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要不你跟我来一盘?”顾家老太爷笑眯眯抬起头,对着余然邀请。
秦佑也跟着抬起来,笑着问候:“怎么你们也回乡下了?”
听他这么一问,余然嘴角抽了下,呵笑道:“我们回来打扫下屋子,奶奶明天要回来住几日。”回答完,她转头对等着她下棋的顾家老太爷笑道:“不了,顾老太爷,我对围棋不太精通,你要是真想要人陪,不如让奉孝陪你下一盘。”
“小丫头不陪,小伙子陪也行。”顾家老太爷也不客气,摸摸胡须,抬手招郭嘉陪他下棋:“小伙子,来来,陪我下一盘。”
小伙子这称呼,倒是把郭嘉彻彻底底惊了一回。
来现代几年了,还从没人喊他小伙子三个字,这回还是被他养子郭奕的后人叫,真把郭嘉惊呆滞了。
见到郭嘉呆若木鸡的样子,余然立即想通其中的原委,赶紧别过脸,偷笑几下,免得憋不住,当场笑喷起来。被顾家老太爷喊小丫头,她倒是一点心理阴影都没,但郭嘉他就不一样了。
他的年龄,可比在场的每一个都大好多倍!
“奉孝。”她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扯扯郭嘉的衣袖,提示他,人家老太爷在等着呢。
郭嘉回过神,坐到秦佑让出来的瓷墩子上,执子陪顾家老太爷下棋,余然静立在一侧,观看棋局,秦佑也没选择坐下,而是站到余然的身侧,看了会棋,开口问:“开学的手续都办好了吗?”
余然转头,对他微笑:“顾叔叔陪我去办的,都办好了。”
“哦,你见到我们家小颂没?他跟你在一个系的。”秦佑将话题继续下去,看着余然的眼睛里更是充满了怀念。他都有些记不清了,好像很久很久没跟她这样心平气和地待在一地说话。跟上次那样坐在一起喝茶吃饭的情形,更是很难遇到。
一提到学校报到,余然不免想起跟余靖相对无言的场景,眼神不由一暗,闷闷道:“没有。我跟顾叔叔办好手续,请好假,就离开学校回家了。”
她不着痕迹地挪动步子,以便拉开跟秦佑之间的距离。
感受到她的闷闷不乐,秦佑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话题继续,而且以他现在的身份,也找不出理由来安慰她,就算回到前世,依着余然的脾气,也不会听他的。同时他也注意到,余然正在一点一点地挪动身体,不断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你奶奶明天回来吗?”他心里有点不舒坦地问。
大概是知道自己的动作被秦佑察觉了,余然索性大大方方地移动几步,将俩人间的距离拉开到一米以上,才回答:“嗯,明天回来。”
“那我明天到你家拜访你奶奶可好?”秦佑笑着询问,温柔到极点的语气里隐藏着不容人拒绝的强势。
余然心细,自然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不过现在她才不会像前世那样违心地同意,反而微微抬高下巴,十分有礼貌地拒绝:“明天我家要留客,不适合拜访。”
秦佑不以为然:“那等你家客人走了,我再去你家好了。”他的字典里,没有一个不字。
“奶奶刚回来,比较累。”余然找借口。
秦佑后退一步:“那我后天去你家拜访。”他也不急于一时,真的惹急了,反倒对他不好。
“到时再说。”余然不给承诺。
“也是,说不定后天又有其他事。”秦佑顺着她的心思说下去。
余然笑了笑,不再接话,专心致志看棋局。
她不接话了,秦佑也找不着借口继续聊下去,只得偃旗息鼓,装出一副很认真看棋的样子,然眼角的余光始终停留在余然身上,一秒都没离开过。
被他这么盯着,余然难受了,实在待不住,跟郭嘉、顾家老太爷说声,冲他挤了个僵硬的微笑,拔腿跑回家,找老爸谈心去了。
她总感觉,余奶奶这次回家太过突然,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所以,她想说服她老爸,明天跟余奶奶见上一面,也好了结彼此的牵挂。起码,余奶奶悬在半空的心有着落地了。
没想,她刚踏入乞巧殿内,余安康就借口说要闭关,躲进密室内,怎么威胁相劝都不肯迈出一步,余然没法子,搬了一堆蚕丝和棉纱,一边织布绣花,一边等在外面,等着他出来……父女俩就这么扛上了,反正俩人都不需要吃饭喝水洗澡上厕所,就算扛上一年两年也不打紧,余安康的耐性好,余然的耐心更好,俩人就这么在乞巧殿内比耐心,比持久力,最后余安康投降了。
“然然,我出去不是给你奶奶心上添堵吗?”他好声好气地讲道理。
余然坚持道:“奶奶见了你开心都来不及,哪会添堵?分明是你胆怯,不敢面对奶奶。”
余安康闻言,脸色顿时阴郁起来,余然这话还真说道他心坎上去了。他确实是近乡情怯,不敢面对自由抚养他长大,又跟着抚养他女儿的余奶奶。当初他能坚持魂魄不散,全靠了一股子想要回家看余奶奶和余然的毅力支撑着。
“爸爸,明天你就见见奶奶吧!也让她老人家高兴高兴。你知道奶奶经常对着你的照片一个人默默落泪,我都瞧见很多次了。她一直对我说,你还活着,终有一天,你会回来……”说到最后,余然眼眶里的泪水夺眶而出,语调也哽咽起来。
余安康默默站着,看着女儿苦苦哀求的脸,他很久很久之后,才张开嘴:“你明天把你奶奶带进来,我就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