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人山人海的大亚湾此时仅有三两个人沿着海滩悠闲地散步,两人用双手抹了抹脸上和头上的海水从海里走了上来。
“老陈。”闲暇时候,单修也会跟梨子和蓝星月过来,所以跟老板也蛮熟的。
“来了,马上就好”
一会儿,大排档老板手托着了一大盘海鲜烧烤和两打啤酒过来。
“明晚的飞机,我得回趟沈阳。”单修点了根烟把打火机放桌子上拿起了一串烧烤。
陆成良看了一下单修,并没多问。陆成良知道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想查清一些事情和隐藏在他身上那个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而现在能让他信任的,能帮到他的人可谓少之又少,这就是陆成良从家里过来这边的原因。
“家里怎么样,还好吧”单修想让陆成良出来帮自己,可是一直知道他家里的情况又很纠结。
“毕竟是亲妈,什么心思都瞒不了她,她看出我想出来,所以主动说让我出来闯闯,年纪轻轻的人别呆在家里”
“那……”单修欲言又止。
陆成良知道他想问什么。
“我爸已经不赌了,也许因为我入狱这事吧,也可能是他良心发现,或许是因为我妈因长年劳累脚关节疼痛已经没办法下地干活了,现在家里的重活都是他自己扛着。反正现在从他身上能看到一个做丈夫的担当已经很欣慰了。”
陆成良他爸爸以前是个赌徒,除了赌钱什么都不干,他妈妈辛辛苦苦种田种地收上来的庄稼全被他拿去败光,他妈妈说两句就被拳打脚踢,有时候还把他妈妈赶出家门。为此陆成良好几次拿刀要砍他爸爸,每次都被他妈妈拼死的拦下。
陆成良叹了口气接着说“我奶奶呢,还是老样子喜欢装,喜欢作,喜欢跟街里邻居攀比,整天没事就骂骂咧咧的,而且骂的话很难听,有点什么怨气就喜欢找人撒。也就因为她的原因,我从来不觉得一个老人就必须得到尊重。一个人活了一大把年纪,很多事情很多道理没活明白也就算了,就连最基本的尊重人都没学会。”
在老一辈人的观念里,娶进门的儿媳妇就是拿来种地,做家务和生孩子的,这也就是他妈妈被这个家庭奴役的一个主要原因,所以比起他爸爸,陆成良更恨这个传统观念的传承者-他奶奶。打小长辈,老师就教育我们要尊老爱幼,谎话说多了也就成了真理,我们甚至甘愿蒙蔽自己的双眼也懒得去想,仿佛尊重孝敬老人就是个真理,这让很多刁蛮的老人在家庭中倚老卖老。
“呵。”陆成良冷笑了一声,“我觉得她早点投胎应该比较适合。”
单修撬开一罐啤酒递给陆成良,两人碰了一下然后一口气给闷干了。
打了个嗝,单修又点起了一根烟。“嫂子呢”
“我妈让她走了,我还在服刑的时候,我妈怕我改造不好会毁了她一辈子,所以叫她走了”
陆成良又开了一罐啤酒一口给干了,目光注视着远处的海面。“年少的我们总在想总在问什么是爱?她和我妈就为我们做了一个很好的范例。一个女人为了一个人、为了一个家庭默默地承担默默地付出,没有一句怨言。”
啤酒罐在陆成良手掌里已经扁成了一团,他恨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一个没有保护好,一个没有珍惜到。
“出来以后没想过要再去找她吗?”
