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到贵宾候机室的门口,叶微凉下意识地挣脱了林画唐的手,林画唐冷哼一声,倒也由着她去了。
“妈,登机牌我取好了。”叶微凉走到文美娴面前道。
文美娴起初看她的脸色还算好,当她的眼角瞥到林画唐时,她霍得站了起来,一巴掌扇向叶微凉。
不过,这一次,她却没有打中——她的手被林画唐扣住,举在半空中:“放开我!”
林画唐将文美娴的手松开,将叶微凉搂入怀中,周身张扬着威严冷厉的气势,仿佛再说,有种你再打打试试。
眼见着自己儿媳跟别人亲亲密密,对儿子的爱给了文美娴勇气,她没有退却,反而指着叶微凉道:“坏女人,你就这么少不得男人,我儿子刚一出事,你就迫不及待地投入别的男人的怀里!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叶微凉赶紧解释道:“妈,你听我说……”
“我不需要听。”文美娴大声打断叶微凉的话,“跟你这种肮脏的人多待一秒,我都觉得恶心。把登机牌给我,我们各走各的,离我远点。”说完,她横了林画唐一眼,尖酸刻薄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你母亲做别人的姘头,生个儿子做别人的姘夫。你这个死男人,你自己公司要倒了,是不是就想打我们温家的主意,我告诉你,就算我的儿子真的出事了,我也不会给这个坏女人一毛钱。”
“够了!”叶微凉低声喝道,她可以忍受文美娴对她不着边际的谩骂,却不能接受她对林画唐的刻薄。叶微凉上前一步,拉住文美娴,走到她面前,与她面对面站着,“妈,你不要这么说画唐,我跟他之间的事情,等我们找到恪言后,他会跟你解释清楚的。”
“恪言,你还好意思说恪言……”文美娴尖声道。
“你先听我说。”叶微凉强势打断文美娴的话,“由于阿富汗现在处于战争状态,根本就没有到那里的飞机,我们需要先飞到巴基斯坦,画唐在那里帮我们安排了一架私人飞机,我们做他的私人飞机去阿富汗,所以,妈妈你必须跟我们一起走。否则,我让张疾医过来接你回医院陪爸爸。”
文美娴怔住了,不甘心地瞪着林画唐。
林画唐气定神闲地倚靠在叶微凉身上,懒散道:“老太婆,想好没?”
文美娴上前一步,一把推开林画唐,恶狠狠道:“离我媳妇远点。”说完,拉着叶微凉快步往登机口走去。
叶微凉回头看了眼林画唐,后者随意笑了笑,叶微凉定下心来,由着文美娴牵着自己往前走。
林画唐在黑道混得很开,此次去阿富汗,他胆子可没叶微凉大——敢单枪匹马。他早就找道上的朋友为他安排了一批人手在巴基斯坦的X市候着,除了这些人,他还带上了王凝。
到了Y市,在当地向导的陪同下,他们火速赶往温恪言出事的地方,试图寻到一些线索。看着林画唐将寻找温恪言的事情扛到了他自己的肩头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叶微凉不免轻轻叹息——她出车祸那次,她以为自己一个人也能够应对一切,可是如今,在林画唐身边,感受着他的强大跟体贴,她才明白,有人可以依赖的感觉是如此温暖安心。
一个当地人看了温恪言的照片,叽叽咕咕地跟向导交谈了一番,向导走过来告诉林画唐等人:“有人曾经在Z市见到过温先生。”
Z市跟Y市毗邻。
叶微凉跟文美娴对望一眼,喜不胜收,赶紧催促林画唐出发。
林画唐却皱了皱眉:“现在战乱最严重的地方就是Z市了。”
“我不管,我一定要去Z市,你们不去我自己去。”文美娴说完,掉头就走。
叶微凉为难地看向林画唐,林画唐叹了口气,召集所有人,往Z市进发。
耳边都是枪击声,林画唐的人手都是他的朋友为他精挑细选的,虽然面对着枪林弹雨,他们依旧沉着镇定地护卫在三人周遭。
忽然,一道俏丽的身影跃入叶微凉的眼角,叶微凉顿了一下,立刻偏头往穿入小巷子的一男一女看去。男女都是当地人的打扮,都蒙着面纱,只是那个女人的面纱在此刻正巧掉了下来,那种在眼光下分外耀眼的美丽,不是倪甚沁又是谁?
