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樱花树下,任由微风吹过,花瓣簌簌地落在她的身上,脸上,一切都很美好,就算没有母皇与父君的宠爱,她还有爹爹和丞风,这两个人都是会宠自己上天的人,有他们,她觉得就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事情。
“又在这里偷懒,近来,你的课业放得很宽松。”李墨然一脸严肃地走到她的面前,宛如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白琳曦坐起来,笑靥美好,“呵呵,阿墨喜欢就去听,反正与其去听课,不如赏樱来得好,人就是要把握住任何时机来享受生活的。”
李墨然抬起头,对着这片樱花林迷了眼睛,可还是不禁道,“殿下以后是要辅佐我国女帝造福苍生的,虽然殿下天资聪颖,但近两年来如此散漫并不好。”
“呵呵。阿墨,皇宫并不合适我,有阿姐和你们就好了。”白琳曦张开双臂,神色悠然,“造福苍生的方法很多。”
“你还是贪玩。”李墨然轻叹,他心目中的主子可不是这样的,他倾心白璇淑那样兢兢业业,心系民众的皇女,而不是眼前这位懒散的小女孩。
白琳曦低垂着眼睑,一丝黯然闪过,李墨然说得她又何尝不想呢,但是母皇不让她压过皇姐,就像爹爹所说,一把剑过于锋利,最终一定会被折断。母皇或许是为了保护她,因为她与皇姐为同母异父所生,父君早已视她如眼中钉,她也明白了,父君看到她时矛盾的心理。这件事情,一年前穆琼带她出去时,她偷偷听到的,不知道为何,她知道以后,反而释然了许多。不会再在意母皇父君对她如何,也不会想要变得优秀,她留在皇宫会对父君,皇姐,母皇造成伤害,她似乎懂了。
“阿墨,你和丞风哥哥,依云哥哥虽然身为男子,却心怀天下,如今母皇大度,男子也可参加殿试。想必,你们一定可以实现心中的梦想。夫子说过,你军事天赋极高,假以时日,必然会成为白炎第一男将军的。”白琳曦笑了笑,“那时候,好想看看阿墨威风的样子。”
李墨然被赞得有些不好意思,别过头,“说什么,那时候,你肯定是可以看得到的。”
“曦儿,等得久了吧。”列丞风此时已经一个翩翩少年,一举一动间无不带着几分风流才子的味道。
白琳曦两三步蹦到他跟前,拉起他的手,摆了摆,“是啊,人家等了好久。丞风哥哥,我们先去你家好不好?好婆婆已经和大尚宫说好了。”
“嗯。”列丞风眸色温润,手牵着她向宫外走去,倏而又想到什么,“曦儿,我种在红叶山庄的薄荷古莲就要开了,不如今夜陪我去看看?”
“都好,反正好婆婆说了,只要跟着你,她就放心了。”白琳曦颌首,“对了,丞风哥哥,我也准备了礼物给你哦。”
“哦,今年是什么礼物?我很期待。”列丞风未然一笑,将她抱起,“不过,只要是曦儿送的,我都喜欢。”
夏夜鸣虫,秀丽温婉的廊坊蜿蜿蜒蜒,廊上挂着各色琉璃花灯,在一盏牡丹花灯下,列丞风手捧书卷,神情温柔迤逦,膝上一个粉色团子睡得正酣。
一阵微风拂过,淡淡的薄荷香飘了过来,一抹神采划过他的眼睛,“曦儿,薄荷古莲开了。”
白琳曦嗯了一声,爬起来揉了揉眼睛,扒住他的腰,鼻子嗅了嗅,“薄荷香味。淡淡的。”
“傻丫头,快看湖中。”列丞风笑吟道,将她的头扭过来。
一朵朵淡紫色的莲花伸展着柔美的花瓣,带着层朦朦胧胧的光晕,开在湖面上,好不漂亮。微风拂过,更是不断地带来一阵阵若有若无的薄荷清香。
“曦儿,你送我的礼物呢?”列丞风揉揉她的脑袋,将她抱入怀中,轻声问道。
白琳曦将挂在自己身上的荷包取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白绢包裹着的小小袋子,“这是窦雪红的种子,你不是一直念念叨叨着,我央求了爹爹,他花了好大的劲才找到的,如果这个月种下去,中秋节就可以开花了。”
列丞风惊讶,忙翻看起来,半晌才道,“的确是窦雪红的种子,凤君,他是哪里寻的?还有,你叫凤君爹爹?”
“不是。爹爹是爹爹,凤君是凤君。”白琳曦摇头,不知该从何对列丞风解释。
“曦儿,你可知爹爹是民间孩子用来称呼父亲的称谓?”列丞风吃惊,不禁问她道。
白琳曦继续点头,双手却不自然地握在一起,“曦儿知道。丞风哥哥,今天晚上,还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的。”
列丞风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眉头微皱,“什么事情?”
“如果我离开皇宫,离开白炎,丞风哥哥可愿意?”白琳曦低头,“爹爹说,母皇让我在六岁时选择,是跟着他还是离开白炎。”
“那宫中的传闻是真的?”列丞风说出了心中的猜想。
“是真的。我也是一年前才知道的,可是松了一大口气。”白琳曦别过头,眼圈微红,心里如敲鼓一般跳得厉害,“可又怕丞风哥哥。”
“不管你离开或者不离开,在你及笄之年,还是要与我成亲不是么?”列丞风突然笑了起来,眼角生春,指尖滑过白琳曦的眼睛,“傻丫头哭什么?怕我不要你吗?”
白琳曦用力地点点头,“我舍不得丞风哥哥,怕丞风哥哥不要我了,所以和爹爹说,如果丞风哥哥不愿意,我就不走了。即使父君母后不喜欢我,也要留在丞风哥哥身边。”
“呵呵,傻瓜。既然可以离开宫里,就走吧。”列丞风心有不舍,但还是坚定道,毕竟她留在宫中的确危机四伏,尤其是以她的天资。
“嗯。爹爹说,我可以每年回来看丞风哥哥,也可以帮丞风哥哥收集这世间最美的花。”白琳曦哭道,“可是人家还是很舍不得丞风哥哥,但爹爹说,如果我继续留在白炎,会阻挡了丞风哥哥的志向,我离开是对大家最好的选择。”
“傻瓜,什么时候走?”列丞风微微叹气,早知道她性格早熟,却不知如此通达世俗。
“等过了今年,母皇会对外宣布我身子弱,出宫疗养。”白琳曦揪着丞风的衣襟,似乎怕一松手就会永远失去他。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成了泡影,就在柔然女皇跳入火海立下诅咒的时候。
“陛下,谙音只能决定将诅咒置于哪位皇女身上,并不能消除诅咒,不过,谙音会在有生之年继续寻找解决诅咒的法子。”白炎国师谙音缓缓道,“陛下,这个选择虽然痛苦,可事关我白炎国运,请陛下三思。”
红莲走向前,跪在地上,“陛下,凤君当年为了陛下挡下那杯毒酒,如今已经无法再令陛下生育,若是失去了璇淑,等于要了他的命。”
“朕知晓,国师请将诅咒置于曦儿身上。也务必请国师竭尽毕生所学解此诅咒。”白寻英捂住心口,冷声道,“这辈子,朕注定要对不起曦儿了。”
“穆琼,如今在你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个带你的夫人走,让曦儿忘掉你,自此不许再踏入白炎一步。”白寻英踱步在殿前,对一脸阴狠的穆琼慢慢道,“另一个选择,带曦儿走,你的夫人怕就要离开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