“打听过,她已经嫁人了。”陆成良顿了一下,拿起啤酒又往嘴里灌。“这样也好,她确实需要一个依靠。不想再打扰她了,希望她能过得好吧。”
单修口中的嫂子,其实跟陆成良并没有夫妻之实,也没有夫妻之名,就连女朋友都算不上,因为当年陆成良并不喜欢她。
她叫梁絮花,当年跟读初二陆成良是同一个班的同学。她是个非常内向的女孩子,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们的欺负对象,虽然她非常努力的学习,可是头脑有点笨的她成绩一直很差。在当时像她这种成绩很差而又不活泼的女孩子是很不受老师待见的。因为成绩很差,在家里她爸妈对寄予厚望的弟弟妹妹疼爱有加,而对她却不闻不问,家务活也都让她来干。上初中以后,同宿舍一些嚣张的女生经常甩衣服给她洗,去食堂打饭菜,去买什么东西也都让她跑腿,不然就扇她耳光。一直处于这种诚惶诚恐状态的她,有时候会感觉真的很累,感觉快要走不下去了,无助,绝望的她甚至想过自杀。
那年的一个课间休息时间,放下书本正要去上厕所的粱絮花,被站在教室门口两边的两个“问题份子”侧着身子故意拦住了她的去路。刚好也要去上厕所的陆成良也被他们拦住了。
“让开。”成长在一个非常抑郁的家庭环境中使陆成良的脾气非常的暴躁,经常三言两语不和就会大打出手,可他偏偏属于那种极其聪明的学生,学习用人家十分之一的时间考试的各科目却总能排到年级前几名,上课睡觉老师睁只眼闭只眼,打架老师帮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旁边有几个同学也正看着,似乎觉得很没面子的两个男同学依旧侧着身子拦着并没有要让开意思。
陆成良往前一步右手撇开还在呆呆站着的粱絮花,左手一下抓住一个男同学的头发一掰,那个男同学整个身子向后昂着。被激怒的陆成良激动得全身颤抖,如一头发怒的狮子俯视着他,目露凶光仿佛要生吞了他,陆成良一撒手,他一个踉跄没站稳给坐到了地上,站起来后两眼瞪着陆成良,没敢上去还手,“你等着,不打断你一条腿我不姓张。”
趁着陆成良走出教室之际,粱絮花快速的跟了上去。“谢谢你,陆成良”说完脸一红的低下了头。陆成良看了她一眼并没搭理她。
陆成良的暴脾气加上少言寡语的孤僻,给人一种望而生畏的感觉,在班上没人愿意也没人敢跟他玩,平时他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自从上次那事后,梁絮花成天跟在他后面,即使陆成良从来不搭理她,而这在别人眼里都认为陆成良默认了梁絮花这个女朋友了,也就没人敢欺负她了,同宿舍的女生也态度大转,就连老师也以为陆成良与她交好而没了异样的眼光。
她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跟在陆成良身旁她总感觉是那么的踏实,仿佛天塌下来了都有陆成良给她撑着。即使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但这个幻想却成了她的精神支柱,让她看到了希望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在一次中午放学,刚走到楼梯口的陆成良被几个初三年级的同学冲上来就是一顿狂打,几个人费了好大的劲把陆成良按在地上。
上次跟陆成良有过节的那个姓陈的同学此时正抓着粱絮花的小辫子拉扯着,疼得她哭了起来。“打得你跟条狗一样趴在地上,还吊不吊?”
这时候已经有很多同学围了过来看热闹。
“放开她!”陆成良奋力的想挣脱,奈何被几个人按着却起不来。
“CNM,不放你又能怎样?”说着又拉着辫子扯了一下,得意洋洋的样子。
听到有人骂他妈妈的陆成良此时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几个按着他的人都被他的蛮力甩到了一旁,他冲进教室抓着一支椅子又冲了出来,刚才还按着他的那几个人见这架势赶紧上去拦,陆成良举起椅子朝一人砸了下去,还好那人条件反射地用双手挡了一下,否则估计脑袋已经开花了,可那人的双手估计已经折掉了,整个人应声倒下在地上抽搐着,要拦住他的其余那几个人顿时吓尿了都闪到了一边。
陆成良冲了过去双手掐住姓陈的脖子按在墙上,他脖子往上瞬间因为充血变得红通通的,他双手双脚奋力地踢打着陆成良。
站在一旁的粱絮花见状赶紧拉开陆成良,可是她一个手无傅鸡之力的女生怎能拉住情绪已经失控的陆成良呢。
“快来帮忙呀”粱絮花向旁边围观的同学拼命的哭喊着。
围观的人这才回过神来,一群人冲了上去费了好一会才把陆成良的手掰开。那个同学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急促的呼吸着,魂惊未定。
事后,被陆成良用椅子砸折手臂的那个同学的家长要求赔偿3000块医药费,否则就让陆成良坐牢,3000块钱在当时对一个农民家庭来讲就是一年的收入,家里根本没有积蓄,钱都被他爸拿去败光了,所以最后只能跟远在广东的二叔借。
由于陆成良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学校也没有直接开除他,而是让他停学在家反省,停学在家的陆成良觉得他自己应该要承担起这件事,至少欠二叔的那3000块钱他得想办法还上,所以就跟家里提出了去广东打工的想法,他爸妈也都知道他的脾气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不久陆成良就踏上了去往广东的大巴。
而一直觉得所有事情都是因她而起的粱絮花不顾家里人反对,辍学到了陆成良家里,把自己当成他家的媳妇。
说着说着就到了凌晨,此时,两人都一动不动的躺在椅子上吹着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