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昭容有时间打理自己事情了。趁周末王书记回家也回了趟老家,摘回老家特产“菇茑”。它是长在棉花地里的一种小浆果,金黄颜色,味道甘甜清冽,原本长在东北,却在昭容老家棉花地也生出几棵,算得上珍馐异果了。
昭容在棉田里穿越一整天,才摘得小袋。芬芳馥郁的香甜味道,灌满昭容心胸,她心底乐开了花。
真不错,味道清醇甘冽,满口余香。王书记撕去果子胞衣,把金黄的浆果一颗颗送进嘴巴,由衷地赞叹。侧过脸,再次问昭容浆果的名字。昭容又重复介绍:菇茑,本是生长在东北的一种浆果,在我家乡也零星生长。
姑娘。姑娘。王书记兴冲冲地叫偏菇茑为姑娘。昭容微微翘起嘴角,说,您真俏皮。
你真可爱。晓得姑娘好吃,就送给我吃,这叫善解人意投其所好。
不是投其所好,而是由衷感谢,感谢您日夜为我们A市操劳,古诗说的“投桃报李”正是此意,只可惜我人微位卑,诸多欠缺,还望海涵。
这姑娘可谓琼浆仙水,人间纵有,可心意难求,你的灵慧,仙女不及啊……王书记一边慨叹,一边接过昭容递来的湿毛巾擦手。你的心意我领了,这样吧,小马,你不要为我一个人服务,要为我们整个A市服务,否则,我就太自私不称职了。
王书记把昭容的手握在手心,眼睛定定地盯着昭容。昭容垂下眼睑。
马昭容从王书记卧室出来,一路琢磨着王书记的话。“为整个A市服务”是什么意思?究竟有怎样的潜台词?马昭容想来想去,都无法找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却有一百个理由肯定,王书记在培养自己,已经把自己送上路口。
深夜的风,从秋天的大地跑来,沾满了水星儿,泼溅在身上,有凉水浸骨般的凛冽。马昭容丝毫没有感觉到寒意,只觉得肚子饿,走到国贸附近街道拐角处,正遇到摆摊的烧烤准备收摊,她拦下,要了几份烧烤和一瓶啤酒。
滚烫的烤肠和馒头伴着清凉的啤酒落下胃囊,浑身有说不出的舒坦和温暖。犹如寒冬难得出现的太阳烘烤在人身上,烤着烤着,身体就受到宠爱撒起娇来,放松了节拍,微熏般的慵懒和惺忪便袭身而上。
马昭容能感觉到脸庞桃花般地灿烂,而眼睛呢,一定是星眸流转。古诗形容美女,靥笑春桃,星眸嗔喜。其形态只能意会无法言传。王书记也说,真正的美是无法用语言说出的,只能用心感觉。
用心用心……马昭容不禁微微自笑,她举着酒杯,默言无语,却分明听见一个情真意切的声音朝自己扑来:祝贺你,马昭容。
兔崽子你给我站住……毛都没长全,却不学好……抓住这个赖皮……
一个飞奔的黑影从街道拐角处跑来,跃过三两人群,接着,一个气喘吁吁的中年胖子跟着闪现在拐角处,边追边骂,他的高声大嚷显然影响了本来就慢上几拍的速度。前面的黑影轻捷矫健,也怪异,竟然回头“呜啊”一声撩拨,马上加速,不过上十秒的时间,便隐入了街道旁边高大的樟树阴影。
马小放,马昭容心中一惊。虽不到一分钟时间,且还是狂奔的背影,可那回头一瞥一叫,马昭容清楚地看见了马小放得意而凶险的坏笑。不是他,是谁?他在抢劫?
妈地,小劳改犯,挨枪子的,今天算你运气好,下次不要让老子看见,否则老子宰了你。胖子被躲闪不及的人群挡住,束缚了脚步,看见前面的黑影早消失踪迹,干脆停下来叫骂。
人群从胖子叫骂中弄清楚他是个受害者,便放松警惕,围上来关切询问。胖子朝地上吐了口浓痰,倾诉起坏小子坐车不付钱还抢走钱包的受害事情,刚骂了句“小流氓,迟早会有报应的”,突然想起停在路旁还未锁上的出租车,马上折身跑回。
唉,看样子还是个初中生,三更半夜地游荡,做些违法事情,家长怎么不管教呢?这样下去,注定是祸害。女摊主摇头叹息。
肯定没有父母呗,要不,总有些束缚的。男摊主语气肯定地纠正。
马昭容挑起最后一筷子菠菜喂进嘴巴,然后倒完啤酒瓶的酒水,她吞进嘴巴,来回翻滚漱口。女摊主殷勤地询问,还要不要什么?晚上工作不比白天,一餐可是抵早晚两餐的。
昭容愕然地抬眼。男摊主的脸色似笑非笑。她腾地站起来,低声吼道,不要拿你们的经历估摸人。
这风气啊就是笑贫不笑娼……什么人,假装正经……有什么资格吼我们……马昭容尽力地调整好被扰乱地心态,但背后的叽咕声还是再次掀起她的怒火。她几乎想转身理论,但脚步却牵引她迅速离开。
咚咚咚,高跟鞋敲击地面,声音清脆又有韵律。昭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