叶微凉指了指巷子道:“往那边走。”
一行人快速穿过枪林弹雨,追着一男一女穿入巷子。
感觉到身后的异常,男人向后转过了脸,文美娴立刻大声道:“恪言,恪言,我是妈妈,你快来妈妈这里!”
男人蒙着面纱看不清表情,只是往前奔走的速度开始变慢,拉着他的手的倪甚沁显得有些着急,她不知道对男人说了些什么,牵着男人的手加速往前跑,男人不再迟疑,跟着她往前跑,而且越跑越快,到了最后,从女人拖着男人跑,变成了男人拖着女人往前飞奔。
看着儿子明明看见了自己,却拖着另一个女人越跑越远,文美娴简直要疯了,她发了疯似的追向前面的那一对男女,叶微凉站在文美娴的身边,赶紧陪着她一路狂奔。可能是文美娴的神情太过疯狂,吓到了躲在暗处的狙击手,让他以为这是一枚人体炸弹,一颗子弹从狙击手的枪膛中迸出,直取文美娴。
叶微凉虽然没有经历过战场的经验,却直觉地捕捉到了危险,她立刻将文美娴往身旁一推,就在她将文美娴推离的一刹那,一个宽厚的胸膛将她收纳住,子弹穿入骨头的声音同时传入了叶微凉跟林画唐的耳朵。
“画唐!”叶微凉伸手去触摸林画唐,却摸到了一片黏湿的鲜血,她颤声问道,“你怎么样了?”
林画唐将叶微凉搂得更紧,咬牙道:“没事,最多废掉一只胳膊。”
文美娴从满是残砖断瓦的地上站起来,神色复杂地看看叶微凉,又看看林画唐,她虽然还记挂着温恪言,可是看着鲜血直流的林画唐,却也尚且知道分寸地闭上了嘴巴。
……
好在林画唐事先料想好一切,带着王凝过来,所以,他中枪后,在众人的护卫下,立刻送到附近的旅店,迅速处理了伤口。他伤的是右手,王凝说,要是子弹再偏移点点,可能打入的就是林画唐的内脏了。
叶微凉惊魂未定,一直抓着林画唐的左手,脸色比失血过多的林画唐还苍白。这可苦了林画唐,一方面要强装男子气概不喊痛,不掉泪,一方面还要扮演温柔恋人哄叶微凉安心。
不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来,吃这个。”叶微凉夹了一筷子菜递到林画唐唇边。
林画唐享受地张开嘴,由着她一点一点地喂自己吃,眼睛瞟了瞟远处的另一盘菜,叶微凉立刻会意,伸筷子去夹那盘子菜。
当叶微凉将菜递到林画唐嘴边时,林画唐摇了摇头:“这个是这里的特产,你别顾着喂我,尝尝。”
“好。”叶微凉乖乖应了一声,调转筷子,送入自己嘴里,丝毫不介意自己跟林画唐共用的是同一双筷子。
文美娴本就不是一个体谅人的主儿,此刻,她再也憋不住了,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大声道:“服务员,拿个勺子给这个男人。”
林画唐懒懒散散道:“我不要勺子,我家微微喂的菜,比我自己夹的好吃多了。”
文美娴拍着桌子道:“谁是你家微微,她是我们温家的媳妇,结婚证上白纸黑字写着的。”
林家大猫被踩到尾巴立刻炸毛成只大老虎,他左手一伸,扣住叶微凉的后脑勺,将她压向自己,嘴唇凑过去就是一个火辣的吻。
叶微凉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可是顾忌着林画唐手臂的上,不敢挣扎,怕弄痛他。
叶微凉懂得温柔体贴,林画唐却不知道礼尚往来是何物,见叶家小妞此刻温顺得紧,更加得寸进尺,亲了又亲,连“啄啄”的响声都发出来了。同桌而坐的王凝等人,饶是脸皮死厚,此刻都有点吃不消了,纷纷低头,往嘴里猛塞食物。
文美娴更是气得不得了,伸手抓起桌子上的汤,一把泼向林画唐。林画唐吻得太得意忘形,失了警惕之心,压根没发现这一不明飞行物,结果搞得自己跟叶微凉满头满脸的汤汤水水,狼狈不已。
他皱了皱眉,复又舒展眉心,伸舌舔了舔叶微凉的脸颊,慵懒看了文美娴一眼:“谢谢你增加我们的兴趣,我觉得这样子喝汤的方法,妙不可言。”说完,他表情享受地继续亲吻叶微凉的脸颊,还不忘抱怨一句,“要是没有洋葱味道就更完美了,下次可以试试笋干丝瓜汤。”
文美娴跺了跺脚,气极了:“我不吃了,我去睡觉。”
待文美娴离去后,叶微凉脸颊红红,却舍不得责备林画唐,只好横了他一眼:“你气她做什么?”
