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能看出阿九对流年的情意,莫名的不想要自己逃走,而是想要撮合阿九和流年,直到那黄昏日落,还是不见阿九前来。
夕颜开始着急了,比起那个坐在那儿品茶的流年的更急切……
“姐夫,要是我姐姐没来怎么办?”夕颜急急的发问,流年却连眼皮子都没有抬起,轻啜了口茶水,才沉吟片刻道:“若是你姐姐不来,我便将你扔到江里去喂鱼。”那神情严肃,轻瞥了眼夕颜,那样子可不像是在开玩笑。
夕颜莫名的打了个寒颤,然后自言自语道:“我又不好吃……”
流年安之若素的坐在那儿,看着那渐渐没了繁华热闹景象的街市,阿九还是没有来,流年心中只能叹气,难不成阿九就真的这样不愿意来见自己吗?
忽然一阵微风而来,将流年腰间的环佩都给扬起,那客栈门前赫然站着那个流年最熟悉的身影,流年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想要起身相迎,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没有过去,只是吩咐着人将夕颜好好看好。
阿九似乎觉得很久都没有见到流年了,他还是当初的那副样子,可那意气风发之间却有着眉宇中的愁绪,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衫,脸庞越发的棱角分明,他好像是消瘦了一些。
阿九缓缓的迈过门槛,眼光却不曾离开流年分毫,“姐姐!”夕颜忽然喊出声来,阿九这才看到绑在一边的夕颜,眼中全是担忧,阿九笑道:“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流年似乎让她这一副淡然的样子给愣住了,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阿九,那眼中是眷恋还有……一些常人察觉不到的怒意。
良久,他才出声,“我很好,却不知你好不好?”那声音却有些嘶哑,根本就没有了昔日阿九曾说过的悦耳。见面,都是这样的平平淡淡,但其实两人的心中都起了波澜。
面上的波澜不惊被夕颜看在眼中,夕颜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有些事情必须得自己来解决的,“我已经来了,可以把我妹妹放了吗?”阿九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但她来的目的不就是因为这个吗?
流年却忽然笑了,那笑容全是苍凉与无奈,“你只是为了这个吗?”他似乎是在问阿九,又似乎是在问自己,却没有一点犹豫,吩咐着人给夕颜松绑。
夕颜没了束缚,立即跑到了阿九的身后,顺着阿九正好能够看到那个似乎来者不善的流年,阿九却拍了拍夕颜的肩膀,“夕颜,你先回去,这般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的。”
夕颜虽说还是有些不放心,但看着阿九的眼色,还是慢条斯理,万般不舍的离开,流年偏了偏头,看着那些侍卫,“阿九,咱们出去走走吧。”
阿九点点头,流年走上前来,径直的拉起阿九的手,阿九想要挣脱开来却还是无果,流年带着阿九往那江州码头而去,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直到那江风扬起,不再有人迹。
流年似乎是憋了很久,就那样恶狠狠的甩开阿九,那样生气的对着阿九吼着,“为什么要离开本王,就因为那个流年吗?”
阿九知道他的傲气,绝不可能会容忍心爱的女人心中只装着别的男人,阿九点点头,有没有一刻犹豫的回答他,“是呀,我心里头的人只有流年。”
那晴天霹雳似乎能让流年不能言语,流年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他却不能相信,他想要亲口听阿九说出答案,不管这答案是否是他所要的,他都要问个清楚。
阿九曾经心里眼里都是初佑,而今,她只是想要流年好,而对流年最好的方式,就是放手,可她哪里知道,流年此刻对她用情已深不能自拔。
流年猛然之间拽住了阿九的臂弯,那样的急切的告诉她,“你忘了他吧,本王会对你好的,本王你心里头的是谁,你只需要留在本王的身边,就算,就算是暂时忘不了他……”流年就是那样的放弃了自己原本最引以为傲的尊严。
