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还分不出好坏了,脑子坏掉了?”何敏不研究耳环了,小心包好,对韩贵道:“小贵,
别搭理她。”
韩贵笑笑,在沙发上坐下,心里乱的很,半点也没有过年的喜庆。何兰的话能打击到他,那才笑死
人了。
他的心情唯有一事无成在社会上厮混做惯跑腿看遍各路老大脸色行事的何建军最了解,打断话题道
:“我说兰婆子,你的那位金龟婿这么富有,听说都谈了大半年了吧,什么时候带来家里瞧瞧?放心,我
不动他的。”
这无疑也是何敏目前最为关心的事,拿着装有耳环的小红盒,研究了半多小时终于确定是真的,都
忘了问儿子花了多少钱,只是舍不得放下,接过话题道:“是啊,小兰,妈只听你说过姓谢,也不知道是
什么人,什么时候领来家里来吃个饭,妈不敢说阅人无数,但总能看出点好拐,这是你的终身大事,可不
能马虎,当妈的总不会害儿女吧。”
“知道了,你烦不烦,说了无数遍了,人家有生意要做嘛,哪能说有空就有空,妈,你放心吧,难
道你不见他的面我就嫁给他了?不可能的事,我都跟他说了,他说等过完年,肯定会抽时间出来给您和我
爸拜年的。”
“那就好,你过完年又大了一岁,离开妈的日子越来越近咯。”何敏笑着掐了一下女儿脸。
何兰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嘴里却道:“妈,你说什么呢?他想娶我可以,首先得答应把我爸妈
也一起娶过去,而且还不住小房子,不住清水河边上的别墅里,我才不肯嫁他呢。”
“哟哟哟……”刚拿了个苹果在嘴里嚼吧的何建军像抽了筋一样,嘴角都快挂到耳朵边上去,他
最是看不得妹妹这副表情,怎么样听都像是在打击他一样。
“你个死孩子,你哟哟个什么玩意。”被女儿说得呵呵直乐的何兰埋怨的在儿子屁股上打了一记
。
何建军狠狠咬了口苹果道:“牙痛。”
自从听说女儿交上了男朋友,虽然嘴里是说着无论贫富贵贱,婚姻的事情女儿自己做主,可世上有
哪对父母不希望自己女儿嫁个富贵且又心地靠谱的如意郎君?何敏眼睁睁看着昔日混得不如自己的工友们
辞职下海,现在一个个都发起来了,买房又买车的,说不嫉妒那是假的,可有什么办法?年纪上来了,再
有魄力也被柴米油盐酱醋茶压迫得都不敢买件稍微大点的家具。再说,没门路没关系没靠山,就是舍得把
钱往外搬,可是该干什么呢?就像个瞎子一样,两眼一抹黑。现在儿子也大了,那必须要买房才能成家,
否则甭想在这城里找个媳妇,乡下进城打工的丫头不是说不好,问题是怕不靠谱,既不知根又不知底,哪
怕结了婚有了小孩,可如果姑娘家在外面碰到好的跟人跑了,上哪找去?就算是找得到,这样的人品能在
一起过下半辈子?
小区里付大妈家不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找了个外地媳妇,不但温柔贤惠,干起家务事来那是一把
好手,并且人家还不谈彩礼,啥都不讲究,光着个人就嫁了过来,把小区里所有人都羡慕的不行,上上下
下都夸付家捡了个宝。可谁知道结婚没到二年,姑娘家突然有一天孩子也不要,把付家搜了个空,银行里
的钱也取了个精光,跟着一个送煤气的野汉子说跑就跑了。开始付家哪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到街上去
溜了一圈的付大妈回家一看,被翻的乱七八糟的房里就剩个刚断奶的孩子在摇篮里哇哇大哭,当时付大妈
魂都给弄丢了,还是隔壁邻居提的醒报了警。这事当时在小区里闹得沸沸扬扬,后来虽然人是抓到了,事
情也交代清楚,可惜钱却都被那对狗男女挥霍一空,钱丢了都是小事,可往后这孩子怎么办这面子往哪搁
?付大妈可不上吊寻死的,往常都爱在这小区里转悠,可如今,都不下楼了。
何兰每当想起这事都一阵后怕,说什么也不会让儿子找个外地姑娘。如果真如女儿所说那姓谢的小
伙子为人好家境好,她倒不在意住什么别墅不别墅,要真成了一家人,那不也可以帮衬着儿子一把。当然
