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侯接旨!”内监的声音再次传来,竟像是催促着般。
“我一定要和你去!”看着四方侯,冷岫烟的眼中竟是从未有过的祈求表情。
四方侯的心顿时就软了,“你以为我会回不来么?”
拼命的摇着头,冷岫烟紧抿着嘴直摇头,紧紧的抓着四方侯的衣袖。
“我娘离开我了,我爹也去了,我在这世上如今最牵挂的人只有你了……”
“你还有你师父,有梦想,你不是想写一本游记么?写你走遍三国的见闻所得、你潜心研究的毕生医学……”轻抚上冷岫烟的面颊,四方侯面色苍白,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和希冀。
摇着头,冷岫烟只是拼命的摇着头,眼泪簌簌而下。
几乎是咬着牙,四方侯的眼光已红,“再不济,你还有黎。”
“你知道他已经有玫瑰了!你知道我们都是彼此的唯一的!”死抓着四方侯不放,冷岫烟的眼泪止不住的噼啪不停。
四方侯的指挥台在铁浮屠阵营的中心处,被层层兵士围绕,能守在这里的都是极其忠心勇毅的,所以即使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也未有人发出一声。
“总会有人比我好的,只是你还没遇到而已。等你遇到了,你不是有‘东篱医仙’的美称么?这次,即使不想回药王谷,如今大赦天下,你自由了,想去哪儿都可以,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开一个小医馆,和他生一群孩子,过平淡安静的日子……”四方侯居然诚恳而多情的笑了,他描绘未来的时候,一向倨傲的星眸竟像在放着光一般。
可仿佛没看到四方侯的神情,冷岫烟伤心万分的哭道:“你描画的未来是好,可没有了你,这一切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一定是被冷岫烟从未有过的软弱模样震撼住了,四方侯看着冷岫烟久久不能言语,最后一把狠狠的将他抱紧了在怀里!
须臾,四方侯摸着她光滑的发丝道:“呵呵!傻丫头!就会说些傻里傻气的话!你还真以为我回不来了!那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会、回来、的!”
冷岫烟瞬间呆愣了!连哭都忘了哭,不可思议的抽噎了一下,她推开四方侯的怀抱,看向他,道:“你说的,是真的?”
对上冷岫烟水样迷茫的杏眸,四方侯好笑的笑了笑,眼中带笑无比认真的道:“不信我?那你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随即,四方侯一点一点的像冷岫烟靠近,在她还来不及思考的时候,轻轻地、柔柔的吻上了她的唇,仿佛吻着这世间最美的云霞般,肆意而热烈的吻着。
冷岫烟彻底迷醉了,这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
殿外的内监也不知催了多少声,到后来竟是不敢催促了。
仿佛很久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
四方侯猛的离开了冷岫烟,这次不光是她,连他都是在大口的换着气,明媚的笑了笑,他道:“我要去了!”
面色红润,冷岫烟娇喘不止,胸口剧烈起伏着道:“你,你骗过我!你怎么没骗过我?!呼——你说,凤凰城到底是怎么回事?莫言怎么会是莫少黎?!”
眼中的神色几乎没变,四方侯还是笑着道:“欲擒故纵、步步为营,我以前确实都是这么做的。那,你就不怕这次我也是骗你?是为了让你更加舍不得离开我?”
摇了摇头,冷岫烟的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凄惶和无助,“你不会的,我知道你不会的。”
“既然相信我不会,就不要相信我回不来。”下马,转身,四方侯的背影几乎就是绝情!
“如果你今天不带我去,回来看到的也只会是我的尸身!我……”本是声嘶力竭的吼着,冷岫烟竟突然双眼一黑,完全失去了意识!
一个闪身扶住了冷岫烟因无力而从马上坠下的身子,四方侯吻了吻她的额,宠溺的道:“傻丫头……我爱你。”
将冷岫烟托付给如面,四方侯头也不回的道:“若是一个时辰我还没出来,即刻将她送去当阳谷。”
“侯爷……”看着四方侯的背影,如面满脸是泪忍着哭声,无声而恭敬的向他跪拜、磕头。
“喝!”没有发令官发令,三千铁浮屠却齐声呼喝间单膝跪地,像四方侯致意!
