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周煜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准确算起来,也只能算一天。
可是,这一天的时间,却让我感觉好像认识了多年。缘份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对他,我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想靠近又害怕靠近,是朋友,还是客户,或者,不止这些。
我没敢去弄清答案,我更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心会这么容易动摇。周煜,只是一个有钱并且有点傻气的男孩儿,而我,是曾峥的女人。
人生,若只为了相遇,又何必相识?
注定要分开的结果,就不要去涉及这个过程,伤害的,不仅仅是两个人。
周煜了陷在沉默之中,他伸过手,平放着,我笑,他说:“愿意把你的手,交给我吗?”
我摇头,依旧在笑。他也笑,然后说:“对不起。”
“没关系。我是有夫之妇。”我说着,哈哈大笑了起来。如果不能确定,和他到底是什么感情,那以我可以确定的,就是如果没有曾峥,我会爱上他。
他点点头,指着二楼说:“第二个房间,里面有浴室,你洗洗睡吧。”
“好。明天见。”我对他说,然后走上二楼。虽然这里的一切,都是我想要的,虽然只要我伸出手,这一切就可以算是我的了,可是我更愿意和曾峥一起奋斗,然后得到这一切。
到了房间之后,我看了一下,粉蓝色的基调,双人床,粉蓝色的一套床上用品,加上一套粉蓝色的男士睡衣。他倚在门边说:“家里没有女孩来过,这睡衣我没穿过,所以……”
“好啦,你和齐白一样,没完没了。你也去睡吧!”我笑着打断他。不想气氛过于尴尬,惹不起的,就躲吧!
“嗯,晚安!”他为我关上门,没有问我齐白是谁。
我走到浴室里,若大的浴缸,我泡在里面,先给齐白打了电话,还是没有人接。我又给小蔓回了电话,她好像喝了酒,不再尖叫,哑声问我:“方琳,你过得好不好?”
“怎么了,小蔓,听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我问她。其实很久不见了,我确实很想她。只是没有想到,人生会这么巧妙,我遇到一个又一个失去了联系的朋友,很幸福。
小蔓在电话那头喘了一会气,低声说:“没事儿,我就特想念北京,特想念你。方琳,我有点累。这年头,他娘的都是什么事儿,有能力的人被有关系的人踩在脚底,这叫什么事儿?!”
我听到小蔓骂人,心里就对自己说,瞧,方琳,你又幸福过一个了!你知足吧。安静地听着小蔓数落,一边玩着泡泡,她说她在一家报社工作,每天面对的是社会这个版块,成天见的一些不是精神压抑就是跳楼未遂的主儿,早晚有一天,她也能变态了。
我说:“不行,就换份工作呗。”
她在电话那头笑得很大声,然后说:“大姐,工作不容易找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幸福,就算没有工作,还有曾峥这么好的男人,在为了你拼博。”
其实我不愿意别人这样说我,好像我就是一米虫似的,可是听到这样的话,我又会踏实地笑着,因为有曾峥。
如果不是那个梦,我想我一定会一觉到天亮。
可是我又做恶梦了,梦中我看到我和曾峥手牵手,我穿着漂亮的婚纱,可是一瞬间,所有人都不见了,只有曾峥站在原地,婚礼现场变成一片荒芜,曾峥不停地向四周喊我的名字,我分明听到,却应不出声,他就这样不停地转着,不知名的白花又开始飞舞,他在喊我,我想回答他,可是我出不了声。终于忍不住,尖声叫了出来。
“醒醒,方琳,醒醒……”身边有人摇晃着我,睁开眼睛,眼前的人渐渐清晰。
我一把抱住了他,哭出声来。我害怕。自从曾峥离开了之后,这个梦就不断地纠缠着我,为什么不是我,而是曾峥?
周煜拍着我的背,轻声地说:“不怕不怕,是梦。现在醒了,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抱着他,我很清楚,他是周煜,不是曾峥。可是我还是想抱着他,我害怕我一松手,一切就都不见了。
时间停留在三点,我轻轻地挣脱了周煜的手,抱歉地说:“对不起。”
他笑了,拍拍我的头说:“还是小孩啊!做了恶梦就哭。”说着,又为我擦了眼泪,坐在我的身边说:“看见你哭,真想……”他没有说完,只是定定地看着我。
“我……”我想解释什么,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周煜耸耸肩,无谓地说:“没关系,我理解。你是有夫之妇嘛。我懂。”他的语气说得很轻松,最后却来一个加大号的叹息。
“我……”试图说些什么,可是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把我按了下去,为我盖好被子,坐在我的身边说:“快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你睡着我再走。”
我笑笑,点头,闭上眼睛。他又说:“看到你笑,我就放心了。”
轰的一声,我的泪水再也止不住。
我可以对周煜说,这个世界上相似的人太多,不止是我和她,却无法对自己说,这个世界上相似的人太多,不止是他和曾峥。我哭,眼泪拼命地掉,周煜手忙脚乱地为我擦着泪水,不知如何是好。
我说:“你喜欢我,对吗?”
