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侍君,****陪王,郑旦俨然成为了吴宫的众矢之的,终究还是被夫差放置在了那风口刀剑。
那日夜里,还是一如往常的寂静,施夷光仰起头,却想不起来今日是什么日子,那么的熟悉与悲哀,流年站在暗处看着她,知道心里的难受皆是前世孽障,殷商亡国的那一日,也是她身首异处的那一日……
九天之上,流年站在云端,看着那被云彩掩映之下的天庭,他不明白的很,当年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那样的帮着阿九,不惜违背天意,如今后悔,却要从头修炼,不知耗费了多少时日。
阿九是有仙根的,当初的一念之差,恐怕也与他一样的吧,若是想起了往事,恐怕也会和他一样的后悔吧,他想要返回天界,却不仅仅是他一个人,他要带着那只迷途知返小狐狸一起回去的。
“宣越女西施入马场与君共畅!”一声共畅,让施夷光心头一惊,施夷光没想到夫差居然还会想到她,这倒是有趣,不过想着夫差不是想戏码马,而是想戏自己。
施夷光穿戴整齐后随着小福子入了马场,吴国一向以兵强马壮著称,所以就算是吴王,也精于射箭马术,既要懂得行军之道,也不能作风奢靡,但这马场确实很大,处处都可见飞扬起来的灰尘,那马蹄声有时候会震耳欲聋,让人害怕的很。
夫差带着郑旦,正坐在那帐篷内,看着外头的赛马,烈日之下,也不减少他们的激情,施夷光走了上去,向着那高位之上的夫差行礼道:“越女西施拜见吴王,拜见郑夫人。”施夷光仰头看去,郑旦穿着那华丽的衣衫,发还是那个还插着金步摇,上头的珠宝不管哪一样都可倾城,失了往日那少女风韵,却在那淡妆浓抹间越发的艳丽。
夫差轻瞥了她一眼,随意道:“起来吧。”
施夷光才刚刚站定脚步,便往那周边马厩而去
夫差觉得奇怪,不免多看几眼,岂料施夷光不顾众人目光租到那刷马之处,径直的跪了下来,“越女西施拜见大王。”那刷马之人回头,连忙惊慌而道:“姑娘快起,勾践受不得如此大礼。”
勾践不是失了当日在越国之时的霸气,只是掩藏的更好,旁人若不仔细看,只会以为他不过是一个刷马小吏,可施夷光却知道,能让流年奉为主上辅佐的人绝不是这宵小之辈。他如此掩藏,难不成夫差就相信了他了吗?可夫差却迟迟的没有将他放回越国,果然还是有些戒心的。
“那勾践是西子的大王,寡人算个什么,你是寡人的女人,岂有跪奴隶之理!”夫差的威严之语,还带着几分怒意,站在施夷光的后面,径直的将她拉了起来。
“西施是吴王之婢,并不是吴王之妾,就算是,西施仍是越人,越王再次,焉有不跪之理,至于您,是吴王,我越国的上王,故西施先向上王行礼,再向越王请安,有何不妥么?”施夷光口口声声的吴王越王,将自己和夫差隔的越来越远,口齿伶俐的确实是让夫差佩服。
夫差冷眼瞧她,越发不懂的她这小女子的心思,只道:“你何时也把吴越分的如此清楚,你不是曾言说吴越两国之争与你一个小女子无关吗?寡人说了他只是个奴隶,他便就只是个奴隶,郑旦,你说呢?”夫差忽然回过头去,看向郑旦。
郑旦走了过来,乖巧道:“大王说什么便是什么。”
施夷光不置信的样子,怎么也没料到不过几日不见,郑旦已经是对夫差如此恭顺,她站在夫差身后,眼里心里也只有夫差一人。
施夷光仰起头来,非要反驳,道:“吴王陛下,周天子仍然承认我越国的存在,我越王的存在,吴王陛下此言是不是不顾周天子的颜面?”
