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很多人来说,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打发走了族中的长者们,陆逊还来不及喘口气,就又开始忙碌起来。
他派人叫来潘大海和小莫,递给二人一张写满药材名字的单方,吩咐道:“明天拿到银子之后,你们立刻派人去城里,还有周边那些村寨。按照这单子上的药材名字,全力收购,有多少买多少。记住,不要太在意价钱的高低,但也不要被人当做人傻钱多的冤大头。”
潘大海和小莫,被陆老实派来当陆逊的贴身侍卫,也有好几年了。这两人性格淳朴,又都受过陆逊的恩惠,且妻儿老小也都在寨子里安家,值得信赖。另一方面,陆逊也不怕“白散汤”这张单方,会从这二人口中泄露出去。
“白散汤”这张方子的精髓之处,不在于其中总共用了多少种药材,而在于每种药材的比例。若是没有完整的单方,胡乱配置的话,失败只是最轻的后果,若是配成毒药,或许也说不定。
安排好了这件事后,陆逊又问道:“对了,大海,离咱们寨子最近的城,是叫四平城没错吧?”
潘大海点点头,道:“没错,四平城离咱们寨子,大概有四十里路。不过,山路崎岖,不比官道。就算是骑最快的双头马,也要差不多两个多时辰才能到城里。”
陆逊想了想,道:“你帮我找一个最熟悉路的向导,我要骑马连夜入城办事。”
“啊?”潘大海吃了一惊,劝道,“连夜赶山路,非常危险。如果纵马狂奔,那更是不得了。陆爷,什么事这么急,明天再去办不行么?”顿了顿,又道,“或者,您把这事交给我和小莫。放心,我们一定给您办得妥妥当当的!”
陆逊摇摇头,笑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要办的事,非得我自己亲自出马不可。若是让你们代劳,我要找的那人,甚至都不会与你们相见。
“至于为何我要连夜入城?”陆逊苦笑一下,叹道,“我那怪病,你也是知道的。所以若要出行,只能是在夜里。”
潘大海还要再劝,陆逊摆摆手道:“行了,你不用多说了,我知道分寸的。去叫人吧。”
潘大海无法,只能依照陆逊的吩咐,找来寨子里最熟悉山路的向导。又选了两匹最强壮的双头马,一并送到陆逊跟前。
陆逊看了看向导,道:“我要入城,你来领路。走最近的路线,以最快的速度。天亮之前,我必须进城。时间有点紧,办得到吗?”
向导呵呵一笑,傲然道:“其他的不好说。这一点,是我的老本行了。只要陆爷您跟得上我,绝无问题!”
“好,出发吧!”
夜色朦胧,月暗星稀。
陆逊骑在快马上,紧跟在向导马后,一路疾驰。冷冽的山风迎面吹来,夹杂着草木独有的清香。安静的小道上马蹄声声,惊起飞鸟走兽无数。
此情此景,陆逊只有在梦里才见过。
被隔绝外界,足足七年之久,直到今日,方能呼吸一口自由的空气,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想起这些,陆逊胸中快意莫名,忍不住引吭长啸。清音潇潇,林木簌簌。
向导果然没吹牛,启明星才探出影子,陆逊就已到了离十八里侗最近的四平城外。
四平城是座小城,城墙低矮,城门简陋。就连护城河这种东西,也是没有的。不过,在这九州世界中,这却并非特例,而是十分平常自然之事。
这世上绝大部分的城市,都是如四平城一般。所谓的城墙,只起到一个象征意义,并没有什么实际用途。
这是因为,过去的无数经历已经证明,用砖石浇筑的城墙,绝对挡不住高级修行者的入侵。往往一道法术攻击下来,城墙就倒塌了大半。既然如此,那自然就没必要费心费力地建造。
像帝都长安,魔宫朝歌,妖族的天空堡垒,以及灵族的人间绝境,这些屈指可数的超级大城,整座城市都被强大的法阵结界笼罩。这比那普通的城墙,可是有用多了。
此刻天色尚早,四平城城门紧锁。若要等守城老卒开门,怕是要等到天光微亮。
陆逊时间紧迫,且又见不得光,自然不可能在城门外傻等。
招来向导,陆逊吩咐他道:“你就在这里等我,不要进城,我自己一个人进去就可。等办完了事,我再从此门出来找你。到时一同回去。”
向导自无不可,只是好奇道:“可城门紧闭,陆爷您如何进去?”
陆逊笑笑不作答,只是伸手指了指城墙。向导明白他的意思,暗暗咋舌不已。这城墙虽说不高,但也有七八米。而且很多地方都非常陡峭,极为光滑。没有任何工具的陆逊,居然打算徒手爬过去。
啧啧,果然不愧是神人啊!
陆逊避开城门方向,绕着城墙走了一段路,找到一段隐秘的位置,贴着墙根站定。
此处城墙非常光滑,没有借力之处。不过,陆逊并不着急。对于大地之力,他又找到几种不同的用法。想要进城,其实不难。
陆逊将体内的元气集中在双掌之上,掌心中就生出一股强大的吸力。他攀在墙上,如壁虎一般,悄无声息地就游了上去。
入城之后,陆逊两眼一抹黑,哪里是哪里都分不清。这座城,他从没来过,非常陌生,自然不可能知道,“那人”住在何处。不过,陆逊有自己的办法。
找到一家最大的酒楼,陆逊走上前去,“嘭嘭嘭”地大力敲起门来。
“谁啊!”楼内很快响起一个年轻男子打着哈欠的声音。
陆逊大声道:“来吃饭的!”
门内男子不耐烦地道:“时辰尚早,本店还未开张,客官你晚一点再来吧。”
陆逊继续将门敲得“砰砰作响”,大喊道:“我饿得慌,等不了啦!”
那人似乎不想理会,但陆逊不但不停,而且除了用手猛敲外,连脚都用上了,连踢带踹,将门撞得“咚咚”直响。
“吱嘎!”门开了,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只着单衫,提着根粗木棒冲了出来。
被人从睡梦中吵醒,任谁也不可能心平气和。此人现在就一副横眉冷目,怒气冲冲的样子,恶声吼道:“我说,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都说了没开张没开张没开张!想吃饭,去别家!你若是想要故意来闹事,我赵富贵可不客气了!”
“没开张啊?那行,那我不吃饭了。”陆逊笑眯眯地道,“不过,我另外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你他娘的是不是脑子有病啊?”赵富贵骂骂咧咧道,“滚你的蛋吧!你再在这里胡搅蛮缠,我……”
陆逊默默地掏出十两银子,在赵富贵眼前晃了晃:“几个问题,十两银子。怎样?”
赵富贵眼前一亮,“咕咚”一声吞了口口水,但脸上却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色,道:“哼,不过是十两银子而已。我赵富贵可是气节大丈夫,怎么可能会为这区区银子……”
“二十两。”
赵富贵立刻变了嘴脸,扔掉本就不存在的气节,换上最谄媚最恭敬的笑:“哎呀呀,您这可真是,真是..您问您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无不尽!”
赵富贵本是这家“龙凤酒楼”的小厮。一个月拼死拼活地干下来,也攒不到五两银子。如今只是回答几句话,就能白得二十两纹银,傻子才不干!
陆逊道:“这城里可有神人?”
“神人?“赵富贵愣了一下,然后笑呵呵地道,“这位爷,您指的是修行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