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很静，太静了，静得让人手足无措。
司马晗站在堂下，远远地看着纱帐后的那张床，很想上前看看，却不敢，只好默默地伫在那里。
“来了？”南荣若水讲起话来很费力的样子，全然没有了之前的生龙活虎，听得人揪心不已。
“是。”司马晗简单地应了一声，来之前，他觉得自己有太多的话要说，比如国家大义，比如皇命不可违，比如无心之过……而此刻，他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说什么都是矫情。
南荣若水提了提力气：“你是怎么会那首《踏雪寻梅》的？”
“六年前，我还住在宫里，那天去给母后请安，被人拦住，说是有要客。我站在廊下，听到有人在弹奏这首曲子，觉得喜欢，就默记了下来。有次母后无意间听到，告诉我这首曲子叫《踏雪寻梅》。”
六年前，南荣若水细细回忆，那时她娘还在，莫非太后所见的要客就是东方吟梅？为何她从未听娘提起自己与太后关系密切呢？如果司马晗当真是从娘那里无意之间学会的曲子，还真是天意。
“对不起。”司马晗知道简单的道歉并不能弥补自己所闯的祸。
南荣若水细若如丝地叹了口气：“是我自找的。你给我的那封信，是在催我回王府吗？”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司马晗的答案出乎意料，“你是自由的。如果你真的不喜欢王府那个地方，不想当我司马晗的王妃，你可以永远都不回那个地方。如果你突然想起来了，想去王府看看，去住一段时间，无论是以小乞丐的身份，还是以南荣小姐的身份，或者是王妃的身份，都可以，王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如果，如果你想要自己的幸福，我可以休妻……不对，是你可以休了我。”
纱帐后的南荣若水，不知道是何表情。“你……不怕？”
王妃不比寻常人，突然不见了，或者常常找不到人，司马晗必定要有所交代。南荣将军那里还好说，太后和皇上那里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皇家无私事，一丝一毫都关系重大，不是他司马晗可以肆意妄为的。
司马晗：“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引起的。既然我错了，就该担起这份责任。当初我把你拉进来，是我的不对，是我的自私。如果可以，我愿意尽我一切的努力来弥补这个错误。”这两天，他想了很多，从他与左倾人的关系，到与小乞丐的相识，再到和南荣若水的这场婚姻，他的的确确都是在为了让自己脱出困境，而接二连三地陷入进了新的困境，还连累他人。本来，他还想用“国家大义”之类冠冕堂皇的理由，让自己继续自私下去，但就在刚刚，时无味的那番话点醒了他。
且不说南荣若水是他的王妃，也不去论他们之间有没有感情，就算是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相谈甚欢的江湖朋友，他都应该为对方设身处地地想一想。
南荣若水的反应很平静，听不出悲喜：“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