夫差本是想听听施夷光还能说出什么话来,但听到那周天子,忽然大笑不止,“周天子?”他只觉得听到一个世上最好玩的笑话,便是连带着后头的郑旦都笑了起来。
“西子,你说的可是那个比友儿还差不了几岁的娃娃?”夫差言语之中全然无视宗主国的约束,在如此这情景之下,也却是没有任何的诸侯王将周天子看在眼里了,夫差看着施夷光眼神黯然,便笑道:“罢了,你若要喊他越王就随你。”
夫差招招手,一匹骏马就向着他飞奔而来,他伸出手,宠溺的摸着那骏马的头顶之上的乌毛,这脾气暴躁的骏马,在他的手上越发的乖顺,他嘴角扬起,一跃而上,坐在那马背上的时候英姿勃发,他今日穿着骑装,越发的干练,对着施夷光伸出右手,“上马,寡人带你走走。”
施夷光本是下意识的往后一步,夫差却一把将她带上马来,他臂弯上的力道极大,让施夷光一点抵抗的力气也没有,施夷光本以为夫差不过是带着她在马场上跑跑,岂料他竟带着施夷光径直的往宫外走去,他骑马的速度极快,弄的施夷光只得够紧紧的倚着他的身子,生怕自己摔下马去。
“吴王陛下,你要带西施哪里?”施夷光看着夫差带着他越来越旺荒芜之地而去了无人烟的,居然有些害怕。
“姑苏台。”夫差笨本来是不想说的,但看着施夷光那害怕的样子,也觉得这样一声不吭的将她拉了出来,若是不说去哪里总是不妥。
吴国都城便是姑苏,施夷光早就听说姑苏台风景优美,高处仰望能够看到那太湖圣境,若是无云雾遮挡,就算是越国都可以得见。
姑苏台高三百丈,景色冠绝吴越,施夷光却不知道夫差要带她来这里干什么,站在那山间的时候,确实是能让心旷神怡,她张开臂弯,正好能够嗅到这最令人舒适的空气。
夫差看着这苍茫天下,心向往之,争霸天下正是他的梦想,有生之年是一定要实现的,大丈夫,何人不能逐鹿中原!只是此刻,他是带着施夷光前来的,看着她欢喜着,自己也觉得格外的开心。
“西子,你知道么?寡人总觉得你很像一个人。”夫差看着施夷光的背影,忽然开口,但却是犹豫的很,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
施夷光回过身来,看着夫差的眼睛都有些迷茫,透过她却似乎在看着另一个人,那种感觉很虚无,让她觉得难受,施夷光没有问那个人是谁,却只问,“吴王相信这世上有轮回吗?前世之事今生痴缠……”
夫差忽然一笑,“寡人不信鬼神之说。”他将目光重新看着那天空,那阳光洒在整个姑苏台,越发的耀目。
“那吴王所说的那个人是谁呢?”施夷光终究还是问出了口,她还是想要知道那个自己所想象的人到底是谁,似乎对夫差重要的很,可夫差眼中却是迷惘的,仿佛从未得见。
“这世上或许是有鬼神,但至少寡人是不相信的,所以寡人从不修仙问道,也不炼什么丹药……”夫差却答非所问,似乎还在想着刚才施夷光所问的鬼神之事。
夫差从没有这样和一个女子说话,只独独施夷光一个人,他喜欢和施夷光单组在一起,只是说着简简单单的话,这都是令人开心的,
施夷光看着夫差的时候,没有寻常人的害怕,就如同最简单的两个人,夫差忽然想起梦中那个依稀的身影,那么的绝望与无奈。
“寡人曾得一梦,梦中一人,有九尾不似凡人,笑起来的时候倾国倾城,可却是莫名的悲凉,身首异处的时候,都是扬起眉头无所惧怕的样子。”夫差站在那最高之处,倚着那棵不知活了多少年的槐树,那槐树弯弯曲曲的,却痴心妄想的想往天上伸展。
“九尾?”施夷光忽然一笑,有些嘲讽夫差的样子道:“吴王陛下莫不是梦到一只九尾狐狸精,怪不得迷了心窍的模样,****夜夜的都在想。”但转念一想,夫差说她像极了那梦中之人,不正是说她也是妖么?
夫差摇摇头,看着施夷光的时候是觉得她不够理解自己的,但自己这个梦境从未说与旁人听,也就耐心解释道:“寡人有那九尾之人并无男女****,只是莫名的,觉得怜惜罢了,这种感觉,你并不懂得,寡人初初见你,便是觉得你很像她。”
施夷光觉得很奇怪的,只是自己这种感觉却是刻骨铭心的,致命的温暖,或许,这前世今生的过往,流年是知道一些吧,他似乎知道自己的所有事情,带着她要超脱一切。
夫差平日里没有和一个女子说过这样的话,只是今日,看着这大好河山,不觉得说出口,却好像心中能够平复了许多。他与施夷光在一处,看着那夕阳西下,静谧而安详的味道。
“西子,你可曾恨过寡人吗?”夫差坐在那青石之上,玩弄着身上的环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