走在兵士专门为他让出的甬路间,四方侯倨傲一笑,开怀唱道:
“吾辈身强力健,跨马从军出征。
好似狂飙席卷宇内,号令整肃军容。
吾辈不惧青天之高,黄土之厚,长生何须吞白玉?马革裹尸不负名!
想我堂堂男儿,手把旌与旗,疾如闪电快如风。
征战平天下,只为立不世之功!”
这首曲子是周国军士出征皆会吟唱,渐渐的,居然全体铁浮屠都随着他唱了起来!
在这寂静的晨曦里,低沉而浑厚的歌声奔腾着像从大地深处发出的咆哮般直冲云霄荡气回肠!
不仅将对面苍翠欲滴矮林中的鸟儿惊觉不已,群起飞去。连对面的御林军也分外动容。
他们早已看清四方侯的身影——一身墨色的铠甲在朝阳下反着深沉的光泽,脸上的疤痕狰狞恐怖。最开始,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总之,当他走过长长的队列到达勤政殿门前时,几乎全体御林军都也已向他屈膝行礼。
回头一笑,四方侯无比骄傲和挚诚的扫视了一圈这些同属周国的军士,道:“大周的未来要靠大家去打拼!我大周男儿同仇敌忾、所向披靡!”
“所向披靡!所向披靡!……”
即使四方侯进了勤政殿很久,外面山呼的声音还是断!
看着四方侯,周主衡沉静的表情看不出情绪,“你倒是会收买人心。”
“这么多年来,确实一向如此。”倨傲的语气夹杂着满满的自信,四方侯应声而道。
“你知道寡人这么多年来最厌恶你什么吗?”眸中毫无温度,周主衡散发的冰冷气息让人不禁升寒。
“愿闻其详。”
“我最厌恶的就是你这种自以为打不倒的表情——和那个女人自以为看不透的笑容,一样让人恼火。”
点了点头,四方侯道:“原来不是父皇的偏爱和庇护。”
周主衡的眸中温度升腾,随即一笑,“你用不着激寡人!”
仿佛没听到周主衡的话,四方侯也是笑了笑,自顾自的道:“或是这么久都没看透微臣的神情和烟的笑容,是故大王心中恼怒的很?”
“你以为寡人不敢杀你?”眸中已露凶光,周主衡的神情极是阴翳。
“至少大王今日不会,大王还想要个仁君的名。不然怎么只是废了宁?”
“完颜凌!”
“大王错了,微臣是‘周凌’——大王刚刚的圣旨是如此写的,早在黄金家族完颜氏进军中原时也是这么改的。”不卑不亢,四方侯的话里挑衅意味实足。
“你还知道叫黄金家族,不错,不错,你眼里还有宗祀社稷。”邪魅一笑,周主衡道:“寡人知道,这些年来你对北征颇有不满,是故一直存着‘铁浮屠’暗中不发,怎么,今日终于舍得了?”
拔出佩剑,四方侯剑光一闪,“大王一直推崇北征,宏图重掌草原。那好,微臣今日便按照完颜氏制来向统领发出挑战。”
一听此话,周主衡冷笑回道:“你在杀手集中营中长大,论杀人,我会是你的对手?”
倨傲一笑,四方侯道:“微臣耳闻大王的武功成自逍遥一派的内家高手,天罡亿人。内劲自是错不了的。所以微臣在此有一提议,不知大王能否同意?”
见周主衡并未做声,四方侯接着道:“微臣在此接大王三掌,只要大王能答应微臣一件事。”
“放弃北征?”仿佛早就猜到了,只等着四方侯自己说出来,周主衡笑着摇头,“完颜凌啊完颜凌,你真以为寡人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你以为你师承何方寡人不知道?还是你自诩武功高强以为天下无敌!”愤恨的看向四方侯,周主衡继续冷笑。
“我还以为是大王不敢!”毫不避讳,四方侯睥睨而道。
目中嗜血,周主衡狠笑道:“寡人是不会杀你,完颜凌,可废了你还是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