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东方轩朗惊醒，“呼，呼，呼……”心脏跳得飞快，几乎快要呼吸不过来。
按着心脏，给满脸担忧的香香一个没事的眼神。东方轩朗闭上眼睛，调整着呼吸，脑海中，快速的开始分析。
首先，是玲玲为什么百般阻挠自己寻找族人？作为外来人，玲玲一定知道些什么，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告诉自己。然后是族史课上，语音不详，村子自村长那一代的搬迁之谜？尔斯大伯早已准备齐全的野外生存包袱，仿佛早就知道会有村子毁灭的一天？还有这些身手高强的外来人，他们为什么到处毁灭东方一族所在的村落？
一切的谜团都仿佛串联在了一起，东方轩朗睁开眼睛，答案，就在眼前的这个村落中。
按住自己因为兴奋而又有些过快的心脏，东方轩朗俯下身，在香香耳边小声说道，“香香，你在这附近找个地方藏起来。”
香香拉住了东方轩朗的衣袖，小心翼翼地说道，“哥哥是想去看那些烧光村子的坏人是谁吗？”
看着像香香被抛弃的小猫一样可怜样子，东方轩朗猛然发觉，自己好像每次都是这样，抛下香香，独自行动，从来没有想过香香一个人等待自己时，该有多害怕。
心中怜意大起，东方轩朗情不自禁地抱住了香香，心中仿佛有什么在发酵，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香香，我……”
香香伸出小手，按住了东方轩朗的嘴，大眼睛里满是笑意，“小朗哥哥放心，香香一定会藏好的。”
“哥哥保证，一定快点回来。”东方轩朗伸出手，摸着香香的头。
“嗯，哥哥一定会来接香香的，香香还没猜错过呢。”香香露出小猫被抚摸的舒服表情。
目送香香躲藏进密林中，东方轩朗深吸了一口气，如同一只幼豹，矫健而又轻盈地潜入前方。
走过的地方几乎都在熊熊燃烧，这给东方轩朗的潜入带来极大的麻烦，幸好一路上根本没有人把守，或许那些屠村的人根本就没有想过，会有外人来这。
“大人啊！并非小人的过错，而是这群猪猡真的不好养啊。”
倒塌的房屋后，传来了哭天喊地的声音。东方轩朗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入眼所见的是一群衣服带着宛如某种蛇形兽类花纹的人，花纹数量不一，他们的衣服很漂亮，怎么说呢？就是十分高档的感觉。其中，那个坐在中间华丽坐椅上的华服青年尤其惹人注目，那身衣服给人的感觉就是由一缕缕华丽的花纹做成的。
东方轩朗收回头，按住了又开始跳动的飞快的心脏。那个服装，他见过，那个曾经追杀他的大汉，穿得就是这样的衣服。
“果然是他们。”
“大人啊！小人真的绝无二心，只是近年来，因为族人越发不肯习武，真不是小人不尽心啊。”一个跟东方轩朗一样，身着简陋兽皮衣服的高大壮汉跪伏在地上。高大的体格与卑微伏地的身姿形成极为可笑的景象，可那人根本不以此为耻，战战兢兢地看着华服青年的眼神，如同一只生怕被冒犯主人殴打的狗。
身边侍卫环绕的华服青年似乎刚好回过神，却不看一眼正在摇尾乞怜的壮汉。好整以暇地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仔细地端详。
“哦！你是说，他们知道自己总是要死的？所以干脆好好享受剩下的日子，对吗？”淡淡的声音传入东方轩朗耳中，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那大汉的头埋得更深了，惊恐的汗水不住地流淌，“是～啊，不是～”
“是，还是不是？”
“是，是，是……”大汉的头几乎要埋进地里。
“那你这个村长呢？你的族人不修炼，但你修为却不错，都快通一脉了。”
“小人时刻紧记着大人们的教导，一直一直很勤快的修炼，望大人明鉴。”壮汉用力一磕，就连躲在围墙后的东方轩朗都似乎感觉到了地面在震动。
东方轩朗在一旁，听到有人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好像是有很多人被塞住了嘴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这位大人，不是这样的。”这时，一个慌张的声音出现。
“闭嘴！”见到有族人挣脱束缚，壮汉莫名的慌乱了。
