踟蹰一会,秦颂最终道明理由,“她是范医师的孙女。”
在余然面前,他总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神魂不定,说不出口,此生无望的暗恋是一回事,刚才被余然强行剥光,丢进木桶里从头到脚刷洗了一遍的事,更让他内心忐忑不安。
真的一点魅力都没!
帮光溜溜的他洗澡,她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气不喘。
秦颂低头,眼神格外复杂地瞅瞅自己瘦得比骨架稍微好点的身体,心情愈发低落,眸子愈发黯然无光。
就他一身排骨似的身材,连他自己看着都渗人,她看了肯定也是一个想法!
“范医师是范医师,她是她。”
余然眼眸冰冷,语意淡淡地撂下自己冷血无情的观点,“这是末世,得靠自己努力才能活下去的末世。心存依赖想法的人,老天爷都会看不过去,想要灭掉他的!”
“既然那个简安然都能清楚地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那她为什么不可以?与其期待实力强大的人,不如尽快锻炼自己的能力,况且她已经激发出力量系的异能,只要能坚持自己的本心不溃败,立足顶端之上,成为人上人的念头就不会成为空想。”
“敢带着一群老弱病残在末世游走,就得拥有豁出命也要活下去的必死之念!”
顿了顿,余然嘴角上翘,一抹坚韧的笑意在她墨黑深邃的眸子里绽开,“如果不是抱着这样置之于死地而后生的信念,我或许早就死在那个地方,回不来了。”
秦颂惊愕地叫道:“然然!”
清醒过来后,他百般探听,都没从余然比蚌壳还要闭得严密的嘴巴里,挖出一丝她失踪那些年的只言片语。现在她终于说出口了,秦颂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从四肢百骸涌上的寒凉感,让他心头落下难以抹去的沉重压力。
“其实没什么,我既然选择走那条路,就不会后悔,就算死,我也不悔!”余然笑得比六月的阳光还要灿烂温暖。
死过一次的人,总对活着的念头比任何人都要来得执着强烈。她舍不得死,可并不意味她害怕死亡。她还有很多事,很多心愿没完成,所以她还不能死,余奶奶,奉孝,爸爸,阿林,顾惜城,顾吟歌……还有与秦佑纠缠了两辈子的爱恨情仇,也该彻底解决了!
她早该知道,既然她能重生,走上与前世完全不同的修真道路,那秦佑为什么不可以?以他的偏执,在她死后,他一定会追上来。
秦颂默默听着余然冷血自我的生存观念,眼神尖锐而深刻,他能理解并能感同身受那种无怨无悔,就同他豁出一切也要逃出京城守备森严的秦宅,满世界寻找无故失踪的余然一样,他心底的执念亦是同样的冷血自私。
“把范医师他们送到海城之后,我大概会去趟国外,先把奉孝、顾叔叔、三师姐,二师兄他们找回来。既然阿林说,奶奶那边交给他,那我信他,相信他会帮我照顾奶奶。至于秦佑,在我没现身之前,他绝对不会出手。”
余然眯眯眼,脸部的表情平静而理智,右手边现场直播的菱花铜镜中,陈刚挥动手中的钢筋,浑身肌肉鼓起,每挥动一下,就能将一只丧尸的脑袋砸得稀巴烂,飞洒的黑血几乎浸透他全身的衣服,犀利的眼睛里,残留着一丝惊魂未定的恐惧。
“砰砰”的连开几枪,打翻几只扑咬过来的丧尸,范半夏娇喝道:“快点,陈刚。”
“你先跑!糟糕……”
“半夏,你小心!”
陈刚的叫喊刚出口,只见半人多高的野草丛中,两道犹如闪电般迅速地黑影窜了出来,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它们已经张开黑乎乎,发着恶臭味的血盆大口,露出锋利尖锐的黑牙,冲着毫无防备之心的范半夏飞扑过去。
它快,范半夏的速度更快,她弯下腰,避开其中一只丧尸犬的攻击,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手中的枪口瞄准另一只张开大嘴的丧尸犬,“砰”的一声,没打中,那只丧尸犬的速度非常快,以非常敏捷的姿态躲过子弹的袭击,继续朝着范半夏扑过去。
“啊!”
尖锐锋利的牙齿无情地戳入她脆弱的胳膊里,范半夏发出尖锐的惨叫,英姿勃发的脸蛋顿时扭曲得不成样子。
她忍着彻骨入髓的剧痛,勉强举起拿着手枪的手,枪口对准一口咬住她胳膊的丧尸狗头,“砰砰”连开几枪,落空,全都打在丧尸犬的身体上,对于早已失去痛觉的丧尸犬来说,范半夏的这几枪无关痛痒,它脑袋一甩,牙齿用力,撕拉一下,咬下一块血淋淋的鲜肉,囫囵几下,吞入肚中。
“啊啊!”
又是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几乎痛晕过去的范半夏双腿一软,瘫坐在地,盯着失去一块肉,露出森森白骨的左臂,脸色惨白如雪,咬咬牙,抬起汗如雨下的小脸,强行控制住那股不断冲击大脑的眩晕感,举起手中的手枪,眯起渐渐失去焦距的双眼,嘴角咧开一丝疯狂。
“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连续响起来,吞掉一块鲜肉,丧尸犬侧头,失去眼球的黑洞眼眶无声无息地凝视范半夏疯狂地射击,突然,它四肢发力,纵身一跃,躲开几颗子弹,张嘴冲着范半夏举起射击的右手扑咬过去,另一只丧尸犬灵巧地躲过陈刚挥动的钢筋,转身朝着范半夏奔去。
“半夏!”
见状,陈刚呲牙欲裂,手中的钢筋挥动,一下击中那只临时冲着范半夏奔过去的丧尸犬,庞大的身躯被扫向半空,发出“呜呜”的惨叫,狠狠砸在野草丛中,压扁一片草地。