流年当然会对阿九好,可正因为当初的好,才让流年没了天职成了凡人,阿九不能让她一错再错下去,流年拥住了那阿九,就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说着什么,只是觉得,人在身边,也是一种福气。
“本王有一辈子的时间对你好,流年对你好,本王就对你更好,总有一天,你会忘了他的……”流年就那样小心翼翼的和阿九说着话,却不知道那个阿九口中的“流年”就是他自己。
那冰冷而决绝的泪就在从阿九的眼眸中溢出,一点一点的从脸颊上划下,落在流年的肩头,阿九很想和他说,阿九想要和你在一起,不管将来发生任何的事情。
可那天劫,让阿九不能说出口。
为了她流年的万年修为消逝,为了她流年的仙骨化为齑粉,永世为妖,阿九不怕,可阿九记得流年的宏愿,他最想要的,只是回到九天之上,继续做他的流年神尊。
流年本是天神,转世为人之后,成了宋国的晋王殿下,可那七情六欲之间,他根本都没有一丝的动摇,甚至弱冠之年,赵匡胤送来的几个暖床丫头,他都一点兴趣没有,他只觉得,所谓的****只是若有若无的东西,不在意的很。
可阿九的出现让他开始觉的,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他第一次想要得到一个女子,而这得到的过程却必须让她心甘情愿,甚至让自己放弃王室的尊严都可以,那种莫名的情愫,让他有时觉得,他上辈子大概是欠了阿九的吧。
这或许是缘分,可在阿九的意识之中,这是虐缘。
此刻阿九就在流年的臂弯之间,离他只在咫尺之间,她贪恋那一种温暖,她寂寞了千年,一直难忘流年的温暖,这一种感觉,能够让心里头很舒服。
“赵光义,我根本,就没有爱过你。”阿九就在流年的耳边,温软而决绝的一句话,她喊得是“赵光义”,似乎就是要将面前这个男子和流年区分开来。
流年忽然身子一僵,缓缓的松开拥住阿九的双臂,步步后退,脸上却有着一种笑容,在阿九看来那样的讽刺,流年叹了口气,咬着唇,看着前头相距几步的女子。
那股血腥就在流年的唇边慢慢的散开,让流年觉得此刻的血腥能够压住心底的那份痛楚,阿九这句话就仿若是在他的心口狠狠的捅了一刀,流年觉得自己是疯了吧,不然怎么会这样大半夜的去求一个女子,将自己的尊严看作这脚下的泥土,让阿九狠狠的践踏。
阿九真的觉得……他应该是不疼的吗?
“好狠的阿九……”流年越发的想笑,却是在笑自己,“我真是疯了!”
转身离开的时候,那江面上头忽然起了波澜,似乎是一块石头丢进去溅起的风浪,阿九就站在原地,看着流年一步步的离开,那步子之中透着绝望。
阿九忽然觉得步子很踉跄,仿佛自己都站不稳了,忽然身后之人稳稳的扶住了他,“心痛吗?”
那声音很好听,阿九却将身后之人狠狠地推开,“不要你管!”
“哦对了,我忘了,你是妖,是没有心的。”身后的人似乎有些嘲讽,言语之中居然都是笑意,显然并没有阿九放在眼中,阿九回过身去,樊若水在那夜风凄寒之下,越发的仙姿卓越。
“你!”阿九本来就难过,指着这个幸灾乐祸的花神,居然都不知道该怎么骂他了,樊若水在那站在码头之处,看着那长江滚滚逝去,“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既然做了就不要后悔,这么煽情,给谁看呢?”
阿九听罢,连忙擦掉眼泪,一点也不给樊若水看笑话的样子,樊若水看着阿九这样子,还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怎么也让人想不到他会是花神。“小狐狸,这世上的事情都不能两全,我们只是保证自己在分叉路口不后悔,”
阿九呆呆的看着樊若水,看着他的眼眸之中似乎有些别的东西,阿九忽然问出口来,“花神乃是天界要职,你为何会在这凡间呢?”
樊若水猛然收敛了笑容,不再言语,只是抬起头来,看着那位乌云掩盖的星辰,忽然叹了一口气,阿九回到仙乐坊已经是半夜了,夕颜在厢房里头等了许久,就怕阿九出了什么事情,正想出去看看,却没料到樊若水居然跟着阿九一同回来了。
夕颜站在那花楼之上,看着下头的两个身影似乎在说些什么,不过一会儿就阿九就进了仙乐坊,面前一个身影让阿九吓了个正着。
“你怎么还没有睡呀?”阿九拍了拍胸口,觉得这妖灵都要被夕颜吓出来了,夕颜一脸的暧昧,那言语之中全然是试探,“姐姐……你怎么和花神大人回来了?”夕颜还想问流年,但见阿九脸上不太好,就知道恐怕这姐姐和流年大人是不欢而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