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快要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我才彻底郁闷了!
我竟然拔腿就跑!好不容易有人跟我说话的,我竟然……
就是这样,所以才会一直交不到朋友!有些感叹,一滴眼泪,就这样直直地落了下来。
其实我也很想要朋友的呀!
“唉——”
叹息的声音让我一愣,我极快地抹去眼角的悲伤。刚抬起头来,就看见杜秋背对着我站在水笙家门口。
“杜秋……你在这里做什么?”
“嗨——花雪妹妹……你还是这么可爱……”某人还是老不正经地开着玩笑,可是今天的语气却像是想极力掩饰着什么。
“你怎么不进去呢,不用客气呀!”
我一边微笑着拉开房门,一边请杜秋进屋。
今天他依然穿着一身整洁的西装。只是脸上有些少许的不自然表情。
他一脸僵硬地迈着步子,“说……说的也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这个比喻还真是……
我无语地走在他的身后。他像是在为自己打气般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率先走进了水笙的屋子。
“嗨!水笙,好久不见……我今天来,是要通知你一件好事的……”
说着,他停顿了下,小心观察了下水笙的表情,在确定他没多大情绪起伏后,接着刷的抽出了一张烫金的邀请函。
“下个星期六,我们公司要举办创立八十周年的纪念晚会!希望叶水笙先生务必赏光!”
好正式的称呼啊!我在后面听着,不禁目瞪口呆。
“地点竟竟……竟然是帝王饭店!不但有豪华大餐,宾果大会的奖品也不是盖的!”
杜秋照着邀请函念着内容,一边还加入了自己的诸多感叹,这还真是……
只是,水笙的话,就像是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他所有的热情和激动情绪,“我全都听编辑部的陈然先生说过了。”
杜秋僵在了那里。
“他说——上次你们编辑部去喝酒的时候,你夸口说,我跟你是哥儿们,只要你招呼一声,不爱出门的我,也会爽快地应邀出席。”
原来是这样!
我偷偷地瞧了瞧水笙现在的脸色,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自如,甚至还带着少许戏谑的神情看着杜秋。也不知道他是在生气,还是无所谓。
不过说真的,这样生动的表情,很适合他呢……
“去嘛!”杜秋在一旁怂恿着。那撒娇的声音令人恶寒。
“谁要去啊!无聊!”毫不犹豫毫不客气地回答,果然是水笙的一贯作风。
“你出道时候的责任编辑,也就是许榭先生,他也会去喔!”
“我已经回复说我不去了。而且是老早就回了。”某人阖起眼来,一副慵懒的样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说的就是水笙现在的模样。
“我们是朋友嘛?”杜秋脑门上的冷汗,开始一滴顺着一滴往下流了。
“你热昏头啦?”鄙视一下眼前某人的说辞。
“额……这样的话……”
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杜秋手极快地伸入自己的衣服内侧,掏出一个小心翼翼包装起来的包裹,一层一层地打开来。
那包东西的布块,都要看不出它原本的颜色了。
我跟水笙的注意力,都被杜秋给吸引了过去。
“这是……”只见层层包裹的布块中,中间的东西已然显露出了冰山一角。水笙出现了惊异的神色。
最后,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本封面老旧却保存完好的古书——《山海经》。
“在你那书痴程度的古书收集当中,最想要,最珍贵的……就是这本《山海经》吧!你一直说这是你的宝贝呢……”水笙直直地看着杜秋,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太夸张了点吧!我暗暗地吐吐舌头。我家水笙,才不会被这样的东西收买呢!这一点上,我还是有信心的!
“现在是怎样……你要给我?”水笙面露期待地说着。
什么,是我听错了吗?水笙居然有点不确定地询问着杜秋,这意味着他甘心被“收买”,愿意接受“贿赂”吗!
“非也!”杜秋低头,嘴角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我的宝贝,岂能白白给你……这是赌注!拿书!和出席晚会来赌!”
突然一本正经气势逼人的杜秋唬得我一愣。
“来猜拳——一拳定生死!”
杜秋对着水笙下了挑战书,我一脸兴趣地看着杜秋。居然敢去挑战水笙,你真、真有种!不过挑不挑战是一回事,水笙接不接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有意思!我就接受你的挑战!”
这什么情况?水笙居然答应了!
“请问……你们真的打算这样做吗?”我小小声地质疑着。两人的年龄加起来都是爷爷级别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呢!
眼前都在祈求上天庇佑的两人没有时间搭理我,只见他们同时伸出手来,随着嘴里同时传出的一声大吼。
“剪刀!石头!布!”