,这心思不敢说出来,儿子女儿都是从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偏袒归偏袒,可话要说出来就变味了。可这也
不是什么坏心思,换句话来说,要是那姓谢的小伙子人品不可靠,别说有点钱,哪怕就是家里堆着金山银
山,她说什么也不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
一家人围成一桌,满桌的菜香味,还有桌上烧木炭的火锅里冒出的腾腾热气,外面不肯停歇半刻
的花炮声,屋子里欢声笑语……饶是韩贵心情低落,跟胡家两父子碰了几杯后,加上有何敏这个有心人,
她听儿子说过烤吧发生的事,只感觉韩贵这孩子今天话少,眉宇间藏着那股子悲劲,于是只字不提那些不
开心的,只是一个劲给韩贵夹菜,在这样的氛围中,韩贵心情也逐渐好转,开始跟胡家兄妹斗酒斗嘴。
酒足饭饱后,韩贵还得去蹿场子,烤吧里的几个伙计还在租房里过年,韩贵不得不过去慰问慰问
,说明原因后,胡广胜两口子也理解,而胡家丫头,早就还没吃两口一个电话过来就下了桌,把自己打扮
成妖精一样出了门,不用说,那个电话肯定是姓谢的打来的。
韩贵骑着摩托车带着何建军赶到租房小楼,这里虽然人气不咋旺,可气氛也不差,韩贵临走时,
打赏了五百块给他们过年,三人都是二十还没出头的小伙子,虽然都不是富贵人家孩子,可也不是啥节省
的主,瞧那一桌子,蛤蟆黄鳝羊腿什么的,应有尽有,那档次,韩贵估摸着五百块应该花的一分不剩。在
胡家,说实话,韩贵还留着几分量,早有准备到这里来想不碰杯怕是门儿都没有。
在烤吧,韩贵没有当老板的觉悟,端盘子洗碗一样少不了,除了被韩贵狠揍了一次的军哥对他始
终存着一分敬畏外,其他几个伙计倒是觉得这个年纪比他们还小上几岁的老板更像是伙计,大家相处时间
不算短,韩贵给出的工钱那是这个城市这个行当里打着灯笼都难找的高工资,何况还没有老板架子,只要
不捣乱,哪怕是干活偷点懒,小韩同志顶多横眉竖眼一下就过去了,这样的老板,伙计们愿意出力跟着干
。
当初年纪小,不谙世事,从肖志亮这个准干爹领进生意门之后,韩贵一直有心旁观,当真正踏上生
意门槛上才恍然当年世上最好的爸爸很多处世之道生意之道,在韩家湾一带,甚至整个乡,做着猪肉生意
的不少,而自己亲爹韩树林肯定是不多一个从没对别人缺斤短两的,哪怕是猪市行价一跌再跌,韩树林收
猪价格依旧在那十里八村遥遥领先,这如果可以称之为诚信,那么,村里各家要是有个急用,到家里来借
个钱什么的,记忆中亲爹从没让人家空手而回,那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善道?怪不得自己亲爹从没学过武
,也长得不彪壮魁梧,可整个村子里谁都怕他,那时候小韩贵认为是怕,现在才知道那个词其实叫尊敬。
亲爹死后,村里那些借过钱却没有写欠条的乡民们哪个都把钱给还上了,连他妈都记不清楚原来借出去那
么多钱,正如亲爹那样,人家也没‘缺斤短两’,可见,将心比心确是佛心。
后来到了城里遇到了肖志亮,韩贵冷眼旁观用心记下,肖志亮没有明言却能意领再次告诉了韩贵诸
多处世之道:用心做事更要用心做人,力所能及内不求回报给些小恩小惠,可最后得到的除了回报,还有
尊严和威信,更有人心。
出租小楼房间很多,别说一人霸占一间,就是一人霸占两间都有余。
韩贵拉着军哥来到后,五个人再干光了一箱啤酒,三个伙计酒量有限,加上韩贵没来之前,豪爽的
他们已经喝了不少,这一箱啤酒喝完,他们也差不多玩完,是韩贵跟军哥一个个把他们抬进房间的。
出鬼的是,一向酒量跟韩贵差了个等级的军哥今天却犹如有酒神附体,连韩贵都脚步恍惚了,军哥
却除了有点大舌头外,居然走路还相当稳当,这不拉着韩贵还要去烤吧那边广场上放烟火。
烟花军哥早就准备好了,这个似乎永远长不大的九流末小混混为了这一天,可是花了血本买烟花,往
年口袋银子不多,今年可是不同往日,军哥起码上烟花市场拉了半车,把他住的那个房间也塞满了几乎小
半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