华服青年的声音又响起，可是声音太小了，东方轩朗听不到，贴着还有余温的残墙，又听到了一些对话。
只听见那个貌似挣脱了束缚的声音在哭述，“这位大人啊，并非是小人们不用心，是这个无耻的行力不知从哪听说，大人们将整合所有的村落，只留下一个村子。大人们将取消掉大部分人的资格，只会留下少数优质血脉，送去那个村子。”
那个声音停了一下，哭声更响，“所以这个良心被狗吃了的家伙，就瞒着大家这个消息。鼓励我们不要练武了，反正到时候也是看大人们抽到谁，还不如在大人们抽人之前好好享受日子，即使被抽到了也活爽了。而他，却拼命地练武，争取能有去那个村子的资格啊。要不是他把我们绑起来时，得意到忍不住说出口……”
“哦，是这样吗？”华服青年的声音再次淡淡的响起，刻意压抑的声音，让人联想到暴风雨前的平静。
“住口！”东方轩朗甚至能想象到那个壮汉此刻的神情，“你这个只顾享受的废物，没有资格说我，我才是对大人有用的东西，我才是有资格活下去的人。你们，你们这群家伙就替我去死，替我去死啊！”
“你！”呜呜声更大了。
“啊！”
“啊！”
两声惨叫一前一后响起，是那个壮汉说完之后还不解气，上去殴打那个挣脱束缚的人。结果有其它人出手，将他制服了，只不过制服的手段应该很暴力。
“狗东西，还挺聪明啊～”华服青年带着寒意的声音响起，让东方轩朗不禁想到寒风刺骨，万物灭绝的凛冬。
“大人啊！不是这样的，是这群狗东西不思进取啊。不是我，不是我啊！”壮汉惊惶的声音如同一把刀刺入东方轩朗的心中，这就是自己千辛万苦也要找到的族人？这就是自己千辛万苦也要找到的族人。嗓子里苦涩得说不出话来，长大了嘴，如同被抛上岸的鱼一般窒息的感觉。东方轩朗捂着嘴，在心里痛苦地哀嚎，无声且悲呦。“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别走，不要走。”
“那个地方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玲玲阻止自己离开的记忆再次浮现。东方轩朗闭上眼睛，泪水流淌而下，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原来，原来你早就知道来这里会是这样的下场了吗？玲玲。
“对不起，我不该不相信你的。”
“啊！”又是一声惨叫。
华服青年带着寒意的声音响起，“我只听过家奴，家仆有时候会背叛主人，什么时候连家畜都敢这样做了。你这样愚弄我，是不是很开心啊？”
“不是这样的，小人……”
“闭嘴，狗东西，你想活吗？”
“想，小人想啊……”
寂静～
“哈哈哈……”华服青年怒极反笑。
“你们两个，将他拖起来，练了！”
“大人不要啊！大人不要啊！小人知错了，小人知错了，啊！！！！！！”壮汉像一个脆弱的小姑娘一样，无力的被两名侍卫拖着，直接扔进了旁边一个弥漫着淡淡血雾的诡异法阵中。
一道与法阵一般无二的光型法阵升起，缓缓旋转，令人毛骨悚然的研磨声音响起，让人不禁吓得发抖。那壮汉脸上的惊恐表情瞬间凝固，整个人直接爆成一团血雾，随着法阵的旋转，渐渐汇聚浓缩……
华服青年闭上眼睛，如听仙乐，惊恐与慌乱在被捆绑住得东方一族中弥漫，沉醉的华服青年如同听到令自己不爽的杂音。
一名侍卫知趣地走了上去，在华服青年耳边说了什么。见华服青年似乎对这意见有些不同意，那名侍卫又附在华服青年耳边说了什么，华服青年登时眉开眼笑，指着一脸谦虚的侍卫，如老友般调笑。
那名侍卫走了回来，对着其他侍卫，指着被捆住的东方一族，露出狰狞的笑容。
“这些，通通练了。”
侍卫们面面相觑，侍卫阿丁咬了咬牙，走了上来，“少爷，通通练了，岂不是又没种子了。”
华服青年满脸的笑容瞬间冰冻，冷冷地看着这个敢对自己命令提出质疑的下人，“我说，练，了！你听懂了吗？”
侍卫阿丁被这目光一瞪，登时一身冷汗，心中一黯，少爷怎么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是！”
瞪了那个侍卫一眼，都是他一直在迷惑少爷，原先一起进来的挺老实一人，真是没想到……
法阵再起，一个个东方一族的人被扔进法阵中，被炼成一颗颗通红的丹药。
惨叫声不绝于耳，听得躲藏在围墙后的东方轩朗心如刀割。死死捂着嘴巴，东方轩朗涕泗横流，浑身无力地瘫倒在围墙后。
