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安妈妈便挑帘进来,恭恭敬敬地纳了个万福,问询道:“大奶奶寻老奴何事?”
郁心兰道:“安妈妈坐,紫菱去给安妈妈泡一壶老眉君。”
安妈妈忙道不敢,推辞了一番,才在炕边的脚榻上侧身坐下。
郁心兰捧着暖乎乎的茶杯,也不拐弯儿,直接问,“上回我让妈妈想的事儿,不知妈妈想得如何了?”
安妈妈明白是问巧儿和小茜的事,便将自己寻思出的主意细细说了。郁心兰听后沉吟,法子是好的,就是狠了点儿。不过若不如此,也拿捏不住人,就算不让她们帮着往回传什么消息,总不能让她们胡说自己的是非。
安妈妈揣测着大奶奶的心思,小心地解释,“老奴后来又去探过这两个丫头的口风,也让院子里的其他小丫头们试过,这两个丫头心都高得很,看中了侯府的奢华,一心想当主子的,若是大奶奶好心帮她们寻个正当的婆家,只怕还觉得是在折磨她们。”
这倒也是。这时代很多女人以能嫁进豪门为荣,即使当个妾,也是个主子,像定远侯府这样的门第,府中的二等丫头过得都比普通的商户千金舒服,吃穿用度无不是上品,若是给她们许个什么管事,日后还要自己操持家务,只怕觉得这是自己在整她们。
郁心兰便点了点头,“这事儿妈妈安排着吧,跟紫菱通通气。”
安妈妈忙应下来。
郁心兰又问些院中哪些婆子堪用,她手下能办事的太少了些,要提拔几个上来,上回安妈妈推荐的陈顺家的,郁心兰便觉得不错,以前是户商人家的管事妈妈,只是那家人经营失败,才被转卖出来的,现在已经将物品处交给陈顺家的管理了。
安妈妈这回又提了两个人,“一个是许旺家的,一个是杨天家的。”又细细说了两人的长处,郁心兰便道:“安妈妈若是觉得这二人得用,只管安排她们差使便是,若是提了等,就去内宅总管那儿改个帐册,好按等级发月银。”
安妈妈听她完全顺着自己的举荐来,心中满是被赏识的感激,忙应下道:“老奴正打算安排许旺家的管洒扫、杨天家的管花草。”
郁心兰点了点头,又安排了一下近期院子里的事务,便让安妈妈回了。
想到如今已经是十一月上旬了,月底娘亲就应当要生了,弟弟的秋闱也不知考得如何,一般出榜都是考完的一个月后,本是从秋山围猎回来便可以出榜的,因着圣驾遇袭一事,现在京城还不安宁,皇榜至今未张贴。
郁心兰很想知道一点郁府的事情,可这年代出嫁的女儿不能总往娘家跑,就是差人去也不合规矩,郁府有挺长一阵子没给她送信了,还真不清楚老太太的病况如何了,娘亲的身子怎么样。昨个儿王夫人又回了京,她觉得有些不安。
紫菱瞧见大奶奶秀眉微蹙,便寻思着问道:“奶奶可是担心娘家的事儿?”
“嗯。”
“不如让锦儿带着千荷回趟郁府。昨个儿侯爷不是赏了几张皮子给奶奶么,奶奶送一件给老太太表表孝心,旁人也挑不出理来。”
郁心兰觉得这理由甚好,便让紫菱去安排。到下晌的时候,锦儿带着千荷回来了,禀明老太太的身子调养了一阵子,已经好多了,能自个儿下地走动了,府中的事都是太太协助着老太太操持的;温姨娘的平妻名份已经在官府备了案,府中人已经称其为二夫人了,身子重了些,但精神还挺好。王夫人回府便窝在菊院没出来,三小姐也一直在自己的院子里绣嫁衣,只有五小姐平时去她那儿走动走动……
总之一句话,一切正常。
郁心兰思忖着,王夫人大约是在秋山受了惊吓才这般窝着的吧?郁玫大约是认命了?不论怎样,十二皇子的母妃是刘贵妃,身份是很显贵的,她身为正妃,也是极大的荣耀了。
锦儿又送老太太备的回礼给呈上,郁心兰瞧了瞧,是些冬季里用得着的小物件、一些食材、果干和补品,笑道:“老祖宗总是这般客套。”
锦儿笑道:“可不是,婢子也百般推辞,老祖宗却一定要让带过来,说是宁远庄子上产的,今年才交来的秋奉,比京城不差。”
郁心兰听后,神情认真了些,仔细翻看这些果干和食材,边问道:“老祖宗可是说,每样都送了些给我?”
锦儿道:“是的,老祖宗说每样都请大奶奶尝一尝。”
她这阵子看了地理杂志,知道宁远虽是个小城,但却是四季如春,出产的果蔬粮食的确比旁的地方要好。郁家原本是宁远的大世家,在那里有田有房,每年都要送秋奉来京,温姨娘少不得要尝尝时鲜,好在这些食材中并没有孕妇忌食的。
赫云连城照例回得很晚,眉宇间难掩疲惫之色,因他在军营中有大夫照顾,回府时倒不必再清洗了,直接到屏风后更衣。
郁心兰这才坐到梳台前梳理头发,准备就寝。
忽然感觉身后有人轻拥住自己,她抬眼就瞧见铜镜里映出赫云连城的身影,俊美的脸庞在朦胧的灯火下仿佛镀了一层金光,令人心跳加快、不敢逼视。他俯下身,将下巴搁在她的秀发上,星眸望着镜中的她,姿态亲昵。
郁心兰心中一跳,笑着问他,“差事怎么样了?可有进展?”
赫云连城摇头道:“没有,怎么用刑也没用,都是些死士。”
“与其反复用刑,不如攻心为上……”郁心兰将自己这几日琢磨出的法子慢慢说给他听,基本是从警匪片里学到的套供的方法,融入这个时代的习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