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琳曦提起手边的笔,又道,“这些清算的帐记得给管家交待清楚。还有司空睿的嫁妆都原封不动地记在他的名下。我写给千里的嫁妆,留给他的东西。都务必办好。”
“王爷,为什么这么着急?”练雪蹙眉,隐隐有些不安。
“你没有听小珂说我的病情么,比以往都重了些,我也有感觉。有些事情还是提前做好,免得到时太仓促了。对了,阿雪,元宵节过后,我要你去药王谷,给珑焓送些东西,顺便她信中所提,为我配了些药,你拿回来,旁人我信不过。”白琳曦伸了伸懒腰,起身站在窗口道。
“珑焓小姐是药王的高足,想必医术了得。等元宵一过,我就动身。”练雪的脸上总算放晴,她不甘心放弃任何一个治好王爷的机会,更何况是药王谷这样现成的资源。之前状况连连,她都差点忘了这件事。
院子里,云千里正照看着那两株山茶花,一身青织锦连襟袍,头发散落着,只是松松地在身后打了个结,神态悠闲淡定。
白琳曦倚在窗前看得微微有些发愣,恍然间看到丞风的影子,又道,“阿雪,去药王谷时,顺便送千里去悠然谷。”
“我以为你很喜欢他。”练雪的话说得很直白。
“嗯。不过,那不代表我要牵绊住他的一生,喜欢上一个人,再失去一个人的感觉太痛苦。我已经是这样,不想赔上另一个人。”白琳曦轻声叹息,看到练雪脸色又很难看,不禁笑了笑,“不过,如果,我的身子可以被珑焓调理好,再去追求他也不迟啊。”
练雪的脸色才方好了些,“还是想想看如何与云公子说吧。”
曦王府那端再次张灯结彩了起来,也热闹了起来,不过,除了管家公孙好之外,几乎没有人能高兴得起来,都为未来的男主人风评所担忧。曦王府素日里总是安静的,虽然白琳曦几乎不住在这里,可是吃喝用度却一点都不克扣下人。而李墨然更是在边疆常驻,府里的事情统统不管。朱墨的皇子却是个异类,听闻每年被他养得毒物咬死的下人就不下数十人。而白琳曦更是给府里的每个人都配备了解毒丸以防不慎。虽然和司空睿的协约里有不得伤人这一说,但是白琳曦总怕事出万一,伤了无辜的性命就不好了。
但管家的思维却异于常人,作为曦王府的首席大管家,公孙好十分地负责,尽管王爷常年四季不着家,但她坚信,只要王爷有了子嗣一定会痛改前非的,就算是一个毒夫,生孩子必然是无差的,总之,继承人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而朱墨的送亲队伍,在年十二的时候就已经在驿馆等着了。
白琳曦无聊得发紧,便去吏部去找红依云,却被告知红依云去了刑部,自觉地坐在他的书房,等他回来。手翻着他批阅的奏折,不小心打翻了墨盒,怕红依云回来大发雷霆,便慌忙将染上墨迹的奏折藏入下面,一番下来,奏折没有藏好,却看到弹劾自己通敌的奏折,署名李墨然。
“阿曦,你在看什么?”红依云刚进门,就一手夺过她手中的奏折,脸上的神色颇为不自然。
“我通敌?叛国?阿墨他还真能是会把握一切机会。”白琳曦咬牙,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那么吏部尚书大人,你怎么看?”
“你该庆幸,阿墨的这封奏折被我派人从半路中截了回来。若是被刑部那些家伙发现,你以为你还可以安然在此么?”红依云双手撑着桌子,气势逼人,“告诉我,你到底和拓跋详有什么吗?”
白琳曦站起来,毫不畏惧地看着他,“红依云,不要忘记了。你是一尾狐狸,我也算是你的半个徒弟。如今我还未与朱墨的七皇子成婚,两国同盟还不算数。不论是皇姐还是你,亦或者李墨然,都不会笨到这个时候去弹劾我。怎么,是准备我大婚以后,再办吗?届时,两国同盟成立。我和司空睿这段政治联姻已经不重要了。我和拓跋详有没有什么,也不重要。罪名更不重要,无论如何你和阿墨都会费尽心思为皇姐找一个杀死我的理由,这就足矣。”
“不笨么。我的好妹妹,这三年装荒唐,装笨,很辛苦吧。”红依云一双桃花眼促狭地笑着,笑中却隐含着浓厚的杀气,他果然没有猜错,三年前的事情,她都知道了。别人都以为她是因为列丞风的去世而消沉,这只是其中一个缘由。更多的是,她在求自保。装傻,装荒唐,是最好的外衣。
“藏好你的杀气!”白琳曦点了点眼睛,忽然笑得豁达,“从拓跋详为我挡箭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这么好的机会,李墨然不会放过。他的动作很快,先生说过,他的执行力是我们中最好的。果然不负先生所望。倒是你,心思深沉,不可触及。怎地藏不住了?”
红依云被她这么一笑,不禁松了口气,“阿曦,你要乖。我还在想办法为你争取时间。离你十八岁还有一年多的光景,那个诅咒不会这么快。”他怎么会忘了,先生说过,他们中,白琳曦非凡的洞察力是他们无人可及,只是这三年来,她装得太好了,让世间所有人的人都相信她堕落了。
“你一点也不害怕吗?”红依云叹气,复而握住她的肩膀,眼中情绪有些复杂,这三年她是如何熬得下来,在那样血淋淋的真相面前。
“不。早就料到了的结果,也不会害怕,更不会让你为难了。三哥哥。”白琳曦低头浅笑,容颜甜糯,仿佛恢复了三年前乖巧的她一般,让红依云有一瞬间的恍然与心痛。“三年前的事情,不会再重演了。这次,我会乖乖地尽了自己的职责。能不能,像平常那样陪我好好走过这几日。”从列丞风死去的那一刻,她就不想活了。这三年来,只是为对列丞风的承诺。
晚风寒冽,红依云带着她躲过侍卫,刚爬上屋顶,就看了一场好戏刚刚开场。
驿馆的院落里内,司空睿一袭红色喜服,身旁是那个宛如谪仙般俊美的司空烈,还有另外一个红衣靓丽女子,三人拉拉扯扯似乎在说些什么。
“啧啧,也不是传说中的那般丑。”红依云小声道,眼底一丝遗憾之色。
“是啊。很普通罢了,但使毒的本领却是实打实的狠。”白琳曦咬牙,手不禁摸上身上的雄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