“剪刀!石头!布!”
异口同声,气势如虹,真的可以算是默契十足!
可是,还是会有一个人,是输家。
帝王饭店。
其实就是一个超五星级的豪华酒店。
此时,里面热闹非凡。衣香鬓影,金碧辉煌。淑女绅士,在饭店中来回穿梭着,相当的热闹。
而坐在我身边的水笙,却不合时宜地摆出了一张臭脸。
原因无二,全都是因为现在正在正前方舌绽莲花的某人——
“真是稀客!是杜秋请来的啊?”旁边有人这样问道。
而被问的人一脸臭屁的样子,“哦!这没什么啦!”
没有察觉到坐在那里的人一脸恼怒的表情,某人还在不知死活地继续说着,“因为我和水笙是大学以来的死党嘛!哈哈哈!”
真想回去啊!我站在水笙的身边,望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感觉自己跟他们是那么得格格不入。
本来是不想来的,但是水笙临出门时对我说了句,“花雪你也来吧”,于是,我就莫名其妙地跟着他们一起来到了这里。
不是命令,不是邀请,只是随意的一声,我就出现在这个跟我没有一点干系的地方。
只是因为,他在这里,他让我也一起来。
“水笙……”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即使隔了这么远,我们还是能够听到那声音。可见声音主人的肺活量有多好。
“许榭先生。”水笙抬头看去,蓦地一惊,就直直站起身来。
许榭先生,不仅是一名专写畅销小说的大作家,还是水笙出道之时,对他帮助最多的人。这些都是来时的路上,杜秋对我恶补的知识。我不禁对传说中的许榭先生投去了好奇的视线。
年约五十的徐先生,一点岁月的痕迹都看不出来。他就像是一个智者一般,一脸的祥和之气。可是眼中那深藏着的精光,却让人不容小视。
“你好啊。要不要到外面喘口气?”
这位我不认识的许先生走过来后就这样邀请着水笙。而我,一想到自己将一个人留在这里,更加地郁闷了。
“啊。好,花雪也一起来吧。”没想到水笙照例叫上了我。不知道是习惯还是什么。
我一愣,随即一抹微笑绽出。
许先生只是好奇地看了看跟在水笙身边的我,并没有拒绝。
当我们走到外间的时候,我实实在在地松了一口气。我想水笙肯定也是这样的。走过放在酒店大厅的宾果游戏机时,许先生看了看水笙。
“我想,你也不玩宾果吧。”明明是询问句,却被许先生说得像是陈述句。
我们的视线都被带到了宾果游戏机上。水笙淡淡地回答了一句:“是啊。”再没有多余的话,典型的水笙式回答。
徐先生耸了耸肩膀,表示无奈。
前辈和老人的面子也是不给的。水笙跟我一样,不太会为人处世。我不禁讶然失笑。
许先生听见我的笑声,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而后自顾自地走到小吧台拿了一瓶威士忌。
“要不要喝一点?”他这样问着水笙。
“我现在禁酒。”
我觉得我待在这里特别的尴尬。水笙是个不太会介绍别人的人,而许先生,显然也对我没有多大的兴趣。
他们两人就在那里交谈着,就像是我不存在一样。
算了,我就把自己当做空气一般吧。
“说起来,我们真的很久没见了。自从我调了部门之后,就完全没有你的消息。亏我们一起工作了五年,你还真是无情啊!”
似是埋怨的语气,可许先生嘴角的笑意却是平易近人的。
水笙揉了揉太阳穴,拿下了眼镜。
那银丝眼镜,还是去年我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水笙他之后就一直戴着,没再换过别的眼镜。
想到这个,我心情无端好了很多。
“从出道以来,一直承蒙您青睐,这份恩情我不敢忘记……”水笙一本正经地说着。
“我看过了。”许先生没来由的一句话,我们却都听懂了。
意料之外的话题。水笙沉默着。我也沉默着。
“那本书,《花浅叶深》,真是一个好故事。”许先生毫不在意地笑笑,“你把患了失语症的女主角,包括男主角的心情,都描写得非常的细腻。”
看起来许先生对这个故事很是称赞。可是为什么我心里有点不舒服的感觉!
我是在担心他会令水笙想起那不敢说出口的感情吗?
明明我们自己心里都是知道的,却像是达成了共识一般,却像是那天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我们都不去触碰那个晚上的所有痕迹。
也许水笙,并没有我想象地那么在意吧!这样想着,我比较安心一点,同时也变得失落起来。
水笙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