玩啦?”许国医耳力很好,老远就听到有人进来了。
杨久言拿着药包,羞涩地道:“大夫爷爷,我那天听你说栀子下药可以解苦味,今天就托大舅允我上街买了,也不知是不是这种?”
许国医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两眼炯炯有神,呵呵笑道:“小丫头倒是有心。来,给我看看。”顺手接过杨久言递去的药包,闻了闻,“不错,正是栀子,拿去与厨房叫人给一次放一钱进去便可。”
杨久言默记下,却不走,也跟着许国医蹲在地上。
许国医扭头看她,见她一脸坚定,道:“小丫头,还有事?”
杨久言在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又打了个赌,慢慢开口道:“大夫爷爷,我,我有个事想跟你说,但是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保守秘密?”
许国医这才正视与她,收起玩笑之心,道:“没事,小丫头有什么事就说,老头子嘴巴很紧。”
杨久言抿了抿嘴,咬咬唇,才道:“大夫爷爷,我这有个方子能调理消渴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