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里的出现,让我有几分猜疑。派人去查得时候,多少有一些线索。我在她耳旁敲侧击,她根本不理会。她不会去怀疑任何人,还是与之前一般毫无心机。后来,云千里中毒,她去药王谷寻药。我趁机查清楚了那毒的来历,心中不免担忧,这毒是冲着她来的,只是下毒的人搞错了一点,她虽然常买桂花糕,但都不是自己吃,而是供奉给某人的。那人已经成了我们之间不能提及的禁语。后来,女皇发觉我在查云千里,直接告诉我,那是她的人,是监视阿曦的,她暂时还不想动阿曦,因为有件事情,还是要阿曦去做,譬如与朱墨成立盟约,她需要去求亲。女皇是想假他人之手杀了阿曦,这点我是明白的。后来,女皇拿出前女帝与我立的血咒,提醒我是不是还记得。我跪下,说自己自然记得。女皇点头,那就好,我不想让丞风的悲剧再演。务必记得,我这样做是为大家好。没有人忍心亲手杀了她。
可是,她就是奇葩。朱墨的皇子竟然乖乖地答应嫁过来,令所有人惊讶。可是让人更加惊讶的是,她闯过了羯罗楼。回程的时候,她为柔然皇子拓跋详所劫持。李墨然修书给我,说届时要亲手结果了她,免得夜长梦多。算他对不起阿曦,下辈子再还。我无法阻止,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无力。那****几乎夜不能寐,想要赶到前线,却又生生地被自己制止。醉生梦死是最好的解愁方法,我却越喝越愁。忠君,忠于国家,忠于百姓。到了这个地步,我在想如果列丞风在世,他会如何抉择。前线传来消息,阿曦完好无损地回来了,拓跋详受伤。各种传言纷拥而至,其中一款是拓跋详钟情于她,为她舍身挡箭。这件事情,很快我在李墨然弹劾她的奏章里得到了证实,年夜时,撇开家里人,我去寻她,送她一首十面埋伏,想要让她有所警示。如果,她可以有所反抗,我别无话说。
第二日国宴,她让所有的人惊艳。只是陪在她身边的貌合神离的阿墨,他这次回来不过是递所谓的证据,着手布置着她的陷阱。我压着手边所有弹劾她的奏章,用尽一切办法拖延这场阴谋的发展。
直到,她看到了积压在我公案上的所有案头,质问我要如何处理时,我才知道,三年前,她就知晓了一切。到底,她是如何熬过来的。那一刻,我诧异自己对她产生了一丝杀意。或许,那一刻,答案也揭晓。她在我心中不能匹敌国家与百姓。后来,她说会好好地接受自己的命运时,我便相信了。因为,丞风死后,她的心也死了大半。无意中碰到云千里向她表白,我的醋坛子被打翻了,与她几乎争吵,却发现自己又被她利用去气走云千里,不禁更为恼火。她果然是对每个人都有心,唯独对我没有吗?她与朱墨皇子大婚那日,问我,是不是喜欢她时。我才知道她不是不介意,不是没有心。我还是回答了没有。她笑了,似乎也释然了。
我低估了当今女帝杀死她的决心,但她不了解阿曦。阿曦已经放弃一切,一心求死。她根本不必锦上添花,再去刺激她已经伤痕累累的心。练雪与公孙好劫狱是我和李墨然意料之外,两人接连自杀更是让人震惊。李墨然在我这里喝得烂醉,说他是真的对不起阿曦了。连和她唯一的约定也没有做到。其实,这件事本就是女皇瞒着我们的,我们没有对女皇设防,也更怪不得一向倾心于女皇的阿墨。
庞大人的加入根本就是用来折磨阿曦的,她恨阿曦让自己的女儿不能入仕,公报私仇。李玲香坚决反对她用私刑,而我此刻根本不能有半点怜悯之心,女皇对我和阿墨有了猜疑,才会瞒着我们做这一系列的动作,更是出动了影卫。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影卫的监视下面。如今,我若帮了阿曦,不过是更快地置她于死地一般。只是,那些酷刑用在她的身上,一下下地疼在我的心里。她发高烧,差点挺不过这一夜。早晨回去时,家里的小厮看到我手上的伤被吓得半死,他根本不相信,那是指甲可以达到的伤口。
见女帝时,我质问她为什么不肯给阿曦一个痛快,她说,拓跋详过来了。柔然始终是白炎心腹大患,更何况拓跋详是柔然雪狼军的首领。抓住他,柔然必然也会消极一阵子。在大牢里,我吩咐她听话一下,免得又多受罪,她到底是听进去了。没有多话,却还是难逃手指被竹签插进去的刑罚,她痛不欲生,在无意识间喊我的名字时,我觉得自己意识也要崩溃,就要上去救她,拓跋详出现了。那一刻,我无不想着让拓跋详杀死礼部尚书。而埋伏在大牢里的阿墨也迟迟不动,恐怕他也恨不得杀死这个礼部尚书。阿曦发觉有人埋伏时,叫住了拓跋详,让他先走。那日山谷对她的刺激太大了,她舍不得拓跋详死,舍不得有人再为她受到伤害。
将她的手按在认罪书上时,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恨意,对,只要你恨我就好了,只要你心里还有我。不敢去看她绝望的眼神,阿曦,我只是不想让你再受折磨。若是那日的刑法再次上演,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选择一剑了解了她的生命。我也没有想到,我的这个举动,原是她的催命符。
她死了,我派人通知了拓跋详,这是她求我的最后一件事情。办完这件事,我去了听雪轩,与云千里喝得烂醉。到底,无缘,到底,分离,到底,心死。恍然间明白了阿曦为何可以隐忍这么多年,根本就是她对这世界已经失去了希冀,丞风走的时候,也带走了她的光明,就像她走了,我的人生也必将万劫不复。一语成谶,爱上她的人,真的是万劫不复。丞风如是,我如是,千里如是。
“喂,阿一,你到底靠不靠谱,怎么曦儿还没有醒来?”穆琼此刻对着正埋头苦思的美少年紫宸一大发牢骚,从他将曦儿偷带回药王谷,已经是第三天了,可曦儿还是依旧昏迷不醒,只是胸口上的伤口稍微愈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