他的手停在半空,很久之后说:“睡吧。”
“对不起。”我说。如果不能给予,就不要给希望。也或许,是我想错了,仅仅是因为,我和她,很像。
他为我压了压被角,安静地守在我的身边,我闭着眼睛,不敢说话,只有装睡。
很久之后,我感觉到他起身,靠近我的脸,我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很久之后,他在我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晚安,方琳。我喜欢你。”说完,他起身,轻轻地合上了门。
我坐了起来,窗帘被他拉上,房间里一片黑暗,说不出来的味道,只感觉到泪水在嘴里,咸咸的。
在黑暗中,我想起了很多。有齐白,有杨航,还有曾峥。
齐白一直没有和我说,他喜欢我。而我,也从未觉得他会喜欢我。可是现在,他突然不见了,我想他。我以为他永远都会像大哥哥一样,在我有烦恼的时候,听我说,然后陪着沉默。我们还会把头,靠在对方的肩膀上,一起看着墙壁发呆。
我想到杨航,一个从小被父亲抛弃的小孩。从小我就害怕他,长大后他变了又变,终究也没弄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样儿的。他的故事,除了舒艾,没有人知道了吧!
还有曾峥,一直宠着我的男人,不论我怎么来劲儿,他都会在事后趴着扮小狗哄我开心,虽然他只会这样,可是这唯一的方式,也让他在我心里成了唯一。
可是,为什么又会有周煜。
时间三点半,我对着空气说:曾峥,你知道吗?我遇见一个和你很像的人。
我的手在空气中挥舞着,像是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挥出脑外,倒到床上,闭着眼睛却再也睡不着。打开手机,却发现没有一个人,是我可以在半夜打过去说话的。除了齐白,可是,齐白不见了。
就这样一直到天亮,我看着天空微微露白,接着天阳升起来,整个人快要崩溃。
白天,理智终于回来了。周煜叫我下去吃早餐的时候,我再看他,心中已经明朗了许多。周煜也不再提昨天的事,只是告诉我,今天到公司,一定要好好地把广告完成。
我捧着牛奶,一脸正经地说:“是!”
他笑着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然后说:“我们,还是朋友吧?”
我吃着面包,斜着脑袋说:“为什么不是?”
他笑了起来,我也跟着笑。吃完早餐后,他叫司机先送我到公司,司机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但还好,略带着尊重,也许误以为我是他女朋友了。
到了公司之后,我就先找到了杨航,让他把这一次所有的资料全都拿来给我,我细细地读过之后,又看了很多以前老前辈做的设计,然后捧着文案到杨航的办公室里头坐着,一上午我想了十几个方案,都全被他否了。
每当他否了一个的时候,我看他的眼神都想杀人,而他看我的眼神就俩字:白痴。
折腾到中午的时候,舒艾来公司了,看到我们还在热烈地争论着,往中间一插说:吃饭!
我起身就把她扯到一边,对着她说:“没见在工作嘛!去,买两份盒饭上来!”
“哟,不一样啊!要当集团的老板娘,确实是够架子了!”舒艾阴阳怪气地说。杨航瞪了她一眼,她嘟着嘴就出去了,我笑着拍杨航的肩膀,谁知杨航来一句:“原来不仅是美人计有用,美男计也很有用啊!”
“可不是?实例啊!”我指着走得不远的舒艾,反击了他一下。
杨航笑了笑,突然问我:“方琳,你幸福吗?如果,周煜能给你幸福,就跟着幸福走吧。”
“滚!”我头也不抬,喝了水就骂。
骂完我抬起头说:“我的幸福,就是曾峥。除了他,没有别人。”
杨航点点头,不再和我讨论这个话题。对于这个曾经说过喜欢我的男人,我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但是我知道,长大了,该为自己的感情负责任。更该为自己的想法负责任。我不喜欢别人,就算偶然有点动心,也是因为他很像曾峥。
我们继续讨论着这个广告该怎么做,舒艾拎着盒饭就回来了,我们一边吃着,一边说。她一个人坐在边上,吃一口,看一眼我们。
吃完饭后,她又乖乖地过来收拾,然后接着坐在沙发上,撑着脑袋看着杨航,一动不动。
爱情有时候就是可以让人变得傻傻的,什么事不做,看着他一下午,会也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仅因为有他在身边。
“舒艾,把小刘他们叫进来。”杨航在和我争得不分上下的时候,开口叫舒艾,小刘是我们部门的人,他让大家一起进来,看看是哪个方案更好。
舒艾嘟着嘴就出去了,没过多久,小刘等人就进来了,看了看之后,最终决定用我们一起合作的那个方案。杨航呼了口气,笑着对我说:“看看,我就说这个好。”
我白了他一眼说:“其实这个还没有你单独做的那个好。”
“两个人一起做的,能看到对方做的不足,所以这个好。小刘,你们拿出去,几个人一起做一下,明天上午之前,传到我的电脑里。”杨航说着,一边把工作交给其他的人。然后对着我说:“没有想到,我们的方小姐一发威,一周都做不好的事情,硬是一天就完成了!在下佩服啊!”
“呸!”我笑着说“你少在这里酸我。其实,大家都挺不容易的。”
我这是实话,而且我答应过周煜,我就一定要做好。况且,我能做的,真的不多……
舒展一下身体,坐了太久,感觉背很疼。我起身对着舒艾说:“大小姐,把你的杨航还给你。对了,这事儿你就交给小刘他们吧,反正只是一些后期工作了,如果周煜不满意,你就把我们做的几十份通通扔给他,折磨死他,我要请个假。”
“去哪?”他俩同时开口。
“默契哈!”我取笑着,又说:“我想回家一趟。很久没有回去了,上次答应我妈,要多回去的。”
自从上次之后,我就再没回去过,我想,是该去看看姥爷了。
“去吧,什么时候回来?”舒艾准了假,又问我。
杨航看了看她,对着我点点头,我笑着说:“我明天就回来了。又没什么事儿,只是今天刚好结束得快,我趁这个机会,过去看看。”
“嗯,去吧。路上小心。”杨航说着,我瞄到舒艾偷偷掐了他一下。她到底还是在意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