“托少爷鸿福，这次的龙血丹又是大产。”又是那个侍卫谄媚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
华服青年仿佛消了气，对着法阵说道“以为你是最高修为就可以活了吗？想得太美了。而且，这里最高的修为也不是你啊。要留种子，我也是留那一个。”
“不好！”东方轩朗大惊，转身欲逃。
一个鬼魅般的身影徒然出现在东方轩朗前方，在东方轩朗惊骇的目光中。
一脚！仅仅是一脚，他连天地魂力都没来得急接通，就失去了行动力。
感觉比被一头重角鹿正面撞到了还要疼十倍的感觉，腹部没有了知觉，只剩下被穿透一般的痛楚。
“咳，咳，咳……”东方轩朗如死鱼般瘫在地上，蜷缩着身子，每咳一下都感觉腹部疼得要裂开似的。
“没想到啊，竟然还能遇见你。”熟悉的声音响起，仿佛又回到那个拼死逃亡的夜晚，那个可怕的梦魇身影，在东方轩朗瞪大的眼睛中，狞笑着，缓缓走近。
“快走啊！”
尔斯大伯浑身浴血的身影在脑海中浮现，东方轩朗的眼睛因愤怒变得血红。
“是你！”
东方轩朗心中恨意大起，白色的光芒在眼中闪耀，天地魂力加身！
“啊！”浑身上下仿佛要裂开似的，剧烈的疼痛强制让东方轩朗的身体本能地停下了召唤熙雪，引导天地魂力加身的过程。“可恶！噗！”一拳击在地上，东方轩朗挣扎着想要起身，波动剧烈的运动引发严重的内伤，一口鲜血登时喷了出来。
刘文武一脚将东方轩朗想要站起来的身体踢到，抽出背在背后的大刀，锋利的刀锋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东方轩朗无力的倒地，鲜血混合着黑红色的内脏碎块喷了出来。刘文武上前一步，踩住东方轩朗的胸膛，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
“臭小子，上次害得我吃了那么大的亏。”
雪白的刀锋在头顶闪耀，东方轩朗不由地眯起了眼睛，这场景就如同处刑现场一样，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的清晰地笼罩着自己，心中有一个颤抖的声音不停说着会死，会死……东方轩朗不由地浑身发冷，眼前走马灯地闪过一幕幕回忆。东方轩朗双目无神，嘴里在无意识地念叨着什么，脸上一会喜，一会悲，恍如在梦中……
在死亡来临之时，有的人会恐惧，有的人会不甘……
但有的人，会悟！
雪白的刀锋掠下，东方轩朗闭上眼睛，大刀割裂空气的破空声在耳边无比的清晰。一滴眼泪落下，落地。
“滴！”
忽然间，在东方轩朗心中，死亡的恐惧，对命运的不甘，对还有很长时间的人生的不舍，一切的情绪都仿佛离开了自己的心。只有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安详，心如琉璃水晶，剔透干净，一片空灵。只剩下一种明悟般的喜悦，缭绕在心间。
“一切，都结束了。”语调无比安宁，一点都不似一个将要死去的人。
“刘文武，住手！”
东方轩朗睁开眼睛，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瞳眸黑亮，如婴儿般纯净。
看着刘文武僵在那，浑身颤抖的样子。东方轩朗疑惑地扫了眼四周，惊讶地发现，那柄可以要了自己性命的大刀，竟已断成两截，一半握在刘文武手中，一半不知飞到哪去了。
“刘文武，你胆子很大啊。”东方轩朗抬头，那个华服青年不知何时已走到自己身边。
“叮当！”一声响，刘文武手中的大刀落地。
“少爷！”刘文武双股战战，纳头便拜。高大的身躯，与刚刚那求生反走了一条死路的壮汉如出一辙。
“你……”
“哈哈哈哈哈哈……”
华服青年刚想说什么，便被一阵笑声打断。
“你笑什么？”华服青年眉头一皱，转头看向发出笑声的东方轩朗。
东方轩朗咧嘴，鲜红的血染红了雪白的牙，“我想笑。”
华服青年眉头皱得更紧了，“死到临头了，有什么好笑的？”
“哈哈哈哈哈哈……”东方轩朗笑得更开心了，“我笑他，我笑我自己。”
你能杀我，却活得如此不自在，所以我笑；我被你杀，却死得自在，所以我更要笑。
刘文武在颤抖，看着东方轩朗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疯子，“他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对那位大人。”
