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秋一过,天渐渐凉了下来。兼之下了雨,杨久言坐在堂屋里,周身都觉得凉飕飕的。她神色困顿地盯着站在院子里的伟岸背影,欲言又止。
“秋风萧瑟天气凉,你还是回屋子里坐着好,可别感冒了。”终是忍不住,杨久言还是开口劝道。
那人回转头,正是月余前离家的江明昌。
江明昌踱步走到杨久言身边,低头看点着头昏昏欲睡的胖姑娘,道:“是谁?”
自被提起过亲事,任江明昌平日再怎么精明,那会也难掩忐忑。他是对冬衣有些好感,且其他女子也绝不多看一眼,但这并不代表他愿意接受这般早便成亲啊。
所以借着便利店要寻货源的事情,过了几****领着结拜二哥又出了门,这回走的远,到了青安。
皇太后突然病重,急诏许国医回京,盘桓在山城寻找杨久言所说之隐士老者居所的许国医连忙应了,携着正式入门的弟子杨石头,浩浩荡荡的上路。而杨久言则一方面受人之托,另一方面是因为便利店已走上正轨,毋须每日盯着,又不放心石头,便跟着护送许国医的队伍到的青安。
青安地处晋朝东部,气候与山城颇不同,风很大,雨较多。杨久言依依别离了继续前行的许国医一行,便随江家下人一路找到江家在青安的别院,已是满头雾气,浑身难受了。
别院不大,胜在精致。杨久言却没精力去看,她见了江明昌,一股脑把知道的江家消息告知江明昌听,便窝在凳子上一动也不愿动。
这会听江明昌问,杨久言甚吃力的翻翻眼皮,道:“你爹病了几日,你又不在家,好像便交给了江管家,也不知怎的,前些日被揭发说与什么江湖中人勾结,意图谋反。”顿顿理清思路,“你家所有的产业好像都被贴了封,只久明便利店,因户本上写的是我的名字,堪堪躲过一劫。”
江明昌身子益发挺直,他紧抿嘴角,眼眶泛红,难掩戚容:“我爹,还有明珠......”
“放心吧,有位小姐托我转告于你,道伯父和明珠安好,她爹一直都在帮忙打点,要你放心,赶紧回去。”杨久言快撑不住,大大的脑袋耷拉在靠椅上,有气无力。
江明昌才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忙喊了几句“杨姑娘,杨姑娘。”见杨久言未应,大着胆子碰碰她的手,一片冰凉,江明昌一惊,又试试杨久言额头,却是又滚又烫,忙唤了丫鬟来,将杨久言扶进卧房。
等到杨久言再醒来,已是夜半三更。她虚汗出了一身,此时有些口干舌燥,头晕脑胀的喊着:“水,水......”
丫鬟就在外间歪着,听见有响声,忙走了进来,倒了温水与她喝过,便扶起她来喝热在炉子上的药汁。等到喝完苦的杨久言洒下几滴泪的药汁后,江明昌却进了房。
晋朝男女大防倒不似前朝那般严谨,却也是有规矩的。“若不是心里焦急,明昌是断断不敢踏进杨姑娘闺房一步的。”江明昌模糊见杨久言愣愣看着自己,讷讷道。
杨久言自然不是因为这个。她穿着不透风的中衣,又盖着被子,躲在帐子里,根本就瞧不见江明昌长相,想来江明昌也是看不见她。她奇怪的,不过是。“江大少,你不会是等了我一天吧?”
江明昌点头。
杨久言无语,因着感冒,连声音都哑了几分。“不是有你江家下人一起来吗,他比我可清楚多了。”话未讲完,却见江明昌似乎不自然的扭过头,便醒悟过来,虽家里遭了难,但江明昌毕竟是大家子弟,自尊心让他们不可能向下人探听这些事情。杨久言心里隐隐竟有了丝被信任的高兴。
她不再推脱,忙将前些时日她所知的发生在江府的事情仔细说与江明昌听,希望能给他点帮助。
清晨的阳光洒进窗棂,杨久言早养成早起的习惯,掀开被子,跳下床。门外有口天井,打了桶水上来,洗把脸,漱了口,绕着院子走了几圈,她感觉精神好了很多。
念着江家的大事,她寻思着是不是要叫江明昌一起早些回山城。刚出了院门,便见江明昌,管少海二人结伴疾步行来。
原来管少海二姐夫在朝中任吏部侍郎,知道山城江家出事后,马上通知了管少海,管少海又急忙来寻江明昌,两人一合计,决定早回山城,便来请杨久言一起。
“杨姑娘,你还病着,不然等好了再乘马车回去?”江明昌看着杨久言惨白的脸色,不无担心。
“哪里那么娇柔,不过是些末小病,吃一剂药便好了。且昨晚发了汗,今日基本无碍。”杨久言不愿耽误事情,且感觉身体确实好许多,便请江明昌宽心。
管少海从来是嘴损的,“看这壮实的身体,确实无甚大碍。不过我们骑马,你又不会,怎么跟着?”
“......”
“......”
一句话问的江明昌、杨久言二人不知如何作答。
三人便稍加讨论,一番讨论后,决定由杨久言与江明昌共骑一匹马。杨久言从未骑过马,心中忐忑,却不愿叫管少海看扁,便硬着头皮答应了,江明昌更无意见。
等用过早餐,下人牵了两匹上好脚力的黑马,杨久言别别扭扭地踩上马蹬,借着力摇摇晃晃上去了,江明昌随后一跃,抓起马鞭,“驾”的一声,马儿便奔驰出去,吓得杨久言揪了一手的马毛。
管少海瞧见后,又毫不客气的奚落了杨久言一番。不过他也知此时情况危急,且江明昌脸色一直都绷得紧紧的,便不再玩笑,也抓紧时间往前奔去。
青安离山城几百里路,骑马最快也要费日半功夫。三人玩命狂奔,这日晚上,他们在一不知名小镇囫囵睡了一宿,杨久言中途又发起烧,却不敢叫江明昌二人知道,晚上自己用湿布巾下了下热气。翌日天不亮又继续跟着他们催马上路,晚上终于第二天日正时分赶到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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