林画唐取过纸巾,替叶微凉擦拭头发跟脸颊:“我可是替你出气。”
叶微凉怔了怔:“出什么气?”
林画唐微恼,伸手拧了下叶微凉的脸颊:“张疾医是温恪言的好友,可也是我的朋友,那老太婆怎么欺负你的,我可都记在账上,迟早跟她连本带息讨回来。”
叶微凉笑了笑:“算了,我没觉得她对我有多差。”她转身问服务员要了一副干净的碗筷,夹了些文美娴爱吃的菜,起身道,“我去看看她。”
走进文美娴的房间,她正默默地坐在床头对着墙抹泪。叶微凉上前,将碗筷放在床头柜上:“妈,你刚才吃了一点点,再吃一点吧。”
文美娴将头一扭道:“我没胃口。”
叶微凉柔声道:“你有低血糖,不吃饱,明天怎么继续找恪言?”
文美娴抹泪道:“不找他了,反正,他不要我这个妈妈了。”说着说着她的眼泪掉得更急了,“我的儿子,我的媳妇都不是好人,我这老婆子干脆死了算了。”
叶微凉笑道:“妈,你哪里是老婆子,你跟我一起走到大街上,人家还以为你是我妹子。”
文美娴急急掉着的眼泪顿了顿,复又掉了下来:“你别尽说好听的,你不是在跟你的姘夫卿卿我我吗,管我做什么?”
叶微凉依旧好言好语道:“我照顾你可比照顾他多,今天我救的人是你,救我的才是他。妈妈,你对他好点吧,没有哪个姘夫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帮他的姘头找老公的,画唐他,真的很好。”
文美娴怔了怔,思索了好久,忍不住道:“我对你……不好,你为什么要舍命救我?”
叶微凉微笑道:“你是我妈妈啊,恪言现在不在你身边,我当然要更好地照顾你。”她取过饭菜,夹了一筷子,送到文美娴面前,“来,吃一口。”
文美娴依旧将头扭到另一边:“我又不是你恋人,不需要你假情假意。”
她左口一个“恋人”,右口一个“恋人”,叶微凉无语望了望天,再这么下去,连她自己都要觉得自己是坏女人了。叹了口气,叶微凉道:“你看看这些菜,是不是都是你爱吃的。”
文美娴回过头,仔细看了下,果然全是她爱吃的菜,她狐疑地看向叶微凉。
叶微凉道:“我跟恪言待在一起的时候,他会经常提起你,我之所以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都是他告诉我的。当今这个社会,很少有哪个男人会将妈妈的喜好挂在嘴边的,恪言真的很爱你,他今天没有回头找你,一定是他遇上了什么难事。你不应该气他,我们应该高兴,起码,我们知道他一切安好,对不对?”
文美娴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看到恪言跟其他女孩子跑了,对你不闻不问,一点也不生气?”
叶微凉摇了摇头:“那个女孩子叫倪甚沁,她跟恪言已经认识七年了,就某些方面而言,恪言跟她,比跟我更亲密。”
“什么意思?”文美娴皱起眉头,然后瞪大了眼睛,看向叶微凉,“你跟恪言不会是假夫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