华服青年眉头紧锁地看着如同疯子一样肆意狂笑的东方轩朗，刘文武看着华服青年越来越阴沉的脸庞，瑟瑟发抖如被淋湿的鹌鹑。
“呵。”华服青年呼地笑了出来，是那种轻蔑一切的，高高在上的笑容。
“原来如此，在生死之中顿悟了吗？但是，卑微的你可知，自己在跟什么样的人说话吗？”
这种在生死之间顿悟的人，他也不是没见过。只不过是因熬过某种大变，心念在刹那升华，没有足够的心境修为支持，很快就会因滚滚红尘再度堕回，昙花一现而已。不过也不是没好处，这种机会对他这种魂士恰恰是最珍贵的，只不过，眼前这个少年会有这个机会吗？华服青年微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东方轩朗挑眉，我怎么了？你这副样子摆给一个要死的人有什么用？所以东方轩朗选择了无视。如同没听到华服青年的话，无所谓地直起上身，活动了一下脖子，躺在满是废渣的地面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事。
“嗯，我好像确实不知道，你谁啊？”语气再普通不过，其中的敷衍是个人都听出来了。
刘文武看得眼角抽搐，一双牛眼都要瞪出来了小心地看了一眼华服青年，只见他眯起眼睛，一双丹凤眼愈发狭长，闪烁着危险光芒。刘文武连忙低下头，但是心中对这位大人物的恐惧，却仿佛再也没有那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那你想活下去吗？”
东方轩朗疑惑地望向华服青年，他难道想放了我？
啊！
脖子一紧，东方轩朗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掐着脖子，缓缓抬起。东方轩朗抓着脖子四周无形的绳索，如同上吊的人一样，双脚在空中不断挣扎。
好疼，好痛苦。
“告诉我，你想活吗？”如同魔鬼的诱惑般的声音在东方轩朗耳边响起，东方轩朗看向不远处一脸高深莫测微笑的华服青年。
是他！
“啊！好难受，脖子要断了，我要死了吗？”脑海中这个念头一经起，恐惧便在心中开始疯狂滋长，“我不想死，我不要死……”
本来无暇的心境瞬间被打破，看着东方轩朗脸上不断变幻的表情，华服青年脸上浮现出轻蔑的笑容，没有强大的修为，即使再无暇的心境又如何，人心本就是最不可靠的东西，即使是自己的也是这样。
涨的通红的脸庞隐隐见紫，东方轩朗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快吐出去了，“不，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刘文武跪伏在地上，抖得厉害，果然，……自己刚刚在想什么？果然，像自己这样的人，怎么反抗的了。
“我，我，我……”意识在渐渐模糊，本能的求生欲望在这一刻占据了绝大部分思考。
“说啊，说你想活，说你想活我就放了你。”华服青年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这种掌控别人的生死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跪在地上的刘文武闻言也抬起头，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生怕错过少年的回答。这个，他也曾回答过的问题，或者说选择，这个少年会如何回答？
“我，我，我想，我想你……”已经要不行了，赶快说啊，说了就能活下来了，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声音。东方轩朗张着嘴，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不愿说出口，心里，仿佛有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在说什么？好想知道，好想知道……
想知道的期望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东方轩朗甚至忘却了来自肉体上的痛苦。
