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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漆黑的梦

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包裹着,但是能感觉到它的柔软。那感觉,就像整个人沉浸入温柔的水中,一直,一直……向下沉去。

好静!

好安静啊!就像一个人沉睡的夜里,万籁俱寂。

眼睛看不见了!是闭上了眼睛吗?周围,似乎是一片黑暗?

但为什么?却仿佛一切都能感觉的到。仿佛什么都能看到一样,即使不睁开眼睛,却能清楚地知道周围有什么,发生了什么。

周围是什么呢?好像很清楚,但是却又蒙上了一层迷雾一样。还有,我又是谁?

“小朗哥哥……”

“小朗哥哥……”

那是谁?他又在叫谁?

熟悉但又陌生的一幕幕不断涌入脑海中……

意识渐渐清晰,少年缓缓睁开眼睛。

“我是……东方轩朗,香香的……小朗哥哥。”

东方轩朗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脑海中的回忆不断涌现。狩猎队,熙雪节,尔斯大伯,村长爷爷,永宸大哥……还有,香香!

“我不是死了吗?为什么会在这?”

眼前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正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

“小朗,你感觉还好吗?”

东方轩朗看着张先生,那种陌生中带着亲切的怪异感觉再次涌上心头,迟疑了一下。

“我还好。”

“小朗!”东方轩朗突然开口说话,让张先生吓了一跳!“你说话了。”

东方轩朗一惊,立刻闭上了嘴巴。张先生仔细观察了东方轩朗一番,视线尤其集中在东方轩朗那双变得格外明亮,一点都没有往常的无神的眼睛上。

张先生喜上眉梢,“小朗!你恢复记忆了!”

“罪血一族,绝对不允许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玲玲的警告浮上心头,东方轩朗心中一慌,有种心里的秘密被揭穿后的慌乱。想到自己罪血一族的身份。眼中精芒一闪,那双可以将一头野猪活生生打死的可怕双手缓缓举起。

“太好了!小朗,你想起来了!”

为什么?他这么高兴?

握紧的拳头在那张明显的开心笑脸下,无力地松开。

脑海中,这两个月的记忆不断冲击着大脑,而那些记忆中,总是少不了眼前这位老人的和蔼笑脸。

不!不是这样的。我是东方轩朗,不是什么小朗。我不属于这里,我属于放逐之地,我是不容于世人的罪血一族。为什么?你不像那些毁灭了我的家园,杀害了我族人的外来人一样?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我下不去手啊!

“为什么!”东方轩朗抱着头,如一只受伤的野兽一般咆哮。

“小朗!”

张先生刚想伸出手,却被东方轩朗抬起头后,赤红着一双瞳眸的凶恶表情吓得后退了一步。

深深地看了张先生一样,东方轩朗站起身,双腿一用劲,像一只大青蛙跳起,破窗而出。

“小朗!”

一连串的变故让人措手不及,张先生跑到窗边,只看到月色下,东方轩朗飞快消失在村落的身影。

空旷的深山老林中,彷徨的少年独自在一颗大树上,看着天上的明月。

浩瀚的天空中,格外大的月亮,像一盘晶莹剔透的白玉盘一样散发着柔和的月辉。大地接受了这一份馈赠,放眼望去,世界都披上了一层动人的银纱。

“好漂亮啊!放逐之地的夜晚没有星辰,也没有这明月,根本看不到这美丽的一幕。”

伸出手,捧着一份洁白无瑕的月光。不知为何,心中莫名地感伤,那感觉,叫做寂寞。寂寞,最易入骨伤人,东方轩朗就这么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出神。

闭上眼睛,能感觉到外界的冷热变化,能听到自己的呼吸与心脏跳动的声音,甚至能感觉到身体里,血液涌动的热流……但是,东方轩朗抚上胸口,一皱眉。那里,好像还能感觉到被贯穿的痛苦,那种意识到自己即将死亡的巨大恐惧。

清风徐来,东方轩朗感觉身体抖得厉害,好冷!

自己真的复活了吗?应该是了。

死而复生的喜悦涌上心头,东方轩朗皱紧的眉头松开。

可是……这片天空,没有了熟悉的黑暗,美丽的有些刺眼,好陌生的感觉;这片森林,没有了那些可怕的野兽,安全的有些无趣,好陌生的感觉……就连身上穿的衣服,都不是自己熟悉的东西,没有了兽皮的宽松,让东方轩朗有种被束缚的感觉。

这片世界的一切,都让自己觉得陌生。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不容出现在放逐之地外面的罪血一族。

这种感觉让东方轩朗茫然失措,未来,笼罩在一片黑暗中,让他连走都不知道往哪走。

陌生的世界,未来的黑暗……只能让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孩子感到害怕。

静谧的森林中,周围不绝于耳的虫鸣与野兽在夜晚行动的响动。带给东方轩朗一种熟悉的安全感。久违的疲倦袭上心头,眼皮变得异常沉重,东方轩朗很快就沉沉睡去。

又回到了这里……

这里有人吗?

为什么这么安静?

幽暗,冰冷,四周一片漆黑……这里到底是哪里?

据说,潜水员在水下工作时,最大的危险不是来自于外界,而是来自潜水员的内心。当潜水员在水下工作时,陌生的环境,尤其是水下的漆黑一片。那种独自一人身处黑暗时,总觉得角落里有一双眼睛盯着你。脑海中就总是萦绕着,仿佛随时都会有一个神秘的东西在你身边,围绕着你,打量着你……

独自一人,再次沉溺在这梦中的水中。东方轩朗再一次体会到了那种感觉,那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恐惧。

“你到底是谁?这到底是哪里?”

不知自己往下沉了多久,东方轩朗再也抑制不了心里的恐惧,他在意识中大吼。

寂静的周围,在这一刻,动了。

哗哗响动的水声,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划破水波而来。

东方轩朗清晰地感觉到,有一个巨大的生物环绕在自己身边。

“这里……是你的识海,是你的精神世界。”

洪钟大吕一般的声音在东方轩朗耳边不断回响,让人不禁联想这声音的主人又该是多么宏伟的身躯。

“至于我……你终究会知道的。”

东方轩朗心中一动,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宛如中,一道雷霆划过,划破漫漫长夜的黑暗。

东方轩朗看见了!

四周一片荒凉的黑色大海,以及在水波荡漾中,一望无际的漆黑海水后,若隐若现的巨大身姿,和那一双,宛如蛇一般,燃烧的金色火花的冰冷竖瞳!

“啊!”

东方轩朗猛地惊醒,只觉得胸口闷得难受,仿佛被压上了一块千钧巨石。心脏跳动的速度快得吓人,似乎随时会从喉咙里跳出来。

大口大口的喘气,这样过了好一会儿,东方轩朗才没有了刚刚仿佛要窒息的感觉。

就在东方轩朗喘气的当口,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小朗!”

东方轩朗刚舒缓的眉头又皱起,一时间心绪混乱的很。仿佛已经很久远的记忆忽然又在脑海中浮现。

“孩子,你以后就当我的孙儿吧。”

老人的手伸出,放在如同野兽一般怒视着他的少年头上。

“你不说话,就当答应了。”

性格跟顽童一样嬉闹的老人,开玩笑一般地收下了自己这个来路不明的孙儿。

“先生……”

风吹动树叶的叶笛声中,夹杂少年充满复杂的一声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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