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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赵姬

“你们要干什么?带我去哪里?”赵姬急促地追问,那些赵国士兵却没有一个回答她。她哭了,流着眼泪,什么却不再问,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将来发生的事情。

她被关在一间空屋子里,可以看得见赵国巡逻士兵的影子在外面走来走去,她很害怕,不知道什么被抓。是因为吕不韦么?对,能支使得动赵国士兵的,只有吕不韦,有这个动机的,也只有吕不韦。

此时子楚在哪里?想必也被吕不韦抓去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赵姬想着,忽然有些歉意,其实吕不韦对自己一直都很好。

赵姬的母亲离开得很早,之后她再也没有快乐过,她父亲身边出现了很多不同的女子,年轻而妩媚,然而赵姬却觉得她们是如此的丑陋。

她不喜欢她们,对自己的父亲说,“不要让那些女人到家里来”。开始父亲笑着说好。但是随着她逐渐长大,那些女人却从来没有消失过,她开始对父亲不满,借着所有问题哭闹。终于有一次,她的父亲失去了耐性,动手打了赵姬一巴掌,这一掌点燃了她心中所有的怒火。

女人们的首饰经常找不见,开始怀疑是下人们偷的,盘问了几个,也没发现什么线索,但后来越来越多的线索指向了赵姬。终于有一天她父亲把她找去:“以后你不要进那些她们的屋子了”。

“为什么?”赵姬脸上还强带着笑容,“为什么不能进?”她心想这是自己的家,为什么不能进?

“你不是不喜欢她们么”,她父亲说,“为什么还要去她们的屋子?”

“我没去过”,赵姬撒谎了。

“那么那么多人都不是在说实话喽?”她父亲说,“昨天下午你在哪里?”

“我出去玩了”,赵姬这次说的实话。

“胡说!”她父亲拍案而起,“你再说一次!”

她没有再说话,泪水无法抑制地流了下来。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紧紧地抱着妈妈给自己缝的枕头,这是亲爹吗?不是!赵姬不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大声吼她,为了那些不相干的女人?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那些女人在她心里早已成了敌人,仇恨在她心里升起,就像一个火苗,而四周尽是干柴,很轻易地,那个火苗越来越大。

有一天晚上,家里张灯结彩,她父亲说,家里要来一位贵客,乃是一位名震四方的珠宝商人。

她心里想,那又怎么样?她父亲在邯郸城中也算得上是贵族了,每天无非是算账数钱,搂着三四个女人,分不清一天到晚女人围着他还是他围着女人转,妈妈在他心里是什么位置?她记不清最后一次和父亲聊母亲是在什么时候了?她已经很少和他说话,偶尔说一两次,最后也总是以吵架结束。

酒席赵姬并没有参加,贵客又怎么样?”她十分厌恶。那一晚彻夜歌舞,直至夜深,人们也并没有散去的意思,赵姬辗转不能入眠,她穿上衣服,本想去酒席上说几句风凉话,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无非最后又是大吵一场。但是刚出门,就看见几个下人搀着一名男子向内室走去。

赵姬躲在暗处,看见那醉酒男子的怀中竟然搂着父亲最喜欢的一个女人,而自己父亲满脸尴尬,却强作笑容。

赵姬在一瞬间感觉到了解决的方向。

那些人走近了,没有发现她躲在暗处,赵姬死死盯着那个醉酒之人,虽然他脚脖踉跄,却不招人讨厌。“好吧,就是他了……”赵姬感觉自己的心里好像有一把刀子划过。

深夜,赵姬走入了那个人的房间,对给他擦洗的下人们说:“我来,你们去吧。”

“小姐!”佣人们有些惊恐,“这怎么使得?”

“怎么使不得?”赵姬有些怒了,“你们敢不听我的话么?”

下人们都知道赵姬的脾气,没人再敢说话,都退出房去。

“还有,谁也不许和我父亲说”!赵姬气势汹汹,“不然以后就别让我看见。”

“是是……”佣人们连连答应,他们明白赵姬不能动她父亲的那些女人,动他们还是不成问题的。

清晨,醉酒的人被尿憋醒,挣扎着起身,发现外面的衣服已经脱了,胃如火烧,旁边一个盆里有吐过的污秽,但不管是自己身上还是床上,却没有一丝污迹,这很符合他干净的习惯。他发现有一个娇小的女子趴在床边,和衣熟睡,醉酒人看不到她的脸,但心中划过一丝感动。

他轻轻地下床,给那个女子披上一件衣服,出门如厕,回来的时候,只见一个下人匆匆忙忙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嗯?他要去干什么?

醉酒人回到屋里,看到那个下人正在叫床边的女子,“小姐,快点回去吧,老爷就要来了。”

醉酒人听得此话,心中有些困惑。趴在床边的女子抬起头来,尽管过了一夜,又未施粉黛,却是如此惊艳。

“竟有如此美丽的人”,醉酒人怀疑自己还在梦中。

赵姬起身,从他身边走过,把衣服塞在他的怀里,轻轻一笑,“谢谢”。

“谢?为什么要谢我,”醉酒人愣在那里,已经无话可说。

这一顿酒席,成了赵姬父亲平生最后悔的一件事情。

女儿定好的婚事取消了,对方本是赵国豪门,但豪门也无用,对方竟然主动上门取消了这门婚事。

那一夜之后,平原君做说客,为吕不韦说媒。邯郸城中,谁敢不给平原君面子?再说他对自己的女儿又并非强夺,整车的珠宝,让赵姬父亲的心情也平复了一些。而且女儿又坚定地表示非他不跟,她那性格,如今谁又能左右得了。

女儿变了婆家,并不是最让赵姬父亲郁闷的,郁闷的是吕不韦迟迟不肯摆酒席,赵姬跟了他,好歹也要名正言顺吧。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并非吕不韦不想摆,而是赵姬对他说,“我跟你只要一个条件,不许摆酒席,不许娶我”。

她要让自己的父亲尝尝痛苦的滋味,无名无份,就像她父亲身边的那些女人一样。如今,自己的女儿也躺在别人怀里。你不是觉得这样幸福么?那好,就让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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