那个声音，那个声音……他，他……不，是我！我在说……
“不要！”
“哼，不过如此。”华服青年一甩手，东方轩朗自空中摔下，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把他和那几个选出来的种子关在一起。”
“是。”刘文武舒了一口气，心中怅然若失，但表面上仍恭恭敬敬地回答。
“不，你误会了，我是说我不要活。”还在艰难喘息的少年，高举起手，像一个渴望得到老师询问机会的好学生，一脸灿烂的微笑。
“小朗，答应我，别轻易去死……”
“大伯……”东方轩朗嘴角勾起，用轻得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对不起，小朗不能遵守跟你的约定了。但是小朗一点也不后悔。”
空气中传来玻璃破裂的声音，在华服青年的魂境武者视觉中，无穷无尽无尽的光汇聚了过来，笼罩着那个奇异的少年。
东方轩朗沐浴在圣光中，看上去竟有几分神圣的感觉。
华服青年呆住了，那个笑着流泪的少年在说什么，他不要命了吗？
“你敢耍我！”反应过来的华服青年瞬间暴怒，大手一甩，碧绿的魂力气机光芒四射，东方轩朗如同断线的风筝般，浑身浴血，足足倒飞出去数十米远，硬生生砸进一处废墟中，被落下木材掩埋，生死不知。
“少爷息怒！”即使打飞了东方轩朗，华服青年依旧余怒未消，身上碧绿魂力光芒不断吞吐，方圆十几米被激荡的碧绿魂力清扫地一片空白。刘文武跪在地上，身上仿佛被凌迟一般凄惨。
好一会儿，碧绿的魂力光芒才收敛，华服青年吐了一口浊气，一直稳如磐石的心境竟然在隐隐颤抖，刚刚的出手，不仅有暴怒的成分，而且还有一丝他不敢承认的恐惧，而这一丝恐惧，来自于那个不要活的少年。
“留下一个有这样心境的人是个隐患，没想到他竟然还能再次升华。这个少年，不，这个种族……”华服青年这才想起，一直以来如家畜般任他们予取予求的种族，曾经是多么的可怕。
华服青年深深地看着那个少年倒地的方向，不要活吗？是在明悟之后，不愿像自己被奴役的族人那样活吗？对了，他是在那个逃窜的山村长大的，没有被我们的奴化教育感染过，所以就有了连我也没有的可怕心境吗？这个民族……
华服青年深吸了一口气，既然你不要这样的活？又想怎样活呢？
心中竟油然而生出一丝惋惜，渴望了解那个少年心中真正的选择。他有他的选择，那我呢？我的人生又可以怎样？
由少年联想到自身，华服青年不由地想起了自己的人生，一幕幕熟悉中带着陌生的画面在眼前浮现。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大声的质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我，我想……”华服青年双目无神，嘴里在无意识地念叨着什么，脸上一会喜，一会悲，恍如在梦中……这副样子，与东方轩朗刚刚的样子，一般无二。
“少爷！”
侍卫阿丁眼见华服青年情况不对，连忙上前打断了华服青年的思考。
华服青年浑身一颤，神色渐渐恢复清明。
“少爷，你还好吧？”阿丁担心的开口，这几个月来，他亲眼目睹了华服青年在一场场血腥弥漫的杀戮中，在那些哀嚎着恳请放过他们的人中，由一个只是因为他领导，连人都没杀却会说自己肯定会遭报应的人，变成一个享受鲜血的嗜血屠夫，一个喜怒无常的喜欢看人心阴暗的变态。少爷还是那个少爷，只是一下子就变得好陌生，陌生到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
“阿丁，我没事，你放心。”华服青年挺直身，揉了揉眉心，那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中，全无刚刚的暴戾与阴柔，只有剩下宝石被洗净后的通透。
侍卫阿丁一愣，这种语气，少爷好久不曾对自己这个自小陪他长大的人说了，是多久了？好像就是这几个月吧。
扫了一眼因壮汉，也就是他们的村长被血炼引发内心中的恐惧，挤成一团，却你推我搡，仿佛把别人挤出去，就可以活命的东方一族。华服青年心中没由来一阵恶心，转身对刘文武说道。
“把他找出来，埋了吧。”华服青年轻叹。
“是。”阿丁激动的在颤抖，少爷，回来了。
“忘